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霎时慌乱:“放手。”
他没放,反靠近一步。
明明仍是少年身形,但满身的侵略性铺天盖地将她席卷。
被他触碰的手臂,变得滚烫起来。
甚至,心脏也出现了让她难以克制的波动。
从未有过的慌乱让钟吟脑海警铃骤响。使她仓皇地冷下脸,“易忱,你清醒一点。”
“我喜欢他好几年,他对我也很好,我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轻轻几个字,却如重锤一般,字句砸在他心上。
易忱头越垂越低。
缓缓地,无力地松开手。
“钟吟。”他盯向她,眼眶渐渐红起来,“这不公平。”
“是你先招惹我的,”他嗓音颤着,“现在,你让我怎么办?”
钟吟心揪成一团。
甚至不敢去深究。为什么到如今,仍不舍得对易忱说一句重话,连心绪也随着他酸涩波动。
心疼。
她竟然在心疼他。
这个认知让钟吟惊慌害怕,她捂住脸,语无伦次:“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易忱不说话,漆眸执拗地看着她。
钟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中恢复冷静。
终于做下决定:“易忱,我觉得以我们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再相处下去。”
她坚持说下去,“以后我们不要联系了,可以吗?”
时间像被按了静止键。
易忱怔松看着她,似想说话,唇张了张。
低头,又抬头,几番来回。
漆眸如被水洗过,眉宇间的骄傲支离破碎。
最后,他点头,沙哑道:“行。”
声音很轻,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听到他这句话,钟吟怔忪着。
却并没有她想象的释然放松。
相反,心中某处在缓慢坍塌,几乎让她喘不上气。
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
易忱接起,眼神无意识地落在地面,随口应了几声后,他挂了电话。
“我送你回去。”
钟吟不敢看他,垂下眼,点头。
没人再说话。
两人脚步都很慢,一前一后往前走,拖出长长的影子。
有关这晚的记忆,钟吟其实都不太明晰。
回家没多久,她便迷迷蒙蒙发起了烧。
睡梦中,易忱受伤的表情,总在脑子反反复复。
每次惊醒,那种漫长的闷痛感,仍长长将她席卷。
钟吟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负罪和愧疚将她裹挟,没几天,就瘦了好几斤。
看得白帆在角落里擦眼泪。
一连过了几天,钟吟才从白帆和顾清的电话中得知,他们早已经回了京市。
日子平稳过去。
白帆甚至都没有再提起那晚的话题。那天激烈的争吵,似乎就这样在无言中翻了篇。
同样,因为生病,她这几天和林弈年的聊天少了许多。
初十,钟吟的精神才好了些,得知她病愈,林弈年才松了口气。
[方便打电话吗?]
钟吟看了眼卧室门外,父亲出门访友了,但母亲还在家里。
但她没作犹豫,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听到林弈年的声音,她这几天悬着的心,终于在这一瞬间落到了实处。
她一定还是喜欢林弈年的。
只有和他说话,才会有这种安心感。
“弈年。”众多滋味袭上心头,钟吟嗓音带着鼻音。
林弈年心一软,“怎么了?”
“我…”钟吟声音低下来,吞吞吐吐,“想见你。”
“还有几天就开学了。”林弈年温柔地说,“在学校,你想什么时候见我,就什么时候,好吗?”
钟吟闷闷嗯了声。
一时没人再说话。
突然,林弈年唤她:“吟吟,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什么都瞒不过他。
钟吟收紧手指,犹豫半晌,还是说:“我和易忱他…以后不联系了。”
她话只说了一半,但显然,林弈年听明白了。嗓音徐徐传来:“吟吟,作为你的男朋友,要是说一点也不在意你和阿忱的关系,是假的。”
“但这点在意,还不足以让我看你难过,也要为了我去和阿忱绝交。”
“因为我相信你。”
听着他的话,钟吟手指收紧,心间像是被柠檬汁浸润般,酸酸涩涩。
她张了张口,却再无法坦白。
在面对易忱那双炽热的眼眸时,她当真没有一丝触动吗?
急急忙忙和他划开距离,更多的,难道不是为了她自己安心?
“不,我就是不想再和他联系了。”钟吟很刻意地说,“我不喜欢他。”
那头有几秒的安静,最终说:“吟吟,你的决定,我都会支持。”
“所以,你会相信我吗?”
“我当然信你。”
“但我其实,”他嗓音很轻,“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不,”钟吟喉间哽着:“你一直是你。”
“吟吟,我可以继续走专业,做游——”他似乎还要再说,冷不丁的,那头传来一道犀利的女声,“弈年,随我去一趟陈家,你上次把子仪一人丢下…”
“抱歉。”林弈年手下意识挡住听筒,隔绝住声音。
钟吟刚刚提起的心又缓缓下沉。
心中空落。
对这段感情的不安感几乎将她席卷。
“没事,你先去忙。”最终,她轻声说,“回头再说。”
林弈年看着黑下来的屏幕,几不可见地叹口气,看向再次不打一声招呼便推门而入的郑雪雁。
有些无力地说:“我还在打电话。”
郑雪雁置若罔闻地迈步进来,“你上次为了钟吟,把子仪一人丢在浦东,我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接。走,我们现在就去陈家,子仪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哄哄就好了。”
林弈年没有吭声。
见他坐着不动,郑雪雁脸色焦急起来,“小年,年三十的时候你忘了?老头可是打算把你表哥下派去了邻省,等着混资历提拔呢。”
“哪怕郑家那几个都是草包,但他们姓郑。谁让你爸不争气,你只有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
“妈。”林弈年神色厌倦,“我有点累了。”
“下次再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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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姐,”白帆嗓音低低地响起,几乎是六神无主,“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天晚上回来,吟吟就大病一场,现在瘦得都快没形了,就因为我不同意那件事,”说起这个,白帆的眼睛又湿润起来,“…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顾清的心也随着她的话而牵动,叹口气,“小帆啊,你也是太操心了。”
听见声音,正在下楼的易忱顿住脚步,神色有了些波动。
“弈年多努力一孩子,家庭也不是他能选择的。吟吟都因此生了场大病,这可不是一般的喜欢啊,你何必要拆散呢。”
她竟因为林弈年而生病。
易忱全身发冷,胸腔再次传来那种缓慢又悠长的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