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时候秦思榆这样问她的时候，她却第一反应便想起那条长满粉色异木棉的路。

　　秦思榆还在等她的回答，顾云舒摇摇头，轻声道：“当然没有喜欢的人，我那时候只想着学习。”

第25章 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周翊说她欠他一个人情，顾云舒还以为他是为了打趣她所以故意这么说的，没想到他还真的有事要让她帮忙。

　　周翊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刚刚做完家教打算离开。她这几天真的很忙，又要忙着复习期末考，又要去做家教，又要忙着比赛的事，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甚至已经好几天没去周翊那里了。

　　不过这也好，在ktv那晚她应该是因为喧闹嘈杂的环境以及过多的荷尔蒙而变得脑子不清醒，正好她需要几天的时间冷静冷静。幸好周翊似乎也知道她忙，她没过去找他他也不生气，一天偶尔给她发几条无关紧要的信息，诸如今天有空吗，吃饭没，昨晚几点睡，她一般都会回复，只不过大多回得比较简短。

　　她和学生家长道完别，从屋里面出来，这才按了接通键。

　　“家教结束了？”周翊的声音懒懒的，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的语气却轻松又笃定。

　　顾云略带迟疑地“嗯”了一声，刚想问他怎么了，他开口道：“我在小区门口等你，下来吧。”

　　顾云舒一愣，她小声开口道：“你来干嘛，我最近好累，我不想做……”话是这么说，但她却是一边说一边加快了下楼的步伐。

　　“不做。”她耳边传来他低沉的许诺声：“下午和我妈去周赵氏买甜品，给你带了一份，拿给你就送你回学校，不打扰你休息。”

　　顾云舒闷闷地“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微妙的愧疚情绪。她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床伴。本来他们都约好了见面的时间了，但是她三天两头就有事，也不考虑考虑正在血气方刚年纪的周翊，是怎么消解自己那些没有释放出来的欲望的。

　　当然，如果她知道周翊拿着她的内衣打飞机的话，她肯定就不会这么想了。然而大尾巴狼装得纯良，顾云舒坐进他的车里，他简直表现得像一个体贴忍让的好情人：“知道你最近累，没想和你做。送你回学校？”

　　顾云舒接过他手里包装精美的甜点，车里昏暗的灯光照得周翊的侧脸温柔又深情，她心里愧疚之情更甚。顾云舒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沉吟几秒，她小声说了一句：“要不去你那吧。”

　　周翊轻笑一声，沙哑的笑意传入顾云舒的耳朵里，她耳根发烫，瞬间羞恼：“不要就不要！送我回学校！”

　　“那不行——”周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拖长声音应她，语气里全是揶揄：“你都要求了，我怎么能不满足你？”

　　周翊这个语气像是她欲求不满一样，顾云舒明明平时是一个情绪很稳定的人，但是就是能被周翊轻而易举地惹恼和激怒，她的声音都扬高了：“不去！我要回学校！”

　　对比她的情绪激动，周翊就显得心情很好。不过他不想再惹恼顾云舒，所以只是四两拨千斤一样地转移话题：“试试，这是我妈最喜欢的一家甜点。”

　　顾云舒看着手中的糕点，心里的火无声无息地熄灭了些。她拆开包装，桂花的香味扑面而来，她捻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香甜软糯的口感瞬间充斥她的唇齿间，软度刚刚好，甜度也是刚刚好，一点都不腻。

　　“好吃吗？”周翊侧头看她。

　　顾云舒难得诚实地点点头：“好吃。”

　　周翊淡笑着应下：“那就好，我妈特地给你挑的。”

　　“……什么？”顾云舒手里的桂花糕差点掉在地上，她不可置信地问出口：“你妈给我挑？”

　　车子刚好驶入停车场，周翊没着急和她解释，等到停好车，他才解了自己的安全带，又侧身给顾云舒解开安全带。顾云舒还没从刚刚的不可置信中缓过来，周翊已经动作行云流水般把她从副驾驶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车内空间狭小，周翊搂着她的腰，她的双腿分开着跨坐在他的腰两侧，她的身体不得不紧紧和他贴在一起。这样的姿势太暧昧，她已经能感受到身下紧贴处传过来的炙热温度。顾云舒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小幅度挣了下：“你干嘛？”

