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地毯一路向前,沉重的大门紧紧闭合着,站在两侧的仆从恭敬地将门扉打开。
长桌的尽头,权杖家系的亲王坐在那里,站在亲王身后西奥多掀起眼帘向他们看来。
虽然有家族宴会将至的原因,但这么快就把他放出来了?
少年和西奥多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他唇角带着恶意的笑容加深,眼中的妒意被掩饰的很好。
进门的两人一前一后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随后大门再次打开,有个血族押着另一个上前。
脸色煞白的亲王冷酷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血族,那个年轻的女性低垂着头,轻微发抖。
“……”他的声音也极具威严感,高高在上的傲慢,“就是你爱上了卑劣的人类?”
血族将头低到了地上,声线颤抖:
“是的,父亲……但这都是我的罪孽,请、请不要伤害……!”
话音尚未落下,人类男性的头颅从仆从的手中落到了地面上,一路滚到了她的面前。
血族呆愣地看着,发出凄惨的尖叫。
那名外貌很小的少年笑起来:“哈哈,每次都是这样的戏码,我都看腻了。”
权杖家系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样的反叛者。对于他们来说,纯血血统高于一切,爱上混血和食物都是耻辱。
既然是耻辱,那就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西奥多注视着那个抱着头颅颤抖的血族,暗红色的眼眸中情绪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亲王掀起眼帘:“权杖从不允许背叛者出现,也绝不会允许血脉中掺杂任何一丝污秽。”
“西奥多,你去杀了她。”
身边的仆从木着脸,捧着一柄银制匕首上前。
西奥多看了两秒。
他握住匕首,抬步向着跪坐在地上的血族走去。
她掀起眼帘死死盯着西奥多,血族将爱人的头颅抱在怀中:“你们这些冷血的家伙…不会明白这种感情。”
“我祝你永远……”
在她诅咒般的话语出口之前,西奥多面无表情地将匕首送入了血族的胸膛。
*
贵族学院的标配中有一个就是舞会。
十月中下旬学院里的活动真的不少,不过这是个为数不多的、普通班和国际班一起参与的活动。
学校里有舞蹈课,华尔兹探戈什么都有,时岁就学了一点皮毛。
不过她最多也就是凑凑热闹,完全没想要上去跳——毕竟也没有舞伴,踩到人家脚可怎么办?
这次学生会定下的舞会主题是假面。
时岁和安德一起,都没能在学院里逮到那位酷哥。想到那位酷哥的能力,时岁暂时歇下了找夜莺家系的念头。
少爷还是没来学校,蜂蜜小蛋糕最近估计在血猎协会的牢狱里,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
在学校里闲着也是闲着,时岁给自己也买了一个银白色的面具,准备参加一下贵族学院的校园生活。
这场舞会定在周四晚上,那一天直接不用上课,醒来换好衣服就可以去舞会。
值得一提的是,学校里还有定制、租借礼服的地方——真不愧是贵族学院。
舞会的地点在大礼堂,时岁跟着人群向前走,被众多戴着面具也能看出是帅哥美女的人吸引了目光。
……等下还能看帅哥美女跳舞。
时岁又幸福了。
场地很大,可以容纳伊莱学院三个年级的学生,时岁今天没和舍友一起走,她穿过人群拿了一杯果酒。
假面舞会的好处在于,不熟悉的人大概是认不出她的。
开场舞是探戈,时岁想要从后方绕到甜点台的位置上二楼,但人群将她往另一边挤。
“……米迦大人在那边!”
“不知道他会邀请谁跳舞呢?”
“戏剧团的其他大人也行呀!哎呀快开始了!”
“让让!让我过去!”
这让时岁想起当初社团招生的场面。
她不想被酒水溅到,只能一路躲闪。
……看来有戏剧团的地方就会有这样热闹。
周遭的灯光暗了下来,时岁挪动着脚步,终于找到了一处没什么人挤着的地方。
时岁刚松了口气,骤然亮起的光让她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交响乐团准备就绪,乐曲奏响。
黑发的暴君垂眸,金色勾线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领口那颗标志性的菱形红宝石色分外耀眼。
时岁汗毛直立。
……怪不得这里没人呢!!
