梁弋周忍无可忍,说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打包扔到香港。
崔钰忍不住笑出声来,遗憾感慨,还是小时候可爱点。
刚打算起身,又被电话铃声打断。
是周茉略显焦急的声音。
“你之前看中的那家铺面,你要不要有空再回来确认一下?那个房东好像打算给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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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渊打算早早睡觉,第二天要早起的,但也关心梁弋周那边的情况。
没想到,也没等多久,人就回来了。
脸色比出去前更难看。
扔了个袋子到角落。
“什么东西啊?”
徐渊好奇,上前要查看。
梁弋周头也没抬:“又不是你的,看什么。”
“这……”
徐渊看了眼袋子里面打包好还贴了贴纸的甜品盒:“不对吧,是我的……吧?”
“算了,拿走,看着烦。”
梁弋周站在窗边,推开窗户,头也没回,立在窗边,背影颀长,透着股冷漠又生人勿近的气味。
徐渊见他情绪不对,立刻转移了话题:“哎,我给你传那个你看了没?怎么样,人年轻人想法挺活跃吧。”
梁弋周:“现在兴把孩子爹叫年轻人么?”
说着,他瞥了徐渊一眼。
徐渊头疼地摁着太阳穴,好好地又来发什么疯。
“不是,你没看人资料啊?二十二,对我来说不就是年轻人?”
梁弋周沉默了几秒,掏出手机,沉默点开文件,拖到高桓最底下的个人资料。
准确点说,二十一岁。
还要两个月才二十二。
……
二十一是吧?好,特别好。
梁弋周没忍住,勾唇笑起来。
徐渊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往后倒退了几步:“……你别笑了,我害怕。”
“洗澡了。明天还要早起。”
梁弋周卸下表,恢复如常,神色自若。
“早办完早走。”
这鬼地方,偏偏还是他家,没有操守的年轻男人怎么会如此常见,他大爷的。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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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化黄油和黑巧,混合蛋黄、细砂糖、转化糖,做萨赫饼底,另打一份蛋清和细砂糖,加榛子粉和开心果酱,送烤箱烤成开心果饼干。再翻出吉利丁片和开心果酱,做一份开心果白巧巴伐露斯,卡仕达酱混吉利丁,所有原料混合后再加奶油,不过崔钰换了白巧的牌子,甜度升高,考虑到祖国花朵的牙,她做卡仕达时适当减了糖。还有樱桃奶油布丁,前一晚做的樱桃和百香果果馅,加奶油加吉利丁,出模具扔小烤箱,极速冷冻。
这是 Bruno Pastorelli 的一款法甜配方,崔钰没事的时候试过几次,都成功了。但吃起来太甜,她自己又改良了下,调高了水果风味占比,百香果选了偏酸的,中和白巧的存在感。
最近崔钰睡眠一般,但好在她精力向来旺盛,法甜也费功夫,干脆凌晨四点半就爬起来做了。
做了五份,给原馨当早点,两份打算送给春姨,两份拿到医院。
中间看炉灶空着,她干脆和面、用花椒面十三香调了肉馅,用贵州辣椒面、花椒面、熟芝麻 、盐加一点点白酒,泼了辣椒油,面团擀成面皮,刷油辣子抹肉馅,撒葱花和一点香菜,卷起来切开,送锅上蒸。
肉馅花卷,做起来简单,崔钰也做了不辣的版本,装了八个,打算送到医院去,病号都不能吃,但可以送给已经相熟的护士。为了避免串味,她用袋子装了两层。
一上午忙完,回水果店里睡了个午觉。
现在白天温度渐升,她在小金书软件上的线上生意逐渐变好,需要找兼职帮忙发货了。前两天都忙到很晚。
烈日当空,她横躺椅上,脸上盖了本读者杂志睡大觉,突然间椅腿被人踢了踢。
“还招人吗?”
一道悦耳又娇横的音色。
“不用——”
崔钰话到一半,扯下杂志,眯眼望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条面料高档的米色休闲针织裙,还有颈间莹润的珍珠。
周茉家境好,父母在省城做生意,从小长得精巧,又是被宠大的,跟着梁弋周前后脚转学实验一中,本来唯梁弋周马首是瞻,最后成功倒戈。
她们俩关系本来一般。有天放学正好一道走,那时候崔钰已经不在田径队里了,隔壁校的流氓混混路过,视线越过精瘦小黑孩儿崔某,冲着周茉吹充满烟味的口哨,说这妞长得真带劲,下一秒被扇了一巴掌。对方脸迅速肿了。
那一秒,黄土飞沙,空气凝滞。
崔钰动手向来没有预告,她单肩背着两个书包,其中一个是周茉的。她站在毒辣的太阳底下,微微斜着脑袋,盯人的黑色眼瞳像某种野兽,没什么感情,也没有愤怒。
那个混混嘴里咒骂着,很快冲上去跟她扭打在一起。被十五岁的崔钰掀翻在地——那一年,她可以连续做十个双力臂,体力高峰期。
周茉折服,从此彻底抛弃了梁弋周,且也是第一个发现俩人情况不对的高阶选手。
“大小姐怎么有空微服私访,不好好享受你的自由生活。”
崔钰看到周茉,微微蹙眉,但唇角还是扬了扬。
“哎呀别管那么多,你这不会真不回去了吧?不是要重新看店铺吗?”
