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媒中心的指导老师姓赵,年纪轻轻就沉迷养生,走哪都端着他的枸杞茶。
曾可作为整个青媒的主任,坐在距离主位最近的上首。赵申说几句话,便会喝一口茶,曾可殷勤地给他倒水。
整场会开下来,赵申絮絮叨叨半小时,也就说了特辑的事,“这第一期呢,做的很用心,团委那边反响也很好。”
他环视一圈,发现今年招的新面孔还一个不认识,最后只看向曾可,含糊地说:“辛苦你和部门的所有同学了。”
曾可忙道:“不辛苦,还是老师您指导的好。”
“你太谦虚了,毕竟新入学的,还得靠你这个学姐教。”赵申笑着道。
曾可笑盈盈地应下:“应该的。”
“后面的几期,你们再接再厉。”说着,赵申目光投向所有人,鼓励道:“事情做的好了,未来的评奖评优,甚至入党,未尝没有大家的份。”
这话一出,坐在下首的新生们抬起头。
毕竟各自的学院竞争激烈,青媒中心如果也有这些名额,不可谓不是新的机会。
之后,赵申又简单地闲聊几句,就挥挥手,表示散会。
整个会议室渐渐空下来,钟吟走在最后,身侧跟着同样一言不发的几人。
上次曾可不在,特辑的前期策划,拍摄,文案,最繁琐的地方,全都交给了他们。
“这都什么事啊,这老师也太不靠谱了,明显就在画饼。”
一个叫周琦的女生忿忿地说,这次她负责文案和后期,费力程度可想而知。
“就是,明明事情都是咱们做的,吟吟甚至还加班背稿,为什么功劳全是曾可的?她除了在拍完后指手画脚一遍,还做了什么吗?”另一个负责后期的说。
“以后评奖评优就全是曾可咯?”
“唉,想到后面还要拍好几期,都不想干了。”
“吟吟,你说怎么办?”
钟吟轻拍同伴的肩膀,“学姐最近可能忙,下期再喊她一起就好了,先不急。”
“就这么办。”
“行,我就看不惯她什么事都不做。”
几人聊过后,便道了别,各自离开。离开大楼前,钟吟去了趟洗手间,一出来,在镜前和曾可迎面碰上。
曾可正在补口红:“还没走啊。”
钟吟低头洗手,想了想,开口道:“学姐,有件事需要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部门的小伙伴们毕竟刚刚接手事务,经验不足,下期的拍摄,还需要你带大家一起完成。”
曾可不置可否:“你们这做得不挺好的吗?”
钟吟擦着手指,不紧不慢地说:“毕竟是团队工作,学姐就相当于团队的锚,干什么都少不了您。”
她用上了敬语,但曾可却没感到几分尊敬,皮笑肉不笑道:“你可真会说话。”
钟吟没接茬,兀自道:“下次拍摄前,我会联系学姐,尽量在您不忙的时候。”
说完她挥手:“我先走了,学姐再见。”
曾可喊住她:“等一下。”
钟吟停顿脚步。
曾可盖上口红盖,从镜中打量她一眼,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听说你最近在追易忱?”
钟吟愣了下,否认:“没有,只是谣言。”
曾可半开玩笑地耸耸肩:“没关系,反正多他一个也不多。”
钟吟皱了皱眉,正要说话,曾可又问:“所以和弈年也是通过易忱认识的?”
钟吟目光直视她:“学姐想问什么呢?”
“没什么,”曾可笑着道,“就是没听弈年和我提过,随便问问而已。”
她话里暗戳戳的宣示主权的意味,钟吟听个分明。
林弈年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情敌倒先找上门了,钟吟心中感到一丝荒谬:“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曾可嗯了一声。
片刻后,更荒谬的来了。
钟吟刚走出大楼,豆大的雨珠落在头顶。
没等她反应过来,雨势倾盆。
钟吟忙退回大楼一步,在深秋的寒风里,陷入无边落木萧萧下的萧瑟里。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脚步声靠近。
属于林弈年的声音传来:“没带伞吗?”
一瞬间,钟吟心跳骤停。
第12章
这一刻,钟吟眼前下的不是雨,而是噼里啪啦的烟花。
她轻吸一口气,做足了心里准备,才回头,点头说:“忘记带了。”
“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一程。”林弈年骨节分明的指骨撑开伞,征询地问了她一句。
这是老天都在帮她吧?是吧?
钟吟轻声道:“那就麻烦你了。”
“伞比较小,”林弈年语气有些抱歉,“你小心别淋到雨。”
他的声音近在迟尺,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钟吟摇头:“没关系的,我没淋到。”
雨点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水坑。
这样大的雨,似乎也挡不住她心跳的声响。钟吟想起高中的数个雨天,她都曾驻足看着林弈年撑伞走在校园的林荫道。
只是,那时他的身侧总是有另一个身影。
往事浮上心头,让钟吟乱跳的心脏渐渐平稳,直到林弈年的声音将她唤回现实。
她回神:“嗯?什么?”
“我刚刚在问你,准备去哪里。”
“我回寝室,19栋。”想到自己寝室的位置,钟吟摇摇手:“你不用绕远路送我。”
林弈年似乎被逗笑了:“那我到了以后,你又打算怎么回去呢?”
“你可以把伞借给我吗?我下次还…”顿了一秒,钟吟改口,“让易忱还你。”
林弈年看着她,没说话。
他的沉默让钟吟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正要找补,林弈年开口:“钟吟,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钟吟愣住。
林弈年看她,此刻,她脸上表情远没有面对易忱时生动,反而局促到了一定地步。
他想了想,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比我想象的更有距离感一点。”
钟吟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的伶牙俐齿,在他面前都不管用了。
雨势渐渐变小。
钟吟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是故意的。”
林弈年摇摇头,倒也没再勉强,“没关系。”
眼看着没了话题,钟吟最怕冷场,搜肠刮肚道:“你今天怎么在这?”
“校学生会就在四楼,我来办点事。”
钟吟感慨:“每次见你都挺忙的。”
林弈年回敬:“你也差不多。”
说话间,两人经过了三十九栋楼下,钟吟说:“你回去吧,把伞借给我就好了。”
“我这也太没风度了。”林弈年开玩笑,“别人都是送女生回去,现在反而是你送我回来。”
听出他在主动活络气氛,钟吟也试图说几句玩笑话,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一句轻轻的:“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林弈年只能把伞递过来。
她接过伞,眼神在他面上滑过,“再见。”
“下次见。”林弈年颔首。
林弈年回到寝室,程岸从床上探头看他,视线落在他空空的右手:“年哥,我的饭呢?”
“抱歉,今天出了点状况,没买成。”林弈年放下包。
“没事没事,”程岸不在意地挥挥手,拿起手机:“我再问问我忱爹。”
林弈年:“他出去了?”
“嗯哼。”程岸耸肩,“估计又去哪里搞钱了。”
一开始,易忱这种全身名牌的大少爷说他要攒钱做游戏时,没人当真。
但他真的说到做到,陆续接了不少外包。除此之外,游戏陪玩,皮肤倒卖,算计表弟,什么钱他都赚。
程岸从床上跳下来,给易忱发语音:“忱爹,我要一个鸡蛋灌饼,一笼蒸饺,一碗重庆小面,最好再来一杯酒酿。”
宋绪也快速拿手机发消息:“还有我!我要一份肉末茄子煲仔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