　　周翊轻轻揉了一把她的腰，声音沙哑，话却说得正经：“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不这么抱着你，我怕你打我。”

　　顾云舒无语地看向他。她什么时候打过他？最过分也不过是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地扇一耳光，再说了，他平时不是挨得挺高兴的吗？反正从前她扇他耳光，他还能亲她手心的。难道他要说的是特别严重的事情吗？

　　顾云舒变得警惕起来，身体都绷直了些：“你要说什么？”

　　“你记不记得，”周翊放缓语气，循循善诱地开口道：“你还欠我个人情？”

　　顾云舒更加警惕了：“你要我干嘛？”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周翊低低地笑了一声，看着眼前的人眼睛已经紧张而瞪得圆圆的，背脊挺得直直的，就像一只因为惊吓而夹起尾巴的小猫一样，他看得心里发软发痒，没忍住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

　　果不其然，他的脸被她不耐烦地杨开：“别亲我！先把话说完！”

　　“行。”周翊好脾气地笑：“就是我妈昨天回来了，她一直催我交女朋友，我被她催得烦，就说我已经谈恋爱了，没想到她死活要我带女朋友给她看看。”周翊暗示一样地看了顾云舒一样：“但我身边只有你一个女性，你说怎么办好？”

　　顾云舒的眉头紧皱得那夹死一只苍蝇：“你什么意思？”

　　“就是想你假扮我女朋友，和我妈一起吃顿饭。”周翊说得云淡风轻，顾云舒却瞬间炸毛：“我才不要——”

　　周翊低低笑了一声，声音温和，顾云舒听着却只觉得他狡诈：“那怎么办？我妈给你买的桂花糕你也吃了，人情你还欠着我呢。”他装作苦恼地思索了一下：“或者还是肉偿？玩点我喜欢的新花样？”

　　顾云舒坐在他的腿上，对上他亮亮的眸，他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看，底下的坚硬还抵着她，她这下是真的骑虎难下了。

　　他们平时上床，大多非常常规，也就偶尔激烈了点。在极少数情况下，周翊会哄着她陪他玩一点花样，次数非常少，少得可以忽略不计。周翊现在一提起来，顾云舒就知道他对这件事一直念念不忘，但是周翊的花样也实在是太不堪入目了——

　　什么眼罩、什么口塞、什么手铐……顾云舒憋得脸红，手气急败坏地往他胸口一捶：“女朋友就女朋友！”

　　顾云舒是在说给他假扮女朋友，但是因为她情绪有些激动，说也没说情绪，周翊听在耳朵里，心脏瞬间漏跳一拍。

　　要是真是女朋友就好了。周翊若有所思，却不敢多说，腿上的人已经快要憋成一个熟透了的番茄，他怕他再说，她真的要恼到不跟他讲话。

　　但是他又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把她放下来。周翊抬起脸，亲了亲她粉嫩的嘴唇，他亲得用力，离开她的嘴唇时发出“啵”的一声。在顾云舒发火之前，他放软了声音和她商量：“等会回去洗个热水澡，今晚早点休息好不好？”

　　他摸摸她的头发，眼底好似有心疼：“你最近好累。”

　　顾云舒哑了火。周翊知道怎么惹恼她，却也最知道怎么哄她。他总能让她别扭的情绪变得服服帖帖。虽然她的语气还很凶，但是声音却已经弱了下来：“那你还不快放我下来？”

　　周翊笑一声，把她从腿上放下来，牵着她的手下了车。

　　一回到屋里，顾云舒就去浴室洗澡。她确实很累，浑身的疲惫都需要热水来冲洗。

　　周翊看了浴室的方向几眼，提前调好屋内的温度，好让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不至于太热太冷，这才拿起手机给他妈发信息：[你儿媳妇答应了，周六晚上和你一起吃饭。]

　　温女士向来紧跟潮流，秒回了周翊一个美羊羊无语的表情包，然后阴阳怪气他道：[不要脸，还在追你也好意思说是我儿媳妇，有本事你快点追到人家啊。]

　　周翊笑一声，语气吊儿郎当：[你儿子没本事，你周六可得给我助攻一下。]

　　温女士满口答应：[那当然，我可比你讨人喜欢多了。]

