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两个身位的猎人都放慢了脚步，他们其实也好奇时岁为什么特殊。
“或许因为我是中途收编的，”时岁心跳快，但不代表她会完全跟着二席的节奏走，“毕竟猎人协会能用的人不多，这么久了也没人能在伊莱学院多埋伏一段时间。”
真的要调查她的话，大不了时岁拿了武器库的武器就跑路不干。
还能顺便带上应洵一起……反正又不是她缺人。
至于自己为什么特殊，时岁也不知道。她这两眼一抹黑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关系户吧？
……应洵这样维护自己，确实有点像哦。
时岁眨了眨眼，话锋一转：“你对我敌意很大。”
朝暮坦荡地承认：“没错。”
时岁：“因为我拿了你的匕首？”
朝暮眨眨眼：“可以这么说。”
……好随性的家伙！
时岁更戒备了：“……这上面有你的名字？”
朝暮这下扭过头，异色眼眸中流露出“终于问到这个了”的满足。
“当然有，你拿出来就知道了。”
时岁抽出匕首，朝暮随手接过，他将匕首调转了方向，他用指尖轻轻敲了敲一个繁复花纹的侧边：“哝，你看，这是我的名字。”
时岁仔细观察，真的看见了“朝暮”两个字。
算了，自己用积分打造一个匕首吧。
就是首杀用的道具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啊……！
“不过我没带刀鞘，”在观赏完时岁的表情之后，朝暮将匕首抛回来，在时岁接匕首的时候微微一晃，“下次再来找你要。”
时岁没错过他扔回匕首时脸上探究的表情。
这个猎人协会的二席绝不可能因为那么简单的理由对她抱有敌意……那么，他想要从自己身上知道什么呢？
“各位，就是这边。这边是受到代行者袭击的位置，是从墙体那个位置破开进来的。”
前方的高官示意十席们进入一道长廊。
长廊建在高处，两侧是透明玻璃，可以清晰地看见下方的景象。
时岁看见建筑墙体上有一个大洞，夜色从那个洞口倾泻进来，落在下方……队列整齐的孩子们身上。
下面那些孩子仰起头看向他们。
这些孩子们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年纪，都还是没有发育的小豆丁。
但是他们的脸上并无与这个年龄相配的欢乐，只有麻木的表情，眼眸中都带着些许杀气。
“……本来这一届的备选都挺优秀的……结果再下面的后辈力量被袭击了，好在没死多少。”
高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似乎有些难受：“……六个教官全被杀死了，手段极其残忍，没吸血，没转化。”
时岁没在意他们在说什么，也没在意身边二席的打量，她继续观察着下方的那些小孩。
或许是刚经历了代行者入侵，很多孩子身上还带着血渍，看上去很单薄。
时岁的视线在那些孩子身上停留了很久，直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很惨吗？”朝暮笑眯眯地说，“你弟弟小时候就在这里训练啊。”
第71章
由于这句话二席是笑着说出来的, 所以时岁决定把他拉进自己的黑名单。
虽然大杀四方的时年和记忆里的弟弟有点画不上等号……
但时岁表面还是很淡定：“那他一定是最优秀的那个。”
明明每次去找他的时候，时年看着都是乖乖三好学生的样子，除了沉默了一些没什么区别……
她之前完全不知道是经历了这种事啊, 时年怎么什么都不说！
朝暮始终都注视着时岁的面部表情。
他似乎很想在时岁脸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神态——虽然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
大概是没想到时岁会给出这样的回复, 那双猫眼睁大, 眼中溢出些许奇怪的情绪。
……完全没想到时岁会是这样的人。
时年对时岁的叙述中包含了大量主观的描述，朝暮原本以为时岁会伤心、难过, 毕竟那个阴沉的家伙浑身是血的时候也在呼唤姐姐的名字。
朝暮以为她会是个温柔的姐姐, 结果并不是。
还有着很大差异。
时岁问：“你和时年关系好？”
朝暮：“还行……你的反应好平淡。”
时岁直接说：“你知不知道他最后一项任务是要去杀谁？”
朝暮猫眼中的情绪淡去了，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是得意地翘起来的。
他很享受被注目的感觉：“当然, 不过大概不是你想要的那个答案。”
朝暮慢吞吞说着, 前方的高层又要喊他过去, 他在时岁幽幽的目光中翘着尾巴走远了。
时岁：“……”
她是这里的边缘人物, 到前面去也没什么好听的——反正想知道什么应洵都会转达，没必要去凑热闹。
时岁看着下方那些小孩，思绪往回跑。
和时年分别的那年, 他们俩五六岁。
岁数正好和下面那些小孩们差不多。
时岁原本还在想，这个猎人协会一群没什么用处的小点心, 看着完全不是能够抵抗血族的样子，还经常透露出一股摆烂姿态。
而吸血鬼那边呢, 不论是安德、西奥多还是萨维他们，从能力到外貌都很有格调。
……原来还有这样的后备力量。
不会是能打的出去以后差不多都死光了吧?
