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岁:“安德。”
暗处一直都听从命令按兵不动的血族幽灵一样出现,她扣住了手中的短匕首,那管剩下的血液伴随着动作晃动着。
“把那些侍从引开,权杖家系的亲王交给我。”
安德短暂迟疑,但他很快给出了回答。
“是。”
眷族不会忤逆主人,这是刻印对时岁来说最大的用处,她不用担心安德、萨维或是米迦中途背叛,在一些行事上就能减少顾虑。
时岁走到了月光下。
她的出现带着人类血液的气味,时岁的血很好闻,相比起其他人类,对血族有种难以抵抗的诱惑力。
权杖亲王的气势和西蒙截然不同,
他看着时岁,又看向半昏迷的西奥多,语气嘲讽:“在冬狩日出动,真是蠢货一个。”
每年都有猎人不自量力。
但冬狩日这种血族的狂欢节出现的,还是第一个。
时岁举剑,手臂有些酸痛,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那柄剑没有一次近身,时岁的动作显得有些迟钝。权杖亲王冷冷地审视她:“你以为,凭借蚍蜉的力量也能撼动大树?”
他们一打一闪,时岁被逼到了一侧树林中。
时岁淡淡:“或许呢?反正你的继承人除了西奥多全死光了。”
这句话激怒了权杖亲王。
无关乎继承,只是选定的血族被人类杀得片甲不留,无疑是在挑战高傲者的权威。
他缓缓抬起手。
或许是觉得直接触碰人类太过肮脏,他的掌心出现了一道圆形的裂口,尖锐的牙齿排布一圈。
时岁发现伤口有些痒。
她低下头,发现血色的圆点从伤口处冒出。
时岁感觉到血液的流失。
她握住手中的十字剑,指尖抬起落在点了几下,那些血液像是夜幕下的萤火虫,慢慢的、一点一点汇聚到了权杖亲王的掌心,被皮肤吞入。
权杖亲王微微挑眉:“你的血……”
确实很不错,很少有人类的血液能入得了他的眼——西奥多或许就是被那种感觉蛊惑。
时岁有些眩晕感。
她用剑撑着自己的身体,看着他越来越贪婪地将她的血吸走。
时岁的语气很冷:“……跪下吧。”
那个摄入了大量血液的亲王真的跪了下去,他惊讶震怒的表情和西蒙如出一辙——真不愧是父子关系。
时岁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她快步充上前,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脑勺处,顺着力道将他按在了地面上。
时岁垂眸:“……你的能力对我没什么用处,可惜。”
她得速战速决,以免亲王恢复。
银制的匕首从后心口剖开皮肉,亲王的手几乎攥紧土地里,被人类按在地上、被蝼蚁催使的耻辱感令他暴怒。
时岁并不理会他。
她一层一层剖开血肉,血族暗色的血液沾染了满手,少女面不改色。
亲王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那些声音让树林中的飞鸟四散,但靠得最近的时岁毫无反应。
时岁看见并不跳动的心脏在胸腔的位置。
她的指尖轻轻抽动,时岁低着头,垂下的黑发遮掩住了亮得发光的浅棕色眼眸。
兴奋。
从她看见那颗心脏起,狩猎的兴奋感几乎将时岁完全包裹。
那些血肉在圣水的作用下减缓了愈合的速度,指尖探入伤口,时岁攥住了那枚属于亲王的心脏,扯出。
想到夜莺需要心头的血,时岁硬生生忍住了捏爆这颗心脏的冲动。
那些混乱的血液顺着她脸颊的弧度往下淌,随着之前那些血族的死亡,一部分变成沙砾从身上落下。
剩下的那部分属于时岁自己。
那枚深红色的心脏在她的掌心。
血族的心脏真是奇怪,在胸膛里不会跳动,到了身体之外却开始搏动。
时岁冷淡地看着掌心的心脏。
她很兴奋,但呼吸和心跳都稳定地过分,握着剑的手很紧,身上的伤口些许崩裂,但感觉不到任何痛感。
时岁能感觉到四周的气息,安德杀死了一名亲卫,剩下的三个亲卫察觉到不对想要回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应洵也来到了这附近。
“西奥多……西奥多!!杀了她!!”
