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转过身时,审判了一遍男人的高大背影,短短两秒,她脸上就换上一副“没想到你还是这种人”“果然还是贪图我美色”“看破不说破”的复杂神情。
想来分手三年,他们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纯洁。
秦屹淮瞧她一眼,她想法一向很多,这会儿脑子里不知道又腾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不是不愉快就行。
男人站床边,看了眼占了大半个床位的女生道:“你睡哪边?给我留个地儿。”
甘棠麻溜地滚到了另一边,并有意无意把自己那边的被子压得死死的。
女生动作一气呵成,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耳尖微红,脸上是一副不容侵犯的坚定。
既然他都这么承诺了,她也没有必要上赶着,不然很不矜持。
秦屹淮微昂头指向卷成一团的蚕蛹,问道:“被子不给我留?”
女生又大发慈悲从身下给他抽出一点。
甘棠打开床头护目灯,垫了几个枕头躺着,明显感受到床另一边塌陷一块。
秦屹淮掀开被子上床,刚洗过澡,两个人身上同款沐浴露香味,伴随温暖的空气交织在一起。
男人出声:“你……”
女生立马应激性开口:“我怎么了?”
“……把床头柜那本书递给我。”
时过境迁,再睡一张床,她反应属实是过于激烈了些。
甘棠“哦”了一声,将书递过去。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男人翻书的声响,甘棠默默翻动手机,留了个神注意男人动静。
他动一下,她也不自在。
秦屹淮打开了床头柜,拿了支笔,里面盒子赫然入目。
他偏过头扫了眼甘棠。女生一直注意他,眼角余光瞄见,默默抬起手机挡住了脸。
男人打量她两眼,大概是清楚了什么。
他妈有点过于贴心了,但是……
“甘小姐。”秦屹淮似笑非笑,这样喊她。
干嘛这么生疏?
女生红着脸,细如蚊蝇“嗯”了一声。
“看清上面的字了吗?”
话音刚落地,一个小盒子被扔在她面前。
甘棠猛地掸掸被子,让小盒子滑落。
不是,干嘛扔给她啊?
“在一起那么久,你不了解我?”秦屹淮话音里有些许不满。
“了解什么?”甘棠耳朵发麻,不明所以,拿起盒子翻个面,L的尺码引入其中,“——嗯?”
尺寸好像不太对。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有点儿小了。
甘棠掀起眼皮瞧他一眼,他极度淡定,将书合上,面无表情看着自己。
大概不是他准备的。甘棠这样想。
“有点……忘记了,不好意思。”
好尴尬。甘棠干笑两声。
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她正逐渐适应他的存在。
他向来很有耐心。
寂静里,不知谁先熄了灯。
一阵一阵的呼吸此起彼伏,甘棠逐渐适应黑暗,平躺般望着天花板,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有些失眠。
甘棠是个小习惯很多的女生,她有轻微重复的口癖,爱去潦河边散步,还喜欢抱着东西睡觉。
比如说她家里那个一米八的毛绒大熊。
她认床,小时候就爱抱着熊睡觉,大了也没有改。
甘棠的许多小习惯秦屹淮都了解,但抱东西睡觉,他属实是不清楚。
她受完欺负眼角带泪的样子太可怜,他比较喜欢温存,时常会侧过身抱着她,将人拥在怀里。因而她没有过在他身旁失眠的时候。
但今晚不一样。
此刻,她蜷缩身子,背对着秦屹淮,没有翻来覆去,只是简单的睡不着。
他为什么不抱抱她?
不知道她现在睡不着吗?
明明他以前都会抱她。
果然是没有爱情的商业联姻。
同床异梦,像隔了条楚河汉界一般。
夜间是容易伤感的时刻。
甘棠有些委屈,并故意吸了吸鼻子表达自己的委屈。
女生发出的声音在卧室如此明显,想叫人不注意都难。
除非有人故意装聋。
但秦瑜淮显然不会,他如她所愿问她一句:“怎么了?”
这是他问自己的,他问她就要按实话回答,不能撒谎。
毕竟从小到大,除去那些撒谎的时刻,她都算得上是一个不会撒谎的好孩子。
甘棠给自己做好心理铺垫,翻过身。
窗帘将外面的月光遮蔽住,黑暗中她只能看清男人的大概轮廓。
她将声音装得细弱,像是只能依赖于他一般,可怜巴巴道:“我睡不着,你能抱抱我吗?”
甘棠知道他以前最吃自己哪一套,虽然不知道现在还管不管用。
女生的声音轻细可怜,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又像是哭过后小心的示弱。
她叫他抱抱她。
总之无论如何,都是容易叫人心软的。
“过来。”秦屹淮无奈出声。
甘棠没有立即过去,多问了一句:“你会有反应吗?”
原来她还知道……
“……会控制。”秦屹淮默默道。
那就好。
甘棠听话将手探过去,搭在男人的劲瘦的腰上,小脸也靠在他胸膛上,踏踏实实的,十分乖巧自觉。
她还想将腿搭上去,那样会更舒服,但可能会冒犯到他。
其实这样已经很冒犯。
但甘棠是个自私的小孩,她只顾自己舒服,不想管他。仗着他不会对自己胡作非为,如此越界。
“谢谢你。”她软声对工具人道谢。
工具人没有回答。
但是她不在乎,无所谓。
半梦半醒间,有人轻轻在抚她的背,很舒服。
她没心没肺,在混沌思绪中沉沉睡去。
旁边女生清浅平稳的呼吸声传来,秦屹淮掌心覆在她的腰上,将她整个人怀抱住。
深夜让人多思。
他忽然想,如果她丈夫换了其他人,她是不是也会主动投怀送抱?
这个想法很危险,女生一无所知。
秦屹淮不知看了她多久,黑暗中,他粗砺指腹摩擦过她脸,向下,对准她的唇,轻缓摩挲。
一如记忆中的香软,不舍得拱手让人。
他双眸暗沉。
转瞬即逝。
风过无痕。
甘棠蹭了蹭他的胸膛,毫无察觉,砸吧嘴,继续睡过去。
她这觉睡得没以往舒坦,总在做奇奇怪怪的梦,清晨醒得也比以往早。
外面的光线半亮,甘棠正把腿架男人身上,抱着他死死不放,男人下面的反应尤其明显,顶着她腿心,往上一分都十分危险。
不是说好会控制吗?
被打脸了。但睡梦里的反应应该是他控制不了的。
甘棠微觉尴尬,刚想不动声色移开身子,却察觉男人将醒。
昨晚是昨晚,但现在这种情况好像不太适合两个人都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