想到这里时岁还有点不爽。
他们把自己软绵绵的可爱弟弟训练成什么样子了？
时岁站在这里神色看似平静, 内心已经思考着要看这些小孩训练一次, 看完以后再决定训练弟弟的那些人应该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人类和血族的战争, 对她来说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四席没去参与他们的谈话，走到了时岁身边, 陪着她一起往下看。
“这些孩子大多数都是孤儿，有一部分背负着和血族的仇恨，剩下的基本就是猎人世家留下的子嗣……”
这些孩子们不怕死。
——或许在训练开始之前还怕，但渐渐的对疼痛麻木了，也就不害怕了。
四席的表情云淡风轻，她也是这个训练营出去的猎人，对这里了解度较高。
想到时岁和应洵熟悉，她开口说道：“……应洵也是，说起来我们刚开始还是一批，后来他就独立出去了。”
“说是什么……罕见的精英，很多教练会一起训练他，小时候受的伤就是普通猎人的数十倍。”
四席说到这里，抬手在自己有伤的指节上轻轻摩挲了两下：“……我也不差就是了。”
时岁垂眸：“辛苦了。”
按照奶奶的说法……当年不是时年过来的话，就是自己。
那时候他们才几岁？哪有弟弟保护姐姐的道理？换做她来…自己好歹也比时年更强一些吧？
思绪在心头飞快划过，时岁听见身边的四席传来几声奇怪的动静。
她侧目看去。
四席手背在身后，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缓和气氛，故作老城且非常刻意地咳了一声。
但等了一两分钟时岁还没有开口问她，四席有点憋不住。
“……咳咳，我对你弟弟不太了解，但朝暮那家伙的传奇故事可是大家都知道的。”
时岁眨眨眼，在四席姐姐期待的目光中配合地露出了想知道的表情。
四席说：“他是另一个部门的，专门做潜入工作。”
时岁：“去血族做卧底？”
四席：“所有孩子最开始都会做一次检定，如果心智过关，他们会被安排去做四大家系的血包。”
朝暮比较特殊。
由于他太过优秀，朝暮被安排到了十字剑家族——这个家族的情报最难获得，因为他们对血包的态度就是消耗品。
杀一个是一个。
“你之前从伊莱学院的狩猎日里活下来，应该知道他们进去前可以带武器吧？”
时岁点头。
“朝暮是在你之前的狩猎日里成功逃出来的血包……大概没有之一，出来的时候还杀了好几个血族，带了大量的十字剑家系的情报。”
所以上次剿灭十字剑的亲王，除了应洵和第一部门，朝暮也功不可没。
时岁“啊”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既然是卧底部门的人，那对周围的人抱有怀疑的态度也是很正常的。
时岁的视线从下方那些孩子们身上往前移，落在了前方的应洵和朝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