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不就是练习生？你后来签了吗？”

　　贺泽苦笑道：“后来我们那群练习生中大部分都没能留下来，我被留下来了，原本以为跟你一样，能顺利签约经纪公司成为演员。

　　没想到公司让我们参加了一档演技方面的综艺节目，导师出题让我们演，完全没有准备时间，我们上去又紧张，直接都懵了。我表现得很呆，演得很尬，最后节目播出以后我才知道，我们那群人其实就是给人当炮灰的，被节目组剪辑在了搞笑花絮里，连正片都没有出现过。”

　　徐蔚言光是听听都觉得快要窒息了，他拳头握紧，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后来那些视频还被人恶意剪辑成了鬼畜视频，成了不少人的笑料……”贺泽难过极了：“其实……正片里，那些演员都是有提前看过剧本，能提前准备的，完全不像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后来那家公司明确跟我们说，觉得我们没有培养的价值，就原地解散了，那群练习生一个都没有留下来，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要的就是在综艺节目里充当笑料的炮灰而已。我每天认真上课，虽然我觉得老师讲得很烂，还没有你当初教我那些管用，可是我还是很认真地学，没想到是这样的……可能我真的没有当演员的命吧。”

　　徐蔚言赶紧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遇见坏人了。”

　　如今徐蔚言见得多了，也看得更明白了。

　　在娱乐圈里，不是有实力有才华就能混得下去的，有时候也是需要机遇。

　　贺泽长相清秀，是娱乐圈不少人追捧的那种长相，但是那又怎么样，没有机遇，照样没办法出头。

　　徐蔚言觉得贺泽这孩子真的不错，至少一直以来，心里都装着演戏这件事。

　　只可惜今天明瑶没来剧组。

　　徐蔚言拿起手机，给明瑶发了条消息：【明瑶，你明天来剧组吗？】

　　对方很快便回复：【公司有点事，来不了，怎么了？是剧组有什么事吗？】

　　也对，汤源源的加戏部分都已经杀青了，她公司艺人都不用来剧组了，最近制片人蒋芬也没怎么来剧组，明瑶的确是不用来的。

　　徐蔚言拿着手机，最终还是发了一句：【没事，我就问问。】

　　【我过几天来探班，给你带点好吃的。[嘿嘿]】

　　【欧耶！到时候我介绍一个朋友跟你认识。】

　　【好。】

　　徐蔚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然后看向贺泽：“再等两天吧，我让你见见我们公司老板，也是我经纪人。”

　　贺泽一下子就紧张了，脸涨红了问道：“见……见你老板？见星辰娱乐的老板吗？”

　　徐蔚言微微一愣，哈哈笑道：“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不是星辰娱乐的老板，是筑梦娱乐。忘了跟你说，我的经纪约在星辰娱乐，不过再等几个月合约满了我就转到筑梦娱乐去。”

　　这么安慰一点用都没有，贺泽还是紧张。

　　“筑梦娱乐……我听说过，我之前还在网上听过他们公司艺人的新歌。筑梦娱乐的老板……愿意见我吗？”

　　“她人很好，我到时候跟她介绍一下，她会愿意见你的。”

　　贺泽十分惊喜，不过也很难抱多大希望，毕竟就连徐蔚言目前都还不在筑梦娱乐，对方愿意见他，已经是莫大的鼓励了。

　　“谢谢你，徐哥。”

　　“行了，咱俩不说这些。”

　　两人又聊了一些近期发生的趣事，聊到很晚。

　　这天贺泽接到电话，是之前相熟的群头打来的。

　　“贺泽，可别说老哥我有好机会没想着你啊，我给你找了个面试的机会，仙侠剧大IP，一个小角色，要不要上你自己决定。”

　　“要要要！”贺泽混了这么久，最多也就是当当特约，一部剧拍下来加起来都没几句台词那种，还没有演过什么角色。

　　再小的角色也意味着能够在这部剧中拥有自己的名字了，这是每一个群演梦寐以求的事情。

　　更别说这还是大IP中的角色，贺泽非常心动。

　　这天收工较早，贺泽做了两个小时公交车，换乘了三遍才来到了群头说的地方。

　　“说好的是面试，这怎么是……KTV啊？”

　　“人家罗导工作也是很辛苦的好吗，怎么KTV就不能面试了吗？”

　　贺泽也没多想，跟着群头上去了。

　　这是个大包厢，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男男女女的演员，看来都是来面试的，群头跟这位导演寒暄了几句，便带着贺泽坐在了最末端。

　　全程并没有发生什么让贺泽觉得不舒服的事情，那位罗导喝了点酒便高谈阔论，旁边坐着的全都只能乖乖听他演讲，偶尔有胆大的会跟他聊两句，但全程还是听他的大嗓门比较多。

　　聊得差不多了，大家又喝酒唱歌，贺泽整个都很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表现什么。

　　直到最后，贺泽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算是什么面试，全程他都没有跟这位罗导说上过一句话，就在里面干坐了几小时。

