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娱乐圈和豪门浸染久了，早就忘了这种单纯的只为了一个目标努力是什么感觉了。

　　在这行，梦想是最奢侈的东西。

　　多少人愿意付出金钱、□□、尊严，就为了虚无的人气和机会。

　　苏韶原本以为明瑶创业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拿到更多的资源，积累更多的地位，如今看来是她狭隘了，她想要的只怕比她想的要多得多。

　　有点意思了……

　　苏韶原本在星辰娱乐待得百无聊赖，想着干脆淡出娱乐圈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退出，此时倒是萌生了几分兴趣，想要在这里留得更久一点，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究竟能走到哪。

　　……

　　此时齐悟在酒店房间里走来走去，之前他已经跟华强投资公司老总雷强华见过面了，对方约他和制片人蒋芬都聊过。

　　聊的时间不算短，前后两天都来聊，从剧本到筹拍的各个环节都了解了。

　　齐悟从最初的兴奋，到后来的冷静下来强行让自己降低期望值，再到现在逐渐又开始为剧组每天产生的亏损焦躁。

　　要是，那位雷总能确认投资就好了。

　　他已经让人去打听了，这个华强投资公司究竟是什么来头。

　　电话响了，是老友打来的。

　　“老齐，帮你问到了，对方之前投资过矿业、制造业，投资的产业在国内外都有，不过最近他抛售了不少海外产业，资金回笼，应该是有意再找项目的。”

　　齐悟听完喜忧参半：“矿业制造业……那他还没怎么涉足华娱啊，这就很难讲了。”

　　“其实也不算完全没涉足过，以前他持股的一家公司也曾投资过美国的一档节目，听说赚了不少，而且他跟圈内不少人走得挺近，是姜睦的多年好友。”

　　“这次的事，难不成是姜睦牵的线？”齐悟说完还是觉得怪怪的：“我跟姜睦也没有私交……”

　　“我都帮你打听到了，这位雷总近些年经常住在意大利一处古镇上，近期筑梦娱乐的老总带着旗下两个艺人前去拜访过。估计啊，是这位说动对方的。”

　　筑梦娱乐……

　　这下齐悟总算是对上号了。

　　前几天蒋芬才刚跟他提过，筑梦娱乐老总曾打来电话想要让旗下新人试镜《暗夜》女二号角色，据说是被她给婉拒了……

　　难不成又是个借着拉投资塞人的？

　　齐悟心里有些打鼓，可是此时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只要能把投资的坑填上，只要对方演员别是那种只会挤眉弄眼的整容脸，只要各方面还过得去，只要演技别太辣眼睛……

　　齐悟有些无奈地察觉，自己的底线在现实面前已经摇摇欲坠。

　　还好，雷强华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其实雷总跟《暗夜》导演和制片人聊过以后，也发现明瑶说得没错，这部剧只要拍出来，是相当不错的投资项目。

　　剧本质量过硬，团队已经磨合得很成熟了，目前定下的演员也都是兼具演技和性价比的，并没有花大价钱请那些个流量，导演本身积累了相当不错的口碑，《暗夜》原著在各大阅读平台的评分也相当高，也有一定的人气。

　　更何况，制片人还在跟各电视台联系，已经有一家电视台对《暗夜》抛出橄榄枝，只是因为片子还没开拍又遭遇了撤资风波，所以最终这事也没定下来。

　　雷强华几乎是聊完第二天就决定要投资了，只是他的资金都在海外，要转进来还需要一些手续和时间。

　　齐悟再接到电话，便是制片人打来告知的这个好消息，雷强华决定投资，一千万在合同生效后直接就打到出品方公司对公账户，没有分期，没有附带条件，干脆利落。

　　齐悟还确认般地反复追问了两遍：“真的没有附带条件？直接给钱了？”

　　蒋芬：“是啊，是很难相信对不对？哈哈我也觉得个做梦一样，从业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这么干脆的投资方。”

　　齐悟感慨万千：“是啊……国内娱乐圈的投资风气……的确不太好。遇到这种真是难得了。”

　　自己忧心这么久的事情总算尘埃落定，得到圆满解决，齐悟心情是相当复杂的，他原本都做好了对方拿着一千万要挟他再做什么他不愿意的事情，答应一些他不情愿的条件，没想到人家什么都没提。

