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靳怕热,这种季节早就不会穿什么外套了,这个偏正式的款式也根本不是他的风格,有太多的破绽了,可是,可是——
可是她的脑袋还余有挥发不去的酒精,更在这种时候无暇去管其他。
身后的人俯下身,男人的腿压上来,制住她乱动的小腿,将她完全笼在自己身下。
他学着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指腹从踝骨开始往上抚摸,一路没入裙摆之下,空气的微凉感因为裙子被慢慢掀开而显得更加明显,她的腿上逐渐开始爬起了战栗的鸡皮疙瘩。
手停在大腿处,他收紧五指用力掌住,细腻的脂肉从指缝里挤出。
在这样漆黑一团的环境下,他低下头,精准地贴上了她的胎记,吮了一口。
第40章
林琅意伏着身子, 把脸完全埋入外套中不肯看人,她的小腿有些痉挛打颤,几次胡乱踢到身后的人。
他在胎记那里流连了太久, 久到她都怀疑那一块皮肤是不是已经被亲吻得又红又肿, 实在是等不住,背过手抓了一把他的头发, 让他再往前:
“不用每一次都要我重新教吧?”
他看起来真的像是失忆了, 怔愣了片刻,才开始磕磕绊绊地依着她的意图乖巧地贴近她。
今晚的他无比耐心又温柔, 将前奏拉得漫长又体贴入微,如果说平日里的程砚靳是一只不服管教的大狗的话, 那么今晚的他就是那种带编制的、受过严格训练的听话的警犬。
他对一切需要用到唇舌的事务都无比偏爱, 因为会一直留意她的身体反馈,学得也快,到后来那件昂贵的外套根本不能看了,他还依旧攥着她的腿食髓知味,似乎比她还要热衷这件事。
林琅意又一次用手背挡住眼睛剧烈喘息, 他退开, 善解人意地想让她缓一缓, 被她又是一脚踢到了下颌处。
他根本不恼,握住她的脚踝,手指在那颗圆圆的骨头上摩挲安抚了几下, 偏过头在踝骨处亲了一下。他唇上未来得及抿去的水迹湿淋淋地留在那里, 像是敲了一枚玫瑰漆印。
“去拿!不然我生气了!”
他悬在她上方安静了许久,在照做之前将她的手攥住, 一根一根地将手指摊平,然后将她的手按在他心脏的位置。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跳动的热烈心脏,在这阒寂无声的夜晚里,心跳像是一面小鼓,撞得她的脉搏也在突突地同频跳动。
他终于起身下床,在她包里翻找了许久,她听到他接连掏出了两幅牌,又是粉饼和散粉,窸窸窣窣的,最后才终于拿对了。
塑料薄膜清脆的撕拆声,他将塑料纸揉成一团,往一旁的桌子上丢过去。再是纸盒被打开的声音,他边走边拆,到床边一倒,里面三四枚一齐掉出来,全部散在枕边。
林琅意翻了个身平躺着休息,谁料眼前忽然一亮,一束月光短暂地晃了下眼。
她愣了一下,偏过脑袋,才发现他站在窗前,方才是稍微拉了拉开窗帘,似乎在对着月光研究什么。
她想起来,忍俊不禁地笑:“不会是在找正反吧?你今天是真的有点笨。”
她嘲笑完,很快就嘲笑不出来了。
他重新回来,膝盖压在床面上微微凹下一个浅弧。他靠近她,哪怕是黑暗中她也能察觉到他分量极重的目光。
他握住她的小腿扯近了,让她环住他,压到面前,低下头重新与她接吻。
他今天实在是有些太爱接吻了,林琅意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与他唇舌分开的时候。
一切都太水到渠成,他没有将窗帘拉好,风吹进来的时候,月光时不时地会洒进房间攀爬上床铺,折出一道银色的缝隙。
她最后那点“过于耐心且温柔”的怀疑也消散,因为每次亮光透进来,他似乎就会因此而格外凶狠强势,手掌一横蒙住她的眼睛,然后用力撬开她的唇瓣与她接吻,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偏偏他精壮的腰肢力气又那么大,吞吃入腹般把她所有的神思都撞散。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忍不住去抓他捂住自己眼睛的手,指甲在他的手背上抓出很淡的血腥气,含含糊糊地说自己要喘不过气了。他便会大发慈悲般用侧脸贴一贴她汗湿的脸颊,然后将她抓挠他的手指一根根暧昧地含吮吞咽过去。