　　温女生早就知道周翊有喜欢的女孩子，她一直对自己儿子处于一个放养的状态，但是这么多年了，女孩子他也没追到手，她这才有些急了。

　　温女生看过她的照片，也知道她大概和家里关系不太好，同情心泛滥的温女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温暖她心里的这朵小娇花了。这次她一回来，就催促周翊组局，她可得助攻一下，不然儿媳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着影呢。

　　浴室那边的水声停了，周翊迅速回了温女士一个叩谢的表情包，然后就熄灭了手机屏幕。

第26章 “咱们家舒舒”

　　见周翊妈妈这事，顾云舒原本只当做是还周翊人情，可是再怎么这样自我催眠，她却仍然还是感觉到了紧张。

　　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对这件事有紧张情绪时，是周五晚上她在周翊家过夜，做完以后两人肌肤相贴相拥着温存，她感知着周翊身上熟悉的气味和温度，忽而鬼使神差地问了周翊一句，他妈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周翊愣了一霎，旋即笑得胸腔震颤：“你应该问的是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顾云舒闻言恼羞成怒地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冷着脸不再跟他说话。原本她还打算好好打扮一下，被周翊一激，她索性怎么舒服怎么来，穿着自己平时穿的白T和牛仔短裤就和周翊一起出门了。

　　顾云舒一路上都没怎么和周翊说话，一直在闭目养神。周翊以为是她昨天晚上没休息好身体不舒服，也不敢闹她，任由她睡着。但是只有顾云舒自己知道，她根本没睡着，随着车子离地点越来越近，她心脏的跳动频率也越来越快，手心甚至蒙了一层薄汗。

　　她知道，自己在紧张。顾云舒鲜少有紧张的时候，连高考在考场上都没有。这种情绪太过陌生，陌生得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下车的时候周翊还不放心地来探她额头的温度，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云舒不可能向周翊坦白她的紧张，只能搪塞几句说有点晕车，缓一会就好，这才和周翊一起下了车。

　　吃饭的地方是周翊妈妈订的，是一家私房菜，地点偏僻静，不过装修得古香古色，很符合妈妈年纪会喜欢的地方。

　　刚要走进门，周翊忽而十分自然地牵过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手心相贴，炙热温度从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顾云舒脚步微顿，周翊侧头向她挑眉：“怎么了，女朋友？”

　　他脸上笑容爽朗明媚，就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最后一个词语在他的嘴巴里滚过一圈，尾音上扬，无端生出了暧昧。

　　顾云舒的心脏漏跳一拍，她错开和他相视的眼神，抿了抿唇没说话，只任由周翊牵着她往里面走。

　　周翊的妈妈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这家店没有包厢，她妈妈在大堂靠窗的位置坐着，一见他们进来就笑着朝他们招手。

　　顾云舒不动声色地偷偷观察了一下眼前的人。周翊的妈妈一身墨绿色的旗袍，看得出来她保养得很好，即便脸上已经不可避免地长出几道细纹，却仍然是风韵犹存，看不出一点老态。而且她脸上挂满了温柔的笑，不像妈妈辈的，倒像是个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顾云舒紧张的情绪莫名松了一些，她由周翊牵着在她妈妈对面并排坐下，女人笑着看向她：“舒舒，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虽然女人的声音温和得像三月春风拂面，顾云舒却声音发紧，她点点头，勉力撑起笑容：“阿姨好，可以的。”

　　周翊撑着手看她，当着温女士的面，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当盯妻狂魔。看见顾云舒这样温声细语的模样，他觉得有些新奇和心软软，却也怕她太不自在，笑一下后替她转移了焦点：“温女士点了什么好吃的？”

　　女人数了一遍她点的菜，又笑着补充道：“舒舒，阿翊跟我说了你最喜欢吃阳春面，这家店阳春面做得很好吃，我有点了一道，你等会试试看。”

　　顾云舒有些惊讶，她点点头道：“好，谢谢阿姨。”

　　似是看出来顾云舒的紧张，温女士笑着缓和气氛道：“舒舒你别这么紧张嘛，我们以后都会是一家人的，阿姨也是很好相处的那种，没准以后你跟我比跟周翊还要熟呢。”她俏皮地散了散她的波浪长发，朝顾云舒抛了个媚眼：“阿姨可比这小子有魅力多了，是吧？”

　　顾云舒的眼底浮现出几分真实的笑意，她点点头：“是，那肯定。”

　　周翊笑着附和，语气闲散：“别啊，这是我女朋友，你想要女朋友自己找去。”