　　“那个……筑梦娱乐的明总你还是给人回个电话吧，人家好歹帮咱牵线来着，另外她之前说的，想要让公司艺人来试镜，你也给安排一下。”

　　这段，齐悟说得相当艰难，他以前是不屑做这种事的，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人家送了他这么大人情，他总不好什么都不表示。

　　蒋芬太了解这位搭档了，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了，然后立刻去安排了。

　　她知道，她要是多说一句，这事估计都未必能成。

第158章

　　明瑶接到蒋芬电话时, 正在练习室看汤源源的最新训练成果，最近演技老师变着法地夸她进步大，让明瑶也好奇, 她出国这段时间汤源源又进步了多少。

　　挂掉电话, 她便对还在琢磨剧本的汤源源说道：“养兵千日, 用兵一时。你准备好了吗？”

　　汤源源惊喜过望：“定了吗？”

　　“定了, 试镜时间就在明天，到时候我陪你去。”

　　汤源源瞬间觉得手心有些出汗：“明瑶……我好紧张。”

　　汤源源之前听说明瑶在欧洲期间曾去拜访过一位企业家，拜托对方投资《暗夜》剧组，之前《暗夜》试镜都停了, 现在又让试镜，说不定是这项投资还真成了。

　　这下她的压力就大了，公司为了她这个机会肯定付出不少努力, 万一不成的话，岂不是辜负了大家的一番心血么。

　　“没事的, 就当去见见世面，我之前跟你说过，接下来会给你安排一些试镜机会，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呢。”明瑶安慰道。

　　“可是……你们为了这部剧付出那么多……”

　　明瑶立刻明白了对方的顾虑，她笑道：“哪里就是为了你一个人？徐蔚言原本就是这部剧的男二号，要是这剧拍不了，他也会受影响的，加上我是真的觉得这个项目不错才促成双方合作。你别有啥压力，该怎么发挥就怎么发挥, 表现不好咱就等下次。”

　　相比宋筱的洒脱, 汤源源的性格容易内耗一些，明瑶这么说, 她内心的顾虑打消了一些，但依旧还是有压力。

　　明瑶在系统界面看到她压力值虽不低，但还没有触发系统警戒，她总体的心理承受能力分数为70分，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便也就随她去了，有些人越劝反而心理压力越大。

　　第二天，明瑶陪着汤源源前往事先约好的地点，说来也怪，昨天汤源源还一副紧张到不行的表现，今天她整个人又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明瑶也说不出来具体变化，总之她看人的眼神都有些瘆人，大概是入戏了吧。

　　入戏了，这也是齐悟见到汤源源不久以后对她的评价。

　　齐悟原本觉得汤源源跟资方有关系，多少需要自己放点水，见到她本人以后，她的表现很快便颠覆了他的认知。

　　“你对陆妍这个角色是怎样的看法？”

　　“要理解陆妍，就要从陆维着手……”汤源源口中所说的陆维，是徐蔚言拿到的男二号角色，男二号和女二号是一对兄妹。

　　“同样是遭逢家中巨变，陆维表面上是深受影响的那个，从警队离开成为私家侦探，一直游走在灰色地带，可是他一直是内心根正苗红的那个，妹妹陆妍看似乖巧，却印证了那句话，天才和恶魔只有一线之隔，她之所以能成为天才心理侧写师，是因为她原本就是个天生的犯罪天才。”

　　这个角度，可以说对角色剖析得是相当深入了。

　　其实陆妍的戏份，无论在原著还是改编后的剧本，都着墨不多，从有限的篇幅能捋出这样的线索，看得出来汤源源是下了功夫的。

　　齐悟之前跟原著作者也就是这部剧的编剧聊过很多，他本人虽然对陆妍这个角色刻画不多，却倾注了不少情感，他对这个角色的扮演者提出了不少要求，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能理解她。

　　不得不说，汤源源在这块做得很好。

　　“这里有一份剧本，你看看然后准备一下，准备好了就演这段。”蒋芬说道。

　　汤源源接过剧本，只扫了一眼，便去一旁准备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每天都会研究《暗夜》剧本中的各种，身边有表演老师指点着，还有练习室里的摄像机捕捉着脸部细节，她可以说在这个角色上已经花了很多功夫。

