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猎人垂眸往下看。
时岁和血族厮混在一起,不仅仅是野蔷薇,还有他最憎恨的十字剑家系的血族。
那个蜜色短发的血族眯起眼睛看向上方,挑衅似地咧开了唇角,露出尖锐危险的獠牙。
时岁不知道短短不到两分钟内朝暮想了那么多。
上面的钢筋搬开,灰尘簌簌往下落,她忙着捂住口鼻,顺便把那份文件往口袋里塞。
时间短暂,没能仔细看清楚上面写的内容,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训练营的地下遍布着类似的房间。
借着光线,时岁看见这间房间的门被压扁,想要出去应该就只能从上面那个口子。
说来运气也不错,掉下来的这一间刚好是目前几个最强的猎人都进过的审讯室。
时岁并不太在意朝暮时不时就来一次的剧烈情绪波动。
可能这个年龄的男生就容易想得多,看大两岁的应洵就要成熟多了。
萨维抬手随意地在面前挥了挥:“好多灰啊,你们协会也太不爱卫生了。”
时岁赞成:“是有点。”
朝暮从上方跳了下来,时岁盯着那个洞口沉默了几秒。
等下要怎么上去?
不过时岁没时间思考这点,她往后跳了一步避开扫来的一枪,朝暮大概是真的想要杀了她,用的力道极大不说,角度也极其刁钻。
唉……真是疯子。
这算什么?线下追星后幻想破灭,决定脱粉回踩?
本来建筑物就不是很稳定,朝暮想做就做,完全没有在意自己会不会被塌陷的建筑物压死。
时岁避开掉落的碎石:“都说了不照太阳会变态。”
“哈哈……哈哈哈……”
萨维抽刀拦下扫向自己的长枪,他尾音上扬,语气轻快:“大家都这样不正常,不也很有趣吗?”
时岁叹了口气。
朝暮听到他们的对话,幽幽道:“猎人和血族有关联本来就是重罪,我杀了你有什么问题?”
时岁冷静下达了指令:“算了,你去控住他。”
环境狭小,朝暮的武器没有太多施展的空间,他情绪不对,动作幅度相比起平时要大许多,破绽也更多。
枪尖划开柜子,里面的刑具洒了一地。萨维更灵活,几番冷兵器的交锋,他伸手扣住了朝暮武器没那么尖锐的位置。
血族的掌心有些划伤,银器让他不舒服地皱起了眉,但獠牙还没露出来,时岁的视线就扫了过来。
……只是说控制住他,没说可以杀人。
可惜,可惜。
时岁将十字剑收回刀鞘中。
她抬步走到朝暮面前,对方死死盯着她。
这是还没有恢复到冷静状态。
时岁抬手给了朝暮一巴掌:“现在冷静了吗?”
朝暮微微睁大眼:“……你?”
时岁没留情,手上力道加重,又给了朝暮一巴掌,他被打得测过来脸。
“是你擅自对我有莫名其妙的期待,现在又觉得很失望。”
“时年是我的弟弟,你凭什么觉得你有和他比较的资格?”
朝暮被扇了了两巴掌,耳朵里的声音嗡嗡的,他有些懵。
少年偏着头,武器因为手上力道的放松歪了些,萨维顺势将他的武器下压,踩住。
朝暮听见时岁冷酷的声音:“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会以为长得好看,自己就会多点怜悯之心吧?
朝暮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抬起手轻轻地碰了碰被时岁扇红的侧脸。
年轻的猎人很轻易地又破防了。
时岁看着朝暮的手都在颤。
但她现在没心情关注年轻男士破碎的心情,周遭满是灰尘的环境让她鼻尖痒痒的。
本来就经历了一次地震,又被朝暮大闹一通,这下是真的有可能二次塌陷。
……朝暮做过十字剑家系的血包。
如果真的要按照萨维的方法接触德米拉,那朝暮就还有用处。
不过时岁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她转了转手腕,语气冷淡。
“你的过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悲剧不是我导致的。如果你能给我提供关于时年的信息,那很好。”
但如果没有,朝暮又对她毫无用处、抱有强烈的杀意,那他们就没什么交流的必要。
萨维刚好在这里,朝暮和应洵是不一样的,必要的时候,时岁可以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
少年垂着头没回答。
时岁不等了,她扭头问萨维:“你上得去么?”
萨维一直在观察她说话的神情,闻言眨眼,没有掩饰灼灼的目光:“……当然,很轻松。”
月光透过破碎的建筑物洒落在身上。
萨维用了公主抱的姿势,轻轻一跃就带着时岁来到了地面上。
周遭也是一片狼藉,好在暂时没看见人类的尸体。
时岁往下瞥了眼,朝暮还站在那里。
“我是不是说得太狠了?”
猎人第二席一动不动。
时岁想,这样也不成熟了。
萨维眨眨眼,他的声线中含着笑意:“不会……”
“不论怎么样,我都会忠诚地追随你的。”
时岁懒得理他随口说出来的话:“现在没事了,劝你在大部队过来之前早点走。”
地震刚结束,现在训练营估计一团乱,所以暂时只有朝暮找过来。
等会儿猎人的大部队过来,把萨维拖到太阳出来晒成灰,他就老实了。
萨维眼睛亮晶晶的,不展现危险性的时候像小狗。
“真的不考虑我建议吗?我可以去保护你的。”
专属的血包……之类的。
时岁垂眸想了想:“再说。”
在此之前,时岁还要去一趟医院,找到那个尚且存活的训练营教练。
对方说的话会影响到时岁对猎人协会后续的态度。
……就是不知道那人现在能不能说话呢。
她拿着手机翻出西奥多的电话。
萨维疑惑地眨眨眼:“为什么要给西奥多打电话?”
时岁把手机放在耳边:“……反正都乱成一锅粥了。”
那就再添一把火吧。
第81章
这个冬季, 权杖家系本就不多的纯血种再受创伤。
西奥多正站在庄园主楼的二层,下方雕塑被推翻的广场上站了一堆穿着黑色长袍、起码表面恭恭敬敬的血族。
按照血族漫长的岁月来计算,西奥多非常年轻。
他的能力在血族中很少见, 喝下始祖血液以后更是一骑绝尘。
西奥多的傲慢并未因为和时岁的相处消弭, 他懒得耗费时间和那些老东西玩权谋, 不服的血族大多都被烧成了灰烬。
漫长的生命让思维变得腐朽,行走的尸体也差不多该死了,
吸血鬼这种阴暗的、天生厌恶光亮的种族, 对明亮又灼热的火焰自然也很排斥。
身后的附庸轻声询问:“西奥多大人,是否需要准备继位仪式?”
西奥多神色恹恹。
继位仪式有什么用?喊一群蠢货聚集在一起,像上次德米拉继位那样装模作样?
代行者打乱了权力分布, 有这个时间不如快去扩张领地。
他是时岁的, 那权杖家系也是她的, 地盘自然是越多越好。
年轻的亲王在心里慢吞吞地想着。
就在这个时候, 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西奥多没想到能接到时岁的来电,他飞快眨了两下眼,就在这么多权杖家系的血族面前接起电话。
时岁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来:“有空吗?天亮前来一趟?”
西奥多唇角勾起小弧度, 又被自己压下,他扫了下方一些掀起眼帘试探着看上来的血族, 保持着冷淡傲慢的姿态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