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给后面的姐姐让条路,让她站前面来,好吗?”少年个子高,一眼就看到钟吟。
钟吟懵了下,指了指自己:“我?”
“对啊姐姐。”少年跨过人群,坦然地说,“你漂亮,让你先采访。”
钟吟笑了,抬手,把话筒递到他唇边:“同学,你提前三十分钟就交卷出场,看来今年的考题对你来说很轻松?”
少年悠悠答:“差不多吧。”
他这副自信的模样,莫名让钟吟想起了易忱。她不自觉漾起笑:“那怎么样才可以保持这样一个良好的心态呢?”
“我也不知道啊,”少年挠挠头,若有所思地说,“可能因为我保送了?”
“……”
周围有瞬息的安静。
旁边有记者当即问:“保送去了哪所高校呢?”
“S大,计算机。”
“既然保送了,为什么还参加高考啊?”
“这你就问对人了,”少年突然面向镜头,挑起眉头,“因为我要证明,我比附中前两届保送S大计算机的那位易姓学长强。”
周围哇声一片,“怎么说怎么说?”
少年继续老神在在地说下去:“易学长,既然你高三保送,那我高二就保,你高考690,我就考700。”
“服不服,那位易姓学长?”他对着镜头报出大名,张扬又挑衅。
顷刻间,身侧的记者和家长全都沸腾了。还真给他们采访到新闻头条了!群起哗然,记者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唯有钟吟发着懵。
思考这个“易”是不是易忱那个“易。”
一种强烈的预感,让她觉得,他说的这个人就是易忱。
能和人结这么大梁子,哪怕过去了两年还咬牙切齿,其他人大概率都没这个本事。
面对媒体的围追堵拦,少年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我累了,要回去吃饭啦。拜拜各位。”
却是在路过钟吟时,他脚步微微停顿,冲她眨一下眼:“储成星。”
钟吟反应了下,意识到他是在自报大名。
“下次见咯,学姐。”他没再多说,冲后一摆手,大步离开。
又过了几十分钟,所有考生陆陆续续地出来。
钟吟采访了几个中规中矩的考生,便结束了下午的工作。
新闻讲究时效,几乎是她这头刚结束,台里有关“R大附中天才少年”的新闻都已经刊登发布。
钟吟去对面志愿者棚子里找到易忱时,他正困倦地靠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的下坠,额前的头发也被他往后扒拉。
像是要化了的潦草小狗。
钟吟忍俊不禁,两步上前,用湿巾替他擦汗。手指轻轻拍拍他脸,“走了。”
易忱睁开眼时,瞳孔都不太聚焦。
“结束了?”
“对。”
“走。”
此刻,易忱也没了带她继续逛校园的闲情逸致,起身就要打车走。
坐上车一刻钟,易忱才堪堪活过来。
看他状态恢复,钟吟试探着开口:“储成星。你认识吗?”
易忱闭着眼,眉梢都懒得动:“不认识。”
“……”
钟吟狐疑地用手机调出刚刚的采访视频,递给他:“你再看看,他说的那个易学长,是你吗?”
易忱毫无反应地扫了眼视频。
冷不丁掀眼,说着毫不相关的事情:“他喊你什么?”
“……”钟吟没在这个话题多周旋,“你真不认识他?”
易忱没说话,继续盯着视频看,几乎要将屏幕盯出一个洞。
一直到储成星说出那句“服不服,易学长”时,他才终于有了反应,不可思议:“这傻叉谁啊!?”
“你是不是得罪过他你不知道啊…”钟吟慢吞吞说。
一抬头,对上易忱幽幽视线,语气沉沉:“我在你眼里就这形象?”
“那人也不至于无缘无故挑衅你吧。”钟吟说。
“而且他特别高,长的也出众,你不至于没印象。”
话音落,那道目光更如有实质地落在她脸上,停顿好几秒。
冷不丁喊她大名:“钟吟。”
“?”
“人喊两句姐姐把你喊昏头了?”
“……”
“这傻叉已经踩在你对象脸上蹦迪了,你不骂他,还让我反思是不是得罪过他?有你这样谈恋爱的吗?”
你自己什么德行你不清楚吗…?
但这话钟吟暂时没说,准备等着他输出完再一起怼回去。
“还有,他再高有我高?嗯?我光脚187.3,他多少?”
“他啊,”钟吟云淡风轻地说,“我目测有一米九。”
“……”
第49章
这话一出,旁侧消了音,突然变得老实安静。
此时的钟吟还不知道,男生对于这几厘米的身高有多在意。还兀自说着:“他真的比你高一点儿,虽然不多,但我能感觉出来,还挺明显的。”
“……”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良久,易忱终于忍无可忍:“高又怎么样?能当饭吃吗?”
他翻来覆去,把视频看了好几遍,嘴中骂骂咧咧:“我都不认识他,他还在这虚空索敌索得满身劲。”
“就是个傻叉。”
钟吟正低头回着台里工作群的消息,没空搭理他的怨念。
倒是没想到,这位天才少年还在网络上掀起一番热潮。不过,大部分网友还是嘲他狂妄装逼,等着出成绩,就狠狠嘲他一番。
终于等到六月下旬,高考放榜,这位天才少年竟还真不负众望,701分,荣登全市第五。
线上蹦跶的网友傻眼了。还真给他装到了!
很凑巧的,钟吟再次被台里委以重任,去找这位“天才少年”约一次专访。
已经考试周,钟吟正焦头烂额地看理论书,每天泡在咖啡厅。
这个专访工作,她不想去,却也推不了。
随口和易忱说起时,他正趴在对面的桌上,困倦地耷拉着眼,面前是一本几乎全新的毛概书。
自习室复习,来两小时,他睡掉一大半。专业课是一点不看的,唯一会翻的只有公共课。
“反正保研评奖学金又不看公共课,”易忱将偷懒说得言之凿凿,哈欠连天地说,“过了就行。”
“我下午不陪你了。”钟吟又说一遍,“台里有个专访,去R大附中采访储成星。”
“啪嗒。”
易忱的笔落在书上,这下眼中的困意是退了个干净,如刃般扫过来:“你们台里是没人了吗?”
“组长说我是S大的,和他年龄也相仿,高考采访还采过他,我去最合适。”钟吟耐心解释。
“那我也去。”他岔腿往后仰,没什么表情地按了下指节,“正好,来一个,我收拾一个。”
钟吟看他一副要搞事的神情,心中就觉不妙,“你别去惹麻烦。”
“他都踩我脸上了,我还不能找他麻烦?”易忱冷嗤,越说越觉得火大,“还有,七百分了不起啊?我那年难度和他一样吗?”
“高二保送又怎么样?保送名额扩宽了他不知道——”
“是是是,他当然比不上你,”钟吟被他吵得头疼,收拾完桌面便起身,扯过他亲一下,“好了,安静。”
刚刚还喋喋不休的人,瞬间像是被喂了哑药,不说话了。
安静两秒。
易忱一口气憋在胸腔:“又来这套。”
“难道你不喜欢?”钟吟冲他露出微笑。
易忱撇开脸,冷哼:“都是你想亲就亲,想抱就抱。”
“反正我是没有人权的。”
说完还横眼看她。
“也是,”钟吟拖长声调,点点头:“行。那我以后不亲了。”
说完,她把包丢给他,转身就走:“这样算有人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