　　表演正式开始，汤源源面前没有任何物体，也没有对戏的演员，她将进行一段无实物表演，这一段的台词是分析罪犯特征。

　　这段剧本是齐悟自己挑的，蒋芬对此提出过抗议：“你这就是为难人家小姑娘，这段你让人怎么演？”

　　“这都演不出来，你说拍戏怎么拍？”

　　蒋芬无言以对，也是了，陆妍的戏份大部分都是这种独角戏，齐悟这么做估计也是想明白了，不打算放水，对方表现不好就直接劝退。

　　“你呀……”

　　蒋芬其实也是有些纠结的，她认可齐悟的严格要求，也想给明瑶的艺人一个机会，现在看来，只能是汤源源自己争取这个机会了。

　　“罪犯大约35岁，有一定的经济地位，从事得体的工作，但……”汤源源眼神有了一些微妙变化，她下巴微抬，眼神透出一丝淡淡的冷漠：“身材比较单薄、瘦弱，有皮肤疾病，也许还有秃头，身上总带着一股药味，见人的眼神会有躲闪，但是很会掩饰自己，说话语速比较快，虽然极力掩饰，但是还是能听出有轻微口吃。”

　　“他只攻击女性性工作者，从这点可以看出，他在寻找……猎物。”

　　猎物这两个字，她的眼神再度发生变化，冷漠逐渐消散，却而代之的是略带挣扎的一点兴奋：“没错，是猎物。他开着车在黑夜中寻觅适合狩猎的对象，而最容易上钩的便是这类人群，他的内心得到满足，他在她们身上发泄着自己青春期受挫的欲望，然后想要进一步，毁掉她们，这么做才能毁掉那些让他感到羞耻的过往。”

　　蒋芬看向齐悟，她目光中是赞许和经验，这个女孩真不错啊，平静中带点疯感，是他们一直想要找的那种感觉。

　　汤源源的表现甚至比之前女二号人选还要贴合这个人物。

　　齐悟却似乎并不想立刻下结论，又递给她新的剧本。

　　汤源源深吸一口气，这次准备的时间更短，她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立刻开始。

　　陆妍独自一人站在公寓，公寓的墙上有一面照片墙，这是骤然离世的父母留下的遗物，她轻声自语：“你们都走了，走的时候也没叫醒我……”她的手空气中抚摸着，眼神温柔，语气却带着压抑的痛苦：“什么都可以离开，只有记忆和痛苦留下了。”

　　她的手指合拢，捏成拳头放在胸口。

　　“为什么承受这一切的人……是我！？”她的声音陡然升高，仿佛有片刻的失控，眼泪夺眶而出。

　　她缓缓蹲下，让自己蜷缩成一团，任由眼泪一颗颗滴落。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时，她擦掉眼泪，一脸冷漠地站起身，回头看向一个方向，冷漠地说道：“我已经有思路了，罪犯就是之前审讯过的六人中的其中一个。”

　　试镜房间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她刚才的表现震撼了。

　　这一段无实物表演比刚才那一段还要精彩，汤源源完全把陆妍那种温柔美丽外表下的疯批感完全演绎出来了。

　　试镜终于结束，汤源源走出房间，明瑶迎了上来：“感觉怎么样？”

　　汤源源一脸迷茫地摇摇头：“不知道，导演什么都没说，就让我演了几段戏，也没说怎么样，甚至连表情都没有。”

　　“你自己感觉发挥好吗？”明瑶追问道。

　　汤源源想了想：“我觉得还是不错的，只是导演可能未必这么想……”

　　她一想起自己表演完以后齐导那张严肃的脸就瞬间没了勇气。

　　哎……

　　可能是她自我感觉比较好，其实在导演和制片眼中她这段表演还是有很多问题的。

　　汤源源越想心态越崩：“你还是别抱啥希望比较好……”

　　明瑶安慰道：“没事，无论结果怎样，已经是积累经验了。”

　　她倒是很想马上给蒋芬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结果的，想想还是别这么干，等通知吧。

　　此时试镜房间内，蒋芬已经将汤源源夸上了天：“这小姑娘不错呀，长得很好看就不说了，演技还这么好，我觉得刚才这两段，就算是在片场也能用的程度。你说是吧老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