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抢课程序,就是他去年做的。”
“他故意的吧!”
林弈年将虾剥好,放进她盘里,“不行我去蹲一蹲,有没有人愿意和我换课。”
钟吟只能点头。
但也知道希望渺茫。
还有个思虑她没说出口。
易忱不会把她和他安排在一节课吧?
应该不会…
个头!
这堂课时间在周四。
林弈年还是没换到课,当天下午,钟吟只能一个人踏进教室。
这次全寝室,都没有一个和她抢到同一门课。隔空钟吟都能察觉到易忱恶劣的坏心思。
她刻意挑了个中不溜秋的位置坐下。
最后几分钟,学生鱼贯而入,刚刚还空落的教室瞬间坐的满满登登。
有人坐在了她身侧。
钟吟下意识抬眼,对上一张陌生的脸。
还没松口气。
下一秒,后面传来“哐当”一声,来人动作没轻没重的,靠近时,那股熟悉的青柠味洗衣液涌入鼻畔。
钟吟心中咯噔一下,猛地回过头。
正对上易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后者淡淡扫她一眼,好似不熟般,懒洋洋地挪开。
“……”
钟吟深吸口气,也没给他眼神,转过头。
这堂课不愧为S大水中之王。老师做完介绍后,便直接开始放了电影。
但因为今天这栋楼装修,锤子声伴随着时有时无的电钻,让这个下午显得更为冗杂烦躁。
座位上,大多数人都在干自己的事。
钟吟也把手机调到体育频道,看起直播。
身后无声无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钟吟紧绷的背也慢慢松下来。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一节课。
中途有五分钟休息,钟吟去了趟洗手间,转身时,看到易忱趴在桌子上,一手搭在后颈,睡得不知今夕何地。
终于捱过这两节课。
铃一响,人群疏散开。
钟吟收拾完桌面,就要离开时,前排来了个男生,单刀直入:“钟吟,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后面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哂笑,如有实质的视线从背后盯来。
钟吟没管他,淡淡道:“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你和现在那位不都谈两个月了,”男生明显认识她,一副游戏花丛的老手模样,“应该也腻了吧?不考虑下一位吗?”
钟吟还没开口,后面传来座椅哐当的一声,来人抬步,挡在她身前,语气很不耐烦:“她不都说了有男朋友,听不懂人话?”
“你又哪位啊?”男生莫名其妙看他,“你又不是她男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易忱没什么表情地按了下指骨,看出他想动手,钟吟喊住他,“易忱!你别惹事。”
听清这名字,男生反应了下,打量一眼易忱,拖长音调,眼带讥讽:“哦,原来是前男友啊。那就更管不着了。”
易忱的脸色越来越差。
钟吟冷冷看向他,“我有没有男朋友,我都不加你。你走吧。”
男生本就是想来碰碰运气,这下吃了个瘪,没好气地哼一声,大步离开。
一时空荡的教室只剩他们两人。
钟吟看也不看他,拎起包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不远不近的脚步声。
她加快步伐。
楼中装修声此起彼伏,楼上不知在做什么,咚咚咚的声响,敲得她头疼欲裂。
每一次都是。
只要他出现,她总能被搅和得心烦意乱。
终于,钟吟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易忱也停顿,视线不偏不倚地望着她。
钟吟唇线抿紧。
刻意冷下语气:“把我和你自己安排在一节课,是你做的吧。”
易忱两手插兜,扬了下眉,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态度。
钟吟胸腔翻滚着烦乱的情绪,不知从何发泄。
有什么隐隐失控,使得她抬高嗓音:“你这样到底是想干什么?”
“你不知道我已经林弈年在一起,我们绝无可能吗?”
“你这样真的很掉价,”她几乎口不择言,“别来烦我了可以吗?”
钟吟一股脑说完,眼睁睁看着易忱僵立着,眼眸从明亮到暗淡。
他脸上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但肢体反应却骗不了人。
一动不动的。
钟吟鼻子一酸,完全没法再对峙下去,只想落荒而逃。
突然,头顶又传来“咚”一声巨响。
这声响不同寻常。
钟吟愣了下,抬头去看。
没有看见这一瞬间,易忱脸色骤变。
“轰”一声。
头顶大片水泥砸落。
灰尘满目。
但钟吟已经被人紧紧护在怀里,后脑被一只手护住,浑身上下没有感到一丝痛楚。
男生浑身温度滚烫,呼吸沉沉打在她颈侧。
睁开眼。
她被易忱护在怀里,少年拧眉强忍痛意,黑眸紧张地凝视她,“有事没?”
一整块水泥,大半砸到了他的脊背和后脑。
一时间,钟吟脸色惨白无比,颤抖着手,去碰他脖子后流下来的血。
触目惊心。
语无伦次:“易忱,你,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医院,我们去医院。”
周围经过的同学都吓坏了,看着天花板脱落的墙皮,不敢上前。
楼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是装修的工人:“出事了!墙皮砸到学生了!”
确定钟吟没什么事,易忱才缓缓松开手,没什么表情地擦去流到脖颈的血。
他脑后一阵闷疼,胃里翻滚着,眼前也天旋地转,面上却不显分毫。
他迟疑地抬手,想要擦她通红的眼角,又顿在空中,满不在乎地说:“你哭什么,一点皮外伤。”
钟吟几乎要崩溃了,“你别逞强了!”她看向周围,“你们快送他去医院,快去医院啊!”
众人终于反应过来。
“快点!”
“叫救护车!”
校医院设施太过简单,最终,易忱被送进了就近医院的急诊。
他主要伤在头部,送来时,意识已经不太清醒。
钟吟坐在急诊室外,眼神空洞,满手的指甲都被她抠得参差不齐。
顾清急匆匆赶到,她在国企上班,正是工作日,身上还穿着规整的制服。
“吟吟,小忱呢?”她眼中焦急,“怎么样了?”
钟吟脸上毫无血色,抬目看着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这感觉她很熟悉,两年前,她阶段性失声时,就是这样。
看她仓皇的表情,顾清忙坐下安慰地拍她后背,“没事,没事,我听说就是一小块水泥。”
还是学校跟过来的行政处老师上前说:“是易忱家长吧?您先别担心,易忱正在急诊室,耐心等待一会。”
“为什么我儿子会被水泥砸到?!”顾清双眼横过去,“学校的基础设施就是这样吗?这是什么豆腐渣工程?通过质检了吗?”
她久居上位的气质,让老师头上瞬间冒出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