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戴上假发,对镜照了照,她这个模样,亲妈来了都认不出。
徐司前依旧觉得准备不够充分:“你眼睛太漂亮,容易惹人注目。”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她把眼睛也涂色吧。
徐司前把手抄进口袋,懒洋洋道:“你亲我一下,我指不定就有办法了呢。”
凌霜转身,在他脸颊上印了一吻。
“宝宝,亲脸可不算,”他在嘴上点了点说,笑得玩世不恭,“得亲这儿才行。”
“要求可真多。”凌霜虽然小声抱怨,但依旧踮脚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
正要离开,被他摁住后腰带回来。
他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像吃水蜜桃一样一点点吻她。
胸腔里的氧气渐渐稀薄,她晕乎乎地推开他。
徐司前笑起来:“凌小霜,你现在是黑里透红。”
凌霜要掐他,徐司前往她手里递了副眼镜:“戴这个。”
大边框的浅茶色平光镜,将她原本的瞳色遮盖,也让她看起来柔和许多。
“这个也是昨晚找影楼要的?”她问。
“差不多吧。”徐司前转过身,双手环胸,背靠在盥洗台上。
“真像哆啦A梦,”说着话,她俯身来掏他牛仔裤口袋,“还有什么宝贝,快交出来。”
徐司前不满道:“喂!别瞎掏男人裤兜。”
“掏怎么了?”凌霜指尖碰到了一个打火机,质地坚硬,被他的体温捂热了。
他这重人格,抽烟很少,只有打火机,没有烟盒。
“我可是会是犯混的。”他摁住她的指尖,将她的手困在密闭的口袋里。
好像碰到了别的东西,触感和打火机很像,她忽然缩起指尖不敢再碰。
“你说的,等你平安回来,要和我去扯证。”
“我什么时候说的?”凌霜否认。
“就昨晚。”他说。
“哪句?”她脸越烧越烫。
“跟我去办/假/证这句。”他认真强调。
“你这是在扮猪吃老虎。”她也发现了,他每回撒娇就能在她这里心想事成。
“就吃你,小老虎,”他低头,又亲了她一下,声音散落在唇瓣上,“虽然你昨晚给我打空头支票,我还是很高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高兴。”
“行了,你别说煽情的话了。”凌霜推他。
“行,不说,不影响凌队出任务。”他笑着,想借此留下最后一点温情。
时间不早了。
徐司前看看手表说:“你今天别去队里,给陈海打电话,让他直接到门口接。”
“谢谢提醒,我就是这么安排的。”去队里再出来太过扎眼。
“我今天会跟你一起去。”他在她取高跟鞋时,突兀开口。
“不行,陈海说只能去一个人。”凌霜被他的话惊到,手里的盒子没拿稳,掉落在地。
“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徐司前俯身将高跟鞋捡起来,再将她抱在玄关柜上,屈膝帮她穿鞋。
掌心刚刚覆盖住她的脚背,太阳穴忽然迎来一阵拉扯般的刺痛,他扶了扶额,嘶气。
“怎么了?”凌霜问。
“有些头痛。”
“要紧吗?”她想问他要不要吃药,但是又怕他以为是在赶他走。
徐司前摇摇头说:“我刚刚脑海里划过一些片段。我好像这样帮你穿过鞋子,不过,不是高跟鞋,而是舞蹈鞋,粉红色的,有长长的丝带……”
“你说什么……”凌霜跳下来,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有生以来,除了她自己,只有周浔安帮她穿过舞鞋。
一样的身高,一样执着调查凌霰案……
还有隐藏的身份,相近的气味,甚至相似的喜好和说话方式……
周浔安。
是周浔安。
她很难不往这上面猜想。
如果他不是徐司前,会是周浔安吗?
“你以前真帮我穿过舞蹈鞋?”凌霜语气急切,眼中满是期待。
徐司前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凌霜为什么突然如此激动。
“你干嘛这样看我,我也不清楚那是不是我的记忆,也许是错觉……”
凌霜咬着唇瓣,眼眶有些发红。
“怎么了?粉弄眼睛里了?我看看呢……”他抬手要看她的眼睛。
凌霜吞咽嗓子质问:“你到底是谁?”
徐司前错愕道:“我是……徐司前,是你男朋友,还能是谁……”
“不,你不是徐司前,你不叫徐司前。”凌霜拔高声音说。
“那我叫什么?又是谁?”他已经接受自己叫徐司前的事实。
“你是……你是……”她揪过他的衣领,哽住声,她也不知道。
“凌霜,你怎么了?”他没见过她这样,有些心慌。
“徐司前,”她知道他不是徐司前,可眼下只能这么叫他,“你还能再想想别的事情吗?”
徐司前试着努力回忆,最终摇头。
“你想我回忆什么?”他问得恳切,满眼担忧。
凌霜垂下手,低声说:“我也不知道……”
周浔安的指纹她有,徐司前的指纹她也有,可她暂时不想以那种方式去验他。
她有些害怕。不,是恐惧。
恐惧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如果那样,消失的九年里,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为什么连容貌都变了,为什么那么久都不联系……
手机在口袋里响起,陈海到了。
凌霜恍然回魂,她缓缓吐了口气,吸着鼻子说说:“走吧,办正事。”
*
徐司前给陈海递去一卷绷带,示意他裹在手上:“你身体‘受伤’不便,我是你表哥,今天临时给你开车。”
陈海看向凌霜,征询她的意见。
凌霜犹豫着问陈海:“你觉得可行吗?”
陈海说:“可以进去,但那些人不会让他下车。”
“我在车里随时和外面联系更好。”
凌霜终于同意。
路上,徐司前一直在和陈海说话,事无巨细,跟录口供似的。
“体检一般要多久?”
“一个小时。”陈海说。
“你亲自带进去?”
“是。”
体检项目有哪些?
里面的构造是怎样的?
有哪些重要头目?
“阿舍是这里的头目,但他上面还有一个人,大家都喊他明叔。阿舍做事狠厉,明叔绵里藏针,很难对付。”
……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抵达化工厂。
车子开进去不多远,被人拦下来盘问:“阿海,这是谁?”
陈海从窗户里递了包烟给男人说:“是我表哥,昨天我喝酒洗澡,不小心把胳膊弄伤了,开不了车,今天着急带人过来,只好让我表哥帮忙开车。”
那人往车里看看,没起疑心:“记得让你表哥待在车上,不要乱跑,我们这可不是胡乱走动的地方。”
“知道知道,我向来按规矩办事。”陈海陪着笑脸,转身和车里的徐司前交待,“表哥,你一会儿就在车上等我,就不要下来了。”
*
徐司前留在车里,凌霜和陈海下车。
停车的位置,正对着玻璃大门,凌霜和陈海一进去就不见踪影了。
进门要过安检,确定身上没有带刀具器械。
陈海有叮嘱过,凌霜没有带任何警械,光人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