见崔钰没反应,周茉伸脚,勾过一个小凳子,忧心又严肃:“姓梁的都出差回上海一周了,我在两个商宴上看到他了,他现在开始相亲了你知道吗?!”
崔钰看她神色严肃,本来半撑起身子,打算认真听,听到名字立刻躺平回椅子上,觉得有点好笑,又不好意思笑,嘴角抽了抽。
“就这事吗?”
“什么叫就这啊!”
周茉急了:“你俩真没戏了?!我看他这次回这边,还延迟了两天回去呢!”
“他没在这儿啊,后来去定西了,那边打算发展矿产加工和有色冶金,估计有项目要看。”
崔钰从手边小推车里摸了个杏子,在衣服上蹭了蹭,剥皮吃了口。
周茉眉头深到打结:“那——”
崔钰递给她一个杏,笑了笑:“小周同学,前任就是已故之人,这不是常识吗?”
至少,在离开陇城前的省内招商会上,再见到人时,梁弋周显然已经调整好了。
他穿敞开两颗扣子的休闲西装衬衫,得体又游刃有余,完全是天生适应这些场合,又有当地人的老乡 buff,有几位高层跟他交流完,问他结婚了没,得到否定答案后眼睛都亮了,说年轻人还是要先成家再立业呀云云。
高桓抽空找上徐渊时,梁弋周手里端着杯白酒,靠在展台下边听人说话,是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人,不知道他们聊到什么,黑眸笑得眯起,睫羽在眼睑投下阴影,专注坦诚,
本来就是自由交流阶段,人来人往,崔钰站得远,靠在餐台边吃东西,从东吃到西,品尝金枪鱼三明治和咖啡卷若干,这种活动的真谛就在于此。她插空观察了梁弋周一会儿,完全没被发觉。
生活不是电影,没人有视线追踪锁定系统。
然而高桓结束得快,忽然高声叫了她名字。
“崔钰——”
崔钰不得已伸长手臂,意思是大哥别叫了,她腮帮子一半还满着呢,不想被人围观。
那时候,梁弋周的视线才顺着其他人的方向,遥遥扫过来。平淡的一眼,跟看陌生人无异,视线轻飘飘,没什么重量,自然也收得很快。
当然,他一向如此,无关就不会上心。
从梁弋周身上,她看到一点。少年人的桀骜在尘世中酿久了,也会酿出耐心、蛰伏,冷静。
就像当年让他名声大噪、身价暴涨七百倍的众鸣,是等了四年的结果。
人对前任会有什么感觉呢?
混得没前任好,又该有什么感觉呢?
崔钰问自己,但得到的答案很清楚。
她确实没什么感觉,乐见他飞得更高一点。因为梁弋周确实不欠她什么。不仅不欠,他对这段感情抓得有多紧,她如何把他攥到发白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使他短暂坠入崖底,这些她都还记得,她知道这个记仇的人也不会忘。
可现在,她甚至都没有站到赛道里,没给他报仇的机会。估计梁弋周半夜醒来都要骂她一句不争气。
无论如何,想到这点,崔钰又奇怪地有点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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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南薇今年 24,两岁被现在的父母收养,是典型的江浙沪独女,富养长大,气质明媚,顶级财经院校,进头部 FA 实习。她谈了三年的恋爱以男友劈腿告终,但进入八月下旬,失恋的坏心情已经无影无踪。
相亲相到新男人了。
在她跟朋友的四人小群里,面对相亲状况的逼问,她只甩了一张昏暗的背影照片,两个字:
极品。
他们第一面是在荣宅旁边的酒馆。对方一顿饭接了三个电话,说话跟淬毒一样,其中还有陆以昊这个知名富二代。
——对,你爸精心培养了你二十四年,给你培养了遇事只想撒泼打滚的精神。加油吧,我相信经过你持之以恒的努力,他迟早会放弃你。
——哇,徐渊你再回去看一眼,那一百零八页的 bp,要么我给你找个出版人吧,你去给他印成小说。
——姓陈的岁月静好?他去年发现自己退早了,后悔得没把刚铺办公室的波斯地毯给吃了。就那个判断水平,赔成这样市场还给他留了条内裤,够走运了,还想怎么样?
最后一通是急事,没吃完就走了,再没主动联系过。
但后来机缘巧合,他们又在酒吧里见过一次,在场还有她的大学师兄方攸然。
徐南薇很诧异,方攸然竟然也认识梁弋周,最后发现梁弋周是陇城人,很是惊喜,抽空找了个角落,跟梁弋周单独聊起来:“那个,你听说过成江镇吗?也在陇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