亲王哀嚎着,向着树木的另一侧,雕像下的方向爬出几步,时岁看着雪地留下亲王的血痕,她什么话都没说。
有个血族从暗处现身,她不敢看时岁的眼睛,只是注视着她手中搏动的心脏。
时岁随手递给她,对方毕恭毕敬地接了过去。
时岁叫住了她:“等一下。”
对方顿住,因为紧张指尖颤抖:“您还有什……什么事?”
完全能够理解。
任何一个血族面对能够杀死亲王的力量,都要打个寒颤。
时岁踢了亲王一脚:“你们拿走了心脏,这个怎么搞?”
不是说亲王不会死亡么?
夜莺家系的血族骤然松了口气,她在亲王心口处洒了些什么:“没关系的,他的躯体马上就会腐化。”
血族低声说:“之后,家主会联系您。”
好像告一段落了。
比想象中的简单刺激一些。
时岁仰头看了一会儿天。
唉,不过累的手都要抬不起来了。
但少爷还被挂在那里呢。
时岁慢吞吞回到了审判处,她起手砍断了那两根银质链条。
西奥多被架着太久,落地时站不太稳。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着张开手。
他的手虚虚环住时岁,这是一个拥抱。
他被关押了一个月,一个月的饥饿和伤痕让他没有办法扯断银链阻止亲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岁流血。
她浑身是血。
西奥多不敢想人类失血过多以后的后果。
温暖的拥抱将银器的灼烧感缓解,空气中弥漫着属于时岁的血液气味。
在重伤持续缺血的状态下,西奥多并未看向时岁的任何伤口。
西奥多抱着她的手不敢用一点力气,害怕她造成任何多余的伤害。
两个狼狈的家伙贴在一起,像是互相取暖。
少年声线颤抖:“……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他听见时岁很轻的笑声,“……你别哭呀。”
第66章
时岁躺在西奥多的棺材里。
少爷的棺材以黑红为主基调, 他专门多铺了几件柔软的被褥、连棺材四周都多裹了一层,避免时岁移动的时候撞到。
现在,时岁双手搭在胸前, 神色平静地和死了没什么太大区别。
刚才把西奥多救下来的时候, 时岁嘴上说着没事, 但她其实分分钟都能倒下去,再给西奥多砸出一个重伤。
失血过多要晕了哇, 毕竟她不像是血族有那么快的修复能力, 现在又累又困的!
好在有治愈能力的卡缪及时赶到。
冬狩日,他原本该待在夜莺家系的保护圈里。
主要因为卡缪是从野蔷薇家系叛变的血族,蔷薇家系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露头就秒”。
所以在时岁死到临头的时刻幽灵一样出现, 时岁还是挺感激他的。
她偏过脸, 对着站在旁边的卡缪说:“辛苦你了哦。”
卡缪依旧不愿意和时岁对视, 他的声线带些颤意, 黑发血族闷声说:“是,多亏你没断胳膊断腿。”
他似乎发现了时岁有时候会有点话痨、喜欢逗人。所以平时时岁说话,这位酷哥基本不会接, 今天算是例外。
时岁的眼中闪着惊奇的光:“……你是不是生气啦?”
卡缪噎了噎,指尖在时岁小臂被蝙蝠刮出来的伤口上按了一下。
时岁:“嗷!”
卡缪蹙眉, 他的视线滑过时岁的皮肤。今晚她受的伤还不算严重,除了蝙蝠抓出来的那几道比较深, 还有些刺伤处流的血比较多以外,其余的都是小擦伤。
香甜的血液气味让血族忍不住吞咽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