谁给她推到德米拉面前来了!?
第40章
灯光落在身上, 照得时岁有些焦灼。
如果面前不是德米拉而是米迦,时岁现在的心情一定截然不同。
虽然他的很多行为像痴汉变态,但好歹没有杀意, 和一见面就捅刀子的德米拉完全不一样啊!
可惜戏剧团团长在被狂热粉丝们围住之前脱困, 站到了舞池外面。
时岁只能接受命运, 看向面前的人。
毋庸置疑,十字剑的新任亲王有着无可挑剔的外貌。
德米拉的唇很薄、唇形漂亮, 他长得高, 看人时总是俯视,加上本身冷漠,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笑颜。那副简约的黑金色面具无法柔化他身上的冰冷锋利感。
大约是没有想到会有人会站到面前, 德米拉的视线落在了时岁身上。
他会认出自己吗?
时岁不确定他会不会在这种场合伤人, 心跳是普通速度, 好像还在可控范围内。
灯光似乎有意识地朝着这个方向聚集, 出乎时岁的意料,德米拉竟然还有些绅士风度。
暴君上前一手握住了时岁的手,另一手扶在了她的腰侧。
靠得太近, 远超过了安全距离。
近到血族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拂过的羽毛,轻飘飘地扫过时岁的颈侧和肩膀。
时岁忍不住缩了缩, 握住她的那只手力道加大了些许。
她意识到这是个掌控欲很强的家伙。
暴君的手扶在她的腰间,伴随着交错的鼓点迈开舞步, 他的手一路在时岁背部、后腰点燃火焰,又重新回到最初的落点。
他几乎是带着时岁在动, 忽略掉他之前的各种行为, 德米拉算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舞伴。
但时岁不喜欢这种被掌控的感觉, 她想夺回主动权,可惜对探戈只有浅层次的学习。
……早知道舞蹈课上多上点心了!
音乐仍在继续, 舞池里的学生们沉醉于舞步之中,交错的脚步中时岁踩了德米拉几下。
他没说话,那双血红的眼眸往下一瞥,时岁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感觉到紧扣在腰间的手力道在加大。
在一次紧贴的动作中,他微微垂头,在时岁耳侧冷淡道:“这样的舞步,谁给你的勇气来到我面前?”
德米拉说话时,给时岁一种强烈的、会被他咬死的压迫感。
时岁从他的怀中转出半圈又被他拉回,少女反问:“你一向这么冷酷又傲慢?”
乐曲的节奏逐渐加快,灯光不知什么时候锁定了德米拉和时岁,可以看出他们的舞技有差距,但全程没有对视,谁也不退让。
于是跳舞变成了交锋。
互相试探、博弈。
步步紧逼,贴近又远离。
激越的乐曲终于落下了最后一个音符,在舞曲结束的后一秒,时岁掀起眼帘,正好对上那双血色的眼眸。
德米拉的手从腰侧转移到了时岁颈侧,若有若无地收握着,强迫时岁仰起头注视他的眼眸。
面具似是遮挡,又似乎没有。
他们的呼吸混在一起,时岁说:“可以放开我了。”
德米拉没放手,指腹在她下颚线的位置小幅度摩挲,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德米拉盯着她时,周围传来了小小的惊呼声。
时岁下意识地看去,就见到衣着行为优雅如同王子般的人来到了舞池中央、聚光灯照射的两人身旁。
米迦弯眸,无视德米拉,优雅地弯腰伸手邀请时岁:“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下一首吗?”
……
跳舞真的很累。
时岁脱下鞋子,很没有形象地光脚坐在天台的长凳上,安德单膝跪在面前为她按摩小腿。
还好不是华尔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