换次的时候,捂在她眼前的手才不得不松开,中场时间太短,她的脑子都是空白的,爽得意识都难以汇聚。
“再来。”她说。
风又吹进来,将窗帘吹开一条缝,就像是123木头人中的验证期。
她才顺着光想要朝着他的脸看去一眼,他忽然往阴影中靠了一下,连个空档期都没有一言不发地进入了她,然后攥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地直接将她翻了个身。
林琅意没有忍住惊叫声,被这一圈转得腿肚子发麻,身形都稳不住,整个人伏低了往下掉。
他覆身抱住她亲吻她的耳尖,一只手按在她的小腹将她托起,似乎也在隔着她感知他自己,林琅意被这样强烈的刺激逼得耳边都“嗡嗡”作响,门外忽然有熟悉的交谈声经过。
是封从凝她们,长辈们结束得早,应该是想要回房休息了。
话题从看展跳到了买画,最后仍然免俗不了,谈起了子女。
“还得跟您取取经,如何教子有方,砚靳这幅不受管教的样子,我真是怕有一天他做出什么轰动整个圈子的惊天大事来。”
“两人从小认识,怎么就不能学点好的?哎……起码能学点‘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这很难吗?”
原娉然对于这些恭维早已习以为常,四两拨千斤地说着些场面话:“不过你们倒是选了个很好的亲家,我看大宗市场首日珍珠收盘成交量大约470万公斤,成交金额逾24亿……这样子的潜力股,你可真是好眼光。”
封从凝喜笑颜开,谦虚:“我有什么,这也是乔婉的功劳。”
“是谁的功劳不重要,胜果是谁享用才重要。”
“不瞒您说,我们也没讨得多少好,当初林氏没有接受股权融资,要不是老爷子是真心想替他们度过难关出了点股份,我们连一口汤都喝不上。反到是应元,这次又是眼光老辣,投资成功了吧?”
原娉然的语气好像一下子淡了许多:“小聿走的是商业借款,也没有拿股份。”
封从凝大吃一惊:“啊?”
林琅意听见脚步声落在了门前,停住了。
她咬住自己的嘴唇将一切声音都咽回去,偏生身后的人今天有股不死不休的疯劲,像是叼住了就不肯松口的捕食的兽,她被激得连脚背都绷紧,咬住唇警告般地屈肘往后撞了一下。
可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还没击到他身上,她人先一歪往边上倒,边上就是床沿,吓得她浑身都夹紧了。
他似乎也被突如其来的绞缠弄得猝不及防,喉咙口被逼出一声闷喘,单手抓住她的腰防止她跌得厉害,右手往前撑,半只手掌临空按在床沿上用胳膊拦住她。
风又悄悄掀开一角帘子,那道月光在地面和床上折出一个角,最后映照在他按在床边的手背上。
林琅意这一整晚,只看清了这只手。
指节嶙峋凸起,撑在床面上的指腹按到发白,而手背上青筋鼓起,还有她抓挠下留下的殷红的破皮伤痕,随着经络偶有的鼓动,像在呼吸一般。
她眯了眯眼,恍惚之间觉得在皎洁月色下,这只手的肤色有些偏白了。
尤其是,他的食指关节处,还有一条虬曲的细小青筋,像是尾巴打结的小蛇,却在这种时候有一种竖起尾巴发出“嘶嘶”威胁声的震慑感。
她的脑子像是要清醒了,又好像自始至终没有清醒过,模模糊糊的念头渐渐升起,可她却没叫停。
刚才他站在窗户前,那个身影……
她再一次用力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空出一只手去摸他食指上青蓝色的筋脉。
才似抚摸似抠挖了一下,身后的人将整张脸都埋入她的颈窝处,藏进她的发间难耐地喘了一下,翻手就将她好奇心十足的那只手完全包裹进手心,然后重新抓着她蛮横地将她拖回了阴影里。
那道银河似的圣洁月光在床边停留了许久,林琅意却被他十指相扣着按在咫尺之隔的黑暗中,泾渭分明。
她涣散着目光盯着那道月色许久,直到风声渐小,被吹动的窗帘缓缓收拢,重新将一室的秘密掩盖。
