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点，楼前仍有不少学生进进出出，大家都用诧异的目光望着孙晔两人。

　　孙晔在学校知名度不小，进出宿舍楼的女生中有不少人认识他。

　　曲瑶脚步停顿片刻，默默前行。

　　她不打算见孙晔，步态悄无声息。

　　然而孙晔今天失态似乎就是为了她，她和许雅静三人刚靠近宿舍楼，孙晔便看见她了。

　　“曲瑶。”

　　他在叫她，声音很温柔。

　　曲瑶不反感孙晔，对他仍然愧疚，她停下脚步。

　　“你们先上去吧，不用等我。”

　　对许雅静道了一声，曲瑶回头看向孙晔。

　　许雅静几人刚离开，孙晔便跌跌撞撞而来，旁边的男生想扶又不敢扶，任由他走向曲瑶。

　　曲瑶看他站不稳，随时要摔了，她扶住他，而他也恰恰抱住她的身体。

　　“瑶瑶，瑶瑶......”

　　他在她肩上呢喃，声音缱绻温柔，好似她的名字本该被这样亲切地称呼着。

　　“孙晔，你喝醉了。”

　　曲瑶想扶他起来，可惜他太重了。

　　“你喜欢的人，你没和他在一起对不对？”他低声问她。

　　曲瑶站定不动，尽量给他支撑。

　　“我看到你发朋友圈了。”他身上有酒气，声音低哑，可思绪却是清晰的。

　　“我不介意你喜欢别人，跟我交往好不好？我会让你慢慢忘记他的......曲瑶，我喜欢了你两年......你知道吗？我偷偷喜欢了你两年......”

　　恍惚间，曲瑶能从他言语里感受到那份沉重的爱恋，她似乎把一个人偷偷藏在心里的喜欢摔碎了。

　　在曲瑶这二十一年惨淡的生活里，有多少人真正爱她呢？

　　脖子间有温热的湿意，曲瑶知道，他在哭。

　　可是她除了拒绝他，能有什么办法？

　　答应和他在一起，接受他单方面的喜欢，那对他多不公平？

　　“我配不上你，对不起。”曲瑶诚恳道。

　　这是她的心里话，她配不上孙晔那一颗赤诚之心。

　　不说她和另一个男生始终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单说她不会爱人这一点，她就配不上那么温暖的他。

　　其实他每次看她，眼睛像星星一样在发光，曲瑶都会愧疚。

　　“配不上？”孙晔摇头，他抱她更紧了：“借口，在你心里肯定是我配不上你。”

　　被他抱得太紧，曲瑶呼吸有些困难，可她没有推开他。

　　或许她的内心深处也渴望被爱，所以一旦遇到一个待她真心实意的人，内心会无比感激。

　　“总之我不能接受你，对不起。”

　　孙晔沉默了。

　　他抱她的力道松了几分，或许是死心了，又或许是释然了吧。

　　“不要为我伤心，你值得更好的人，孙晔。”

　　把话说清楚了，曲瑶看向孙晔身后的男生：“帮我把他扶起来，带他走吧，外面太冷了。”

　　男生愣了一下，点头，走上前扶起孙晔。

　　孙晔没有挣扎，他红着眼睛看着曲瑶，眼底染满悲痛之色，这是曲瑶第二次拒绝他。

　　往后，他们不会有任何的可能了。

　　“走吧，孙晔。”旁边的男生劝解。

　　孙晔仍在看曲瑶，像是不舍。

　　随后眼泪从他眼角滑落，很安静。

　　他又因为她哭了。

　　曲瑶的心颤了颤，她何德何能，让一个那么好的男生为她哭。

　　“对不起。”曲瑶再次道歉。

　　孙晔像是死心一般，转身趔趄走了，什么话也没说。

　　她不会知道，跑来这里求她和他交往，需要他多大的勇气。

　　孙晔走后，曲瑶仍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

　　她对自己生气，又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宿命感，她就是这样的贱命，好像永远不配得到幸福，真正爱她的人一般都会提前退场，像她妈妈那样。

　　人生也许就是剧本，一切都注定好了的。

　　发呆间，曲瑶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她回神，茫然接听了电话。

　　“喂？”

　　电话那边很安静，没人说话。

　　听不到声音，曲瑶看一眼来电人的名字，竟然是E。

　　自始至终，她没有给他改过姓名，他的原始微信昵称是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每次看到“E”这个称呼，似乎都在提醒着曲瑶，他本应该是冷冰冰的存在。

　　“右转，往前看。”他清冷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

　　曲瑶右转，往前看去，一辆漆黑奔驰车停在百米之外的合欢树下，那边路灯坏了一盏，树下光线昏暗，车子又是黑色，不注意看很难发现。

　　曲瑶心尖又是一颤，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好像一个个都要向她讨情债。

　　挂了手机，曲瑶踩着高跟长靴，走向那辆熟悉的奔驰车。

　　车子没开前照灯，车内灯也关闭着，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暗沉之中。

　　曲瑶开门上车，周也齐偏头看她，神色冷淡。

　　“我没打扰你和你那位念念不忘的人抱在一起，是不是该奖励我？”他语气平静，却又隐约透着一股怒火。

　　他的话让人很有压力，曲瑶不知道怎么回他，干脆应道：“谢谢理解。”

　　安静。

　　车内死一般沉寂。

　　许久，他眼底浮现笑意，可惜那抹笑冷若冰碴。

　　“明白了，脚踏两只船是吧？”

　　对于他的话，曲瑶微微愕然：“你这么认为的吗？”

　　“要不然呢？你抱他多温柔，对我倒是随便得很。”

　　“他......和你不一样。”曲瑶轻吸气，沉闷道：“他很真诚，人很好，在这点上你比不上他。”

　　周也齐安静了。

　　他灼灼凝视着她，似乎用眼神询问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居然在他面前夸别的男人好......

　　“他喜欢我，你只喜欢我的身体。”直定定望进他的隐含怒气的眼眸，曲瑶用温柔的声音说出最冷酷的话：“周也齐，我又不傻，我分得清真情和假意。”

　　周也齐笑了。

　　“喜欢跟你做/爱就是假意了么？”

　　“嗯。”曲瑶点头，认真道：“我是这么认为的。”

　　“滚。”他没看她，语气极不留情面。

　　曲瑶偏头看他，她知道他在生气，而且很生气。

　　“既然他这么好，你去跟他吧，去跟他抱个够！”

　　他语气变得恶劣，眼神凶得像一只丛林里的兽。

　　曲瑶没有犹豫，开门下车。

　　见她真的要下车，周也齐想抓她回来，刚伸过去又收回来，心情更糟糕了。

　　他叫她滚，她便滚了。

　　不带一点留恋......

　　曲瑶这边刚一下车，甩上车门，奔驰车前照车灯一亮，车子即刻从她面前疾驶而去，留下冷飕飕的风。

　　他走了。

　　他们分道扬镳了。

　　曲瑶站在原地，心口沉闷。

　　拒绝了孙晔，气走了他。

　　好了。

　　现在世界清静了。

第33章 毛骨悚然

　　江海市区北苑路有一家夜店，夜店原先是一个小酒吧，生意萧条，鲜少有人光顾。

　　自从这家酒吧卖给一个据说是京北市的富二代，其经营状况仿佛顺风顺水顺了财神爷，无数都市男女喜欢来此消费，以此来发泄过载的现实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