　　温女士笑骂了他一句“臭小子”，饭桌上的氛围异常温馨融洽。

　　她的紧张散去了几分，看来周翊妈妈确实很好相处，她没有家长那种故意端着的气质，反而很亲切，说话也是不急不缓的，丝毫不会让顾云舒觉得不舒服。

　　菜很快上了，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吃菜，周翊妈妈频频给她夹菜，说这个好吃要她试试，脸上对她的喜欢不假，连周翊在她的衬托下都显得没什么存在感。偶尔她也会问她几个问题，不过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罢了，虽然有几个会让顾云舒有些面红耳赤，比如说问她平时周翊是怎么叫她的。

　　顾云舒闻言耳根爬上微红，她停顿一秒，才说：“就叫名字。”

　　周翊终于有了点存在感，他冤枉一样地看向她，语气吊儿郎当的：“哪有，我明明叫你宝宝的。”他抬手亲昵一样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可别冤枉我啊。”

　　温女士揶揄地看了他一眼：“哟，看不出来啊，铁树也能这么有浪漫情调。”

　　顾云舒脸红得整个脸都在发烫，她埋头吃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害羞了，温女士偷笑了一下，心里喜欢这个女孩喜欢得紧。趁着顾云舒埋头，她偷偷给周翊递了几个眼神，示意他要赶紧抓紧拿下。

　　周翊几不可查地扬了扬唇角，侧头看了看顾云舒的侧脸，她尴尬得忙用东西塞满自己的嘴巴，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偷食的小仓鼠。周翊心里软软地陷了进去，他侧头轻声跟顾云舒说话：“慢点吃。”

　　温女士看着自己儿子那副温柔的样子，有些稀奇地掏出手机，对准周翊拍了一张照。

　　“咔嚓”一声，对面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她。温女士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我拍的阿翊，你这样子太稀奇了，我给你爸也看看。”

　　周翊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倒是顾云舒扬起唇角笑了笑，周翊捕捉到她唇角的笑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饭后温女士说有事要先走，从包里掏出来两张电影票塞到他们手中，让他们两个自己去打发时间。周翊知道这是温女士在给他助攻，但是顾云舒不知道，她只觉得温女士的姿态像是小时候家长要离开家嘱咐小孩自己在家好好待着一样，一瞬间她有些恍惚，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时她妈妈的模样。

　　温女士看向周翊身旁的顾云舒，女孩白白的、瘦瘦的，总是紧张地抿着唇，虽然脸上的笑意稀疏，却总会礼貌地扬起唇角跟她说话。温女士联想到周翊跟她说过的，顾云舒和家里关系不太好，她忽而就有些心疼。她抬手轻柔地给顾云舒整理了一下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温声嘱咐道：“舒舒平时要多吃一点喔，空闲下来就让周翊多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顾云舒愣了一下，女人声音温柔，让她恍惚又想起了妈妈。妈妈以前也是会这样温声细语跟她讲话的，会关心她，温柔地嘱咐她要多吃一点。她的鼻子在瞬间开始发酸，喉咙口涩涩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顾云舒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只掩饰一样地点点头。

　　周翊自然地揽过她的肩，开玩笑一般的语气：“用你说，你等着吧，不过两年我就要把咱们家舒舒喂成小猪。”

　　顾云舒的情绪升到鼻尖，又被他插科打诨的几句话逗得情绪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她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你才小猪，还是要说不是你家舒舒。最后也只能羞恼地抬头瞪周翊一眼，虽然这一眼看在温女士眼里倒像是小情侣一样的打闹。

　　温女士欣慰地笑了笑：“好啦，我要跟你爸约会去了，你们也玩的开心哦。舒舒，下次我们单独出来约会，不带他。”

　　顾云舒眼底浮现出真切的笑意，她点点头说“好”，心底暖乎乎的。

　　温女士离开后，顾云舒和周翊去停车场找车。周翊一上去就直接开了导航，导航的目的地是某个影院。

　　顾云舒略有迟疑：“……真去看电影？”

　　周翊漫不经心地“啊”了一声：“去啊，还得给我妈拍一下我们在电影院的牵手照。”

　　顾云舒只当这也是配合假扮他女朋友的环节之一，于是她“哦”了一声，没再问别的话，只是侧头看向窗外，借着看风景来平复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