门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交谈中时不时传出笑声,宾主尽欢。
而她在无尽的夜色中,被人扣住下巴掰过脸,暴烈无声地与他接吻。
*
林琅意睡眠质量一向出众,什么认床,什么生物钟,什么有声响,都不妨碍她能沾床就睡。
尤其是今晚直接拉锯到了后半夜,她更是睡得昏天黑地。
半睡半醒之间,她依稀记得身边的人从她包里取出了钥匙,来回开门关门进出了几次,很快温热的毛巾细致地擦过每一寸皮肤,再是她带来充当睡衣的干爽柔软的棉T裹住身体,贴心得简直可以表扬一句孺子可教。
她沉沉睡去,最后最后的模糊印象,只记得他低下头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吻,而后动作很轻地将她稳稳抱起来,将她送回了她的房间。
……
再回到房间里,浓郁的暧昧气息依旧挥散不去,那人在房间中央站了一会儿,“唰”的一声直接将窗帘完全拉开了。
月亮高悬,静夜无声,室内的一切凌乱痕迹和他的侧脸都被照亮,原楚聿垂着头,看着自己手背上新鲜的抓痕,很轻地笑了一下。
他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现场,扫地拖地,开窗通风,床品因为有一件他自己的外套垫着到也还好,他将衣服折好单独收进一只防尘袋中,仍然打算在天亮之前把床品都带走,添钱赔一套。
在拾起落到地上的包装壳时,他还借着月色看了一眼。
非常小众的品牌,更重要的是,是聚氨酯的。
他只怔然了一瞬间就立刻聪颖地了悟,连丢垃圾桶的念头也被否决,直接将所有带品牌的包装纸都捡起收好,打算带回山下后再去处理。
不该给她遗留下一丁点的疏漏。
每一只打结的口袋都被他举起静置验证过,最后统一塑封进一次性垃圾袋,预备去人流量最大的垃圾桶那里丢弃。
后半夜三点二十四分,原楚聿沿着白日里来时的路,慢慢沿着中轴线回到山门处将东西丢弃在垃圾桶里,再返回到房间里时天地苍茫,唯有房间里一盏小灯点亮。
他心头火烧,本以为来回一趟夜风中的步行会让他镇定下来,可没想到根本毫无作用。
他有点想她了,尽管此时距离两人分开不过一个多小时。人总是贪心的,他想着如果两人能一起相拥着醒来该有多美好。
他根本睡不着,坐在打扫后焕然一新的房间里,将屋内所有灯都点亮,取出白天买来的经书摊在桌子上,取水,研墨,香水沐手,点香供奉诚意,每一步都严谨地按照流程,然后工整虔诚地抄写了下去。
他并没有为自己而抄写祈福消业,写的是林琅意的名字。
愿消三障诸烦恼,愿得智慧真明了,普愿罪障皆消除……祈愿自他均沾法喜,众生皆得解脱。①
他端身正坐着,低垂着眼,神色平静虔敬,将一整张经书全部抄写完毕。
如果有罪,如果有报应,那也该是他,与她无关。
焚香知我意,还请还她万事顺遂,莫要错怪。
第41章
程砚靳觉得自己真的被关出毛病来了, 他以前从来不会在爽玩的时候注意时间,而这次在崂山寺里吃过苦后居然有了时间观念,硬是在四点半的晨起时分之前准时回来了。
回来时, 按道理他应该径直去原楚聿的房间, 在里面换了海清服后直接去早课。
可是开门进屋后,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床边走去, 却震惊地发现这屋子的床面上只剩下光秃秃的床垫, 所有的四件套都被剥掉了。
他不明所以,以为是原楚聿洁癖发作, 出门在外也自带用品。才换好海清服又忽觉不对,聿哥晚上明明是住他屋的啊?
时间还有个十来分钟, 程砚靳换好衣服顺道遛去自己屋看一眼, 本想着原楚聿应该已经睡了,可是一到门前,门缝底下居然透出了一点暖色灯光。
聿哥居然没睡?还是早起了?
程砚靳抬手敲了敲门,压低嗓门喊人:“聿哥,是我。”
门很快打开, 窗和门正对通风, 甫一打开就可闻到屋子里的檀香香烛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