　　从KTV出来以后，群头接了个电话，放下电话以后对贺泽说道。

　　“罗导要去洗浴中心，想要见见你，单独见。”

　　贺泽刚松懈下来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什、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问我，我问谁去？这都还需要问人么？小泽，恭喜你了，你要飞黄腾达了。这部片子可是大IP，能够被罗导看上的人，恐怕就不是拿一个小角色那么简单了。里面坐了那么多候选人，最终他只挑中了你，不用我再继续说了吧？”

　　贺泽两眼通红，这种事情他听说过，但他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不去会怎样？”

　　群头笑了笑：“不去就不去呗，能怎么样，不过就是这部戏你上不了罢了。”

　　贺泽：“……”

　　他咬咬牙：“那我就……”他的话还没说完，又被群头打断：“当然，你不去，得罪了大导演，之后在横店就很难再混出头了。”

第171章

　　起风了, 气压很低，就要下暴雨了。

　　贺泽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晃了晃，有那么一瞬间, 群头觉得他应该是要同意了。

　　没想到他却脸色煞白地拒绝：“我不去。”

　　“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去, 你就等着肠子悔青吧！”

　　贺泽迈开灌了铅的腿, 他现在只想扇自己两巴掌,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是没有过动摇的。

　　只要跟着去了，不管发生什么，是不是他就不用再在这底层熬着了？是不是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可是很快他便清醒, 他不想死。

　　如果他去了，他知道他一定不会让自己活着。

　　靠着出卖自己的身体换来的，无论是什么, 他都不可能接受的！

　　贺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所的，那天晚上的事情后来他反复回想过都想不起来了。

　　似乎很幸运地上了末班夜间公交车, 又好像是被路过的顺风车给送回来的，总之……他完全不记得了。

　　第二天在自己房间醒过来，贺泽躺在床上笑着流泪。

　　他不知道别人的人生是怎么样的，他的为什么就这么艰难呢？

　　他庆幸自己昨晚没被鬼迷了心窍，跟着群头去那个魔窟，却也担心自己的将来。

　　群头说的那句，从此再横店再难混出头，是什么意思。

　　也许……他没办法再从这个群头手中报戏了，也许别的群头也会排挤他。

　　接不到戏, 这对于一个群演来说, 基本上就是断了出路。

　　贺泽心如死灰，对未来一片迷茫。

　　《暗夜》剧组。

　　最近一段时间徐蔚言的戏份比较集中, 他还挺开心的，拿着剧本跟助理说道：“今天我跟小泽有对手戏呢。他也是挺不容易的，熬了这么久，才轮到自己说台词。”

　　蔡烨如今也认识他这位小朋友了：“对了，刚才我经过洗手间外面，几个男的把他堵在门口，看样子不太友善哎。”

　　徐蔚言有些紧张：“啊？怎么了？”

　　“我走过去，还没听到他们说什么，那群男的就散了。不过看你那朋友的样子，他们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徐蔚言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去找贺泽聊聊的。

　　“哎，你先别去，马上就轮到你拍戏了，再说了有什么事还是等收工以后再聊，你倒是无所谓，别影响人家工作情绪。”

　　蔡烨说的也很有道理，徐蔚言便忍住了。

　　只是，接下来的这场对手戏，贺泽的表现非常不好，很明显就在走神。

　　齐导对演员要求高，就算有些角色需要后期配音，但片场如果表现不到位，依旧会被打回去，重新演。

　　连着吃了两个NG，贺泽便慌了。

　　徐蔚言赶紧说道：“没事……慢慢来。”

　　对于徐蔚言这样的男二号，NG已经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就算导演那儿过了，他也会主动过去跟齐导聊聊，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可是他毕竟是主演之一，而贺泽还是个小特约，哪里能跟他比，他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无论徐蔚言怎么说都无济于事。

　　徐蔚言灵机一动，在接下来的戏份也主动NG了两次，一次故意忘词，另一次故意笑场。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还是很好的，就连齐悟都没看出他是故意的。

　　有了这两次NG，贺泽也有了喘息的机会，似乎已经从刚才那种应激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来，我们再来。”

　　齐悟也看出徐蔚言有心教对方，便也不开口说什么了。

　　还好，贺泽的这段台词也不算多，他脑子也是机灵的，状态恢复以后也很快将这段台词顺利说完了。

　　“好了这场过，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场。”

　　徐蔚言和贺泽同时松了一口气。

　　贺泽有些不好意思：“徐哥，真是不好意思，刚才连累你了。”

　　两人相处过那么长时间，更何况在片场，贺泽经常偷偷观察徐蔚言的表演技巧，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徐蔚言是故意NG的呢。

　　“没事，咱俩说什么连累，不过，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助理说在洗手间外看见有人为难你了。”

　　贺泽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似乎这件事是什么不能提的事情，他目光闪躲，神色为难：“不不，没有，你助理看错了 。”

　　这表情，很明显就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