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偏僻道路上的路灯昏暗,那双狭长黑眸趁夜色凝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牢牢地刻印下来。
尤绵和他对视,从他的眼里看清自己小小的身影。
心跳又在加快了。
心脏不会骗人。
“至于是什么时候。”他转而回答起尤绵刚才的问题,“不如你猜?”
“猜对了有奖励?”尤绵已经开始习惯了他的游戏。
“嗯,奖励给你什么好呢?”他勾唇,笑得那样漫不经心,缓缓蹲下身,和她保持平视。
看着她的小脸越来越红,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染过一丝小小的欣喜。
沈御没忍住,长指温柔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想要什么?”
小姑娘眼睛亮了一下,“想要沈御!”
只想要他。
沈御错愕了下,没有想过她会这样直接。
不过很快,他眸色又转为柔和,轻声应了下,“嗯,也行。”
尤绵暗暗感慨了下他还挺好说话。
她只是说想要他,又没说明白想让他做什么。
等得逞了必定让他给自己当牛做马!
嘴角洋溢出了丝邪笑。
沈御以为他看错了。
再认真看她的小表情时,又好像很正常。
两人缓缓往回家的方向走,沈御感觉到牵着的小手不太老实,时不时挠着他的手心,又或者是勾着他的小拇指来回荡啊荡。
偏头看过去的时候,尤绵嘴上挂着傻笑。
几乎是一路笑过来的,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她现在看一片绿叶都觉得好看极了。
沈御勾了勾唇,默默将她的手牵得更紧。
直到回家的时候,尤绵从家门口探了个脑袋,“你今天手心很烫。”
她眨眨眼。
沈御不明所以地站在门口。
少女眉眼弯弯笑了下,“承认吧沈御,你其实早就紧张坏了吧?”
她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啪——”将门一关。
剩下他站在尤绵的家门口。
心跳乱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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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
刚洗完澡的尤绵趴在床上,怀里捧着本英语词典,她晃悠着脚丫,侧翻了个身,笑着对电话那头说着什么,激动的时候,直接将那英语词典随便一扔。
“对啊,他今天说喜欢我哈哈哈。”尤绵抱着枕头顺势在床上滚了下,声音很小。
“真的假的!”那边的许可莹音调瞬间提了八个调。
“尤绵,你要恋爱了!”许可莹躲在厕所里,小声笑着对电话那边说话。
“他说不恋爱,纯喜欢我。”说到这个,尤绵又低着个脑袋,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被单。
“啊?行不行啊沈御,我真不理解。”许可莹摇摇头。
“就是就是。”尤绵附和着。
“没关系,男人话都不能信,他不敢谈,咱们来硬的。”许可莹一拍大腿。
“军师快细说。”尤绵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乖乖坐好。
“找机会,先亲了再说。”许可莹语气正常地说了个不正常的话。
尤绵瞬间小脸发烫。
“喂?在听吗?”许可莹一连问了几声。
“这不太好吧?”尤绵小声嘀咕着,心虚地去给房间门上了锁。
“你不想亲吗?”许可莹问。
“......”尤绵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沈御的绝世帅颜,“想。”
“对,咱们先亲,然后呢,再把他晾到一边,看他下次主不主动亲你,亲都亲了,这恋爱必须得谈上。”许可莹在厕所里指点江山。
尤绵点点头,牢牢记下。
“OK,如果他下次不主动呢?”尤绵问道。
“让他滚。”许可莹瞬间变脸。
尤绵愣了下,“啊?”
“说明黄了,咱换一个。”许可莹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哦哦,主动了呢?”尤绵又问。
“推开他!”许可莹越说越来劲。
“啊?为什么?”尤绵不明白,怎么主动后还要推开,这不是耍人玩吗?
“这叫拉扯。”许可莹深沉地点点头,觉得自己教得很好。
尤绵点点头,只觉得颇有道理。
安静了会,许可莹问她:“你想好第一步怎么做了吗?”
尤绵想想沈御人高马大的模样,力气力气比不上,个头个头也比不上,只能玩阴的。
单纯的少女坐在床上,平静地说出了两个字:“下药。”
许可莹:“?”
她家这姑奶奶脑回路真不是盖的。
“这不行小绵,这咱们得去派出所喝茶。”许可莹不能让自己姐妹误入歧途。
“你说得对,我再想想。”尤绵很听劝。
还好她听劝!
许可莹悬着的心差点没被摔死。
当一个念头埋在尤绵的心底,她就百分百会实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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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屹家的台球室里。
沈御俯身,长指抵着球杆,狭长眸紧紧瞄准着,一个猛劲,“啪——”桌面球体碰撞滚开,彩色球连入几个洞。
“精气神不错啊。”左屹咬着可乐的吸管,懒懒地靠坐在背椅上。
沈御看着指腹湿滑的位置,戴上了黑色三指套,衬得他肤色冷白得发亮,骨节分明,指尖修长得好看。
“还行。”他熟练地架杆,有技巧地用杆撞击着球面,“有事直说。”
“没事,就想着你下年大四,在学校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搬到我这陪陪我?”左屹笑着问。
沈御自然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不帮你看店,你明年就老老实实的吧,没准给你那爹哄开心了,自然就放你跑了。”
“但凡他们再多要一个,我现在都不至于这么累。”左屹一看没戏,唉声叹气。
“多要一个,你还能有现在这么快活?”沈御故意错开一个球,起身让位。
“少来,你毕业打算怎么办,真去读博?”左屹擦了擦长杆顶。
“博导那边已经联系好了。”沈御目光落在桌球上,有些出神,“就差明年等个offer。”
“我说你为什么不去英国呢,家里又不是没条件,美国不也行吗,澳洲那边直博比较难我知道,反正出国留学呗。”左屹摇摇头。
沈御顿了顿才说,“时间。”
“香港能省一年的时间。”
一般读博都在五年,但是香港直博只需要四年。
“也行,港澳那边我都有人,还是可以罩着你的。”左屹无所谓,反正他家里管不住他满地球跑的,来南京也是一个招呼不打,定居了两年。
沈御笑笑,“再说。”
他视线停留在碰撞的两球间,有些分神。
尤绵的身影浮现在他脑海里。
沈御疲惫地依靠在球桌旁,难得地拿了左屹的打火机,垂眸叼着烟,敷衍地点了火,烟雾缭绕在他黑色眸中,呛得心脏难受。
手机震动着,他低眸看了眼,眸色闪过丝欣喜。
“怎么了?”他语气温柔,刚点的烟瞬间被掐了扔在一旁。
左屹鄙夷地看向他,摇摇头。
“我想到答案了哦。”少女的声线隔着听筒变得模糊。
“哦,是什么。”沈御直接将球杆放在了一旁,连左屹刚才的失误都没有放在眼里,侧过身往外走,找安静的地方打电话。
左屹“切”了声,举着杆哐哐打。
“我在学校跳舞那次,你肯定被惊艳了,然后深深被迷住!”尤绵洋洋得意的语气都隔着网络传了过来。
沈御都能想象到她扬起小脸的样子。
“是很好看,但不是那次。”沈御低声笑了笑。
“啊——?”尤绵郁闷地拖长声音,有种做了半天物理题没解出来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