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非要问多久。
她自己呢?她现在都还完全不喜欢他呢,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凭什么就要自己百分百的跟个舔狗一样一头扎进去。
尼古丁的气息在周围蔓延开,边上的花坛里种的不知道什么花,白色的,小朵小朵的点缀在绿叶里头。
薄聿接住掉下来的烟蒂,伸出手去拨弄了下前面的叶子。
有脚步声从前面的树下那边过来。
他抬起眼,视线看过去。
树影下是跟鬼一样的,很久没见的周应淮。
薄聿指尖夹着烟,差点被跟前游魂一样的人吓一跳,勉强肩膀靠着墙,抬起眼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周应淮跟之前每回看上去都差不多,但精气神上明显不太行,憔悴的很。
也是,被人跟狗一样追着打要赶出家门,能不这样才怪。
薄聿想到程州刚才说的逼急了反扑,又意识到今晚这场合,神色立刻冷了下来,
“找楚葭?”
周应淮看着他,摇了摇头,朝着他这边走近,开口说,
“我来找你。”
薄聿神色寡冷,站着台阶上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他,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唇角,
“我看你他妈是来找打。”
周应淮也跟着笑了笑说,
“也可以这么说,反正薄大少爷也不是第一次动手了。”
薄聿面色阴沉下来,夹着烟的手垂下来,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你很喜欢她。”周应淮开口说话。
这个她很明显指的是谁,两个人都清楚。
薄聿冷冷道,
“关你屁事?”
周应淮笑,
“你是不是也以为她喜欢我,我们在一起过?”
薄聿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阴着脸打断他,
“少他妈自作多情,游艇那天她就告诉我了,她压根不喜欢你。”
“是吗?”周应淮并不意外地笑了笑,
“那她有告诉过你她八岁就是孤儿了吗?在被资助之前,差点都上不了学,每天还要被大伯一家骂赔钱货,初三那年被堂哥骚扰到晚上都不敢睡觉。”
他看见薄聿的脸色如预想中一样变得难看,继续道,
“知道她又为什么这么信任我吗?是我大雪天的陪着她在院子里罚站,晚上守在她卧室边的窗口等她睡着再走,每个月食堂的卡里的钱我都分她一半,宁愿我自己饿肚子她也吃饱。
她是不喜欢我,但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对她更好的人,在云和那种破地方,只有我跟她是同类。
savior,知道吗,我就是她的救世主。”
周应淮一口气说完,微微的笑了,他语气丝毫没有任何炫耀和其他情绪,只是陈述。
薄聿平静地看着他,眉骨旁的青筋却直跳,眼睛里起了点红血丝,夹在指间的烟都烫到皮肉也没察觉的意思。
周应淮走上台阶,抬起头视线跟他平视,
“其实我也不想干什么,只是作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告诉一下你这位现任男友而已,因为我以为她除了我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也不会信任任何人。”
周应淮看着他,
“我来京港后其实是故意不联系她的,手机号都换了,但微信其实还留着,每天都能看见她给我发的那些傻话。
说实话,看着真的挺可怜的,我有时候也心软,想要不要帮帮她,但又看了看自己,我在你们这些人面前不也活的跟狗差不多,我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去当她的救世主呢,”
“看看我现在,”他低头自嘲一笑,“马上就要被灰溜溜的赶到外头,去哪儿也不知道。她还能碰到你,程芯现在被她哥关着,估计从楼上跳下来摔残了也做不了什么。”
薄聿一言不发盯着他,眼神在走廊这边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尤其的阴沉,他扯唇,笑了声,但没有一丝笑意,
“说这么多废话,你就是又找抽的吧。”
他声音很轻,目光冰冷的没有温度。
周应淮也不退让,只看着他缓缓勾唇道,
“说了这么多还看不出来吗?我是来求薄大少爷在京港给我留条活路的,”他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阴鸷和恨意,“我不能走。”
“我走了,我妈她不是活的太痛快了吧。”
亲妈早去世,他口中的妈指的当然是现在的周太太。
把他逼得像狗一样到处窜逃的周太太。
程州也不给他活路。
口口声声说爱他愿意付出一切的程芯也根本没办法在他跟她哥之间做出选择。
整个京港,能保下他的,只有薄家。
薄聿没说话,只看了他一会儿,把烟头摁在墙上,慢慢摘下手腕上的表,放在围栏上,抬起眼看他,平静地说,
“行,给你一条活路。”
——
楚葭在图书馆待到快闭馆的时间才离开。
其实周五晚上图书馆很早就没什么人了,从楼上下来,一楼的自动贩卖机还亮着。
她晚上并没有吃东西,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有点饿,走过去准备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货架上饮料比较多,还有几桶泡面和饼干。
楚葭看了会儿,打算买一桶泡面回宿舍吃。
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忽然有电话进来,还是好多通未接来电。
有几个陌生号码,其余的都是薄聿的。
她愣了愣,拿着手机接通新进来的电话。
“我操,祖宗,你可算是接电话了。”
电话那边的男声很陌生,又有点耳熟。
楚葭隐约辨认出来点,好像是薄聿的朋友,
“有事吗?”
盛铭世那边似乎很吵闹,周围还有女生的哭声,他拿着手机走远了点,
“你见到薄聿了吗?”
楚葭微愣,
“没有,我很久没有跟他联系了。”
她原本想说,我跟他分手了,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
盛铭世也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直接说,
“他今天在迎新会把周应淮给打了,人打得快半死,现在送到医院了。”
楚葭握着手机,心口跳了跳,
“他怎么样了?”
盛铭世以为她问的是周应淮,“不知道,刚送到医院,脸上全是血,简直是犯冲。”
楚葭抬起头,自动贩卖机上面的二维码快要失效,玻璃屏幕暗下来,倒映出她的影子,还有身后直接翻过图书馆门禁栏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人影。
“你见到他让他赶紧回来,这事徐姨已经知道了,马上也会来医院,周应淮报警了,可能有点难……”
盛铭世还在那边说话,楚葭已经转过身,手机还放在耳侧,但所有的感官和注意力都落在了大步往自己跟前走过来的人身上,
“薄……”
她张了张嘴,然而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跟前面色如冰一样的人弯下腰毫无征兆地用力抱进怀里。
楚葭愣住,拿着手机的手垂在一侧,肩膀被很用力地箍紧几乎要完全扣进怀里。
鼻息间是熟悉的苦冽冷香和很淡的烟草味,还有血腥味。
好像是从肩膀那边传来的。
楚葭动了动,想挣脱开人。
“别动。”
头顶声音又冷又哑,但不容拒绝,薄聿用力地抱紧她,好像是在抱什么很珍贵很在意的东西。
楚葭感觉后脊有一阵僵硬。
身后的自动贩卖机闪过广告,图书馆经过的人茶艺的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你是不是受伤了?”
楚葭没有再推开他,只是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口那边传来。
薄聿不说话,只有微乱地呼吸声在头顶,好像是跑过来找她的。
楚葭想仰头去看他,但被抱的太紧完全没办法动,只说,
“你心跳得好快,要不要先松开我先休息一下?”
又说,“或者你要喝水吗?”
“闭嘴。”
薄聿声音像是咬着牙说的,压低声音很凶很冷地警告,“没受伤不喝水不放开,你也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