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礼物呢?】
【你给我带了什么呀?】
夏木繁伸出手指头刮了刮煤灰的鼻子,从包里面拿出了一大包小鱼干:“浣城离海近,当地人晒制的咸鱼特别多,用来做咸鱼茄子煲,鲜香可口,很好吃。不过呢,猫咪不能吃太咸的,会掉毛。”
煤灰闻到鱼干散发出来的腥味,喜得眉飞色舞,嗷呜一口就吃掉了两条鱼干。它爱美,怕掉毛,听话地没有再吃,不过将一只爪子搭在咸鱼袋子上,歪了歪头,意思就是这些都是我的,不给雪糕吃。
徐淑美和煤灰在一起相处久了,虽说听不懂它的话,但也能看懂些它的小表情,笑着说:“小气鬼,都给你吃。”
说话间,徐淑美看了看挂在客厅的时钟,对煤灰说:“去看看顾法医来了没?我要准备炒菜了。”
煤灰应了一声,飞快地往屋外窜去。
夏木繁看向母亲:“他还真的每天都来?”
说真心话,徐淑美挺喜欢顾少歧内敛、温和的性子,并不反对他追求女儿,她微笑道:“他只要晚上有空,都会过来。”
汪!汪汪!
檐廊下蹲着的雪糕叫了两声。
【有人来了。】
【是熟人。】
夏木繁刚迎出来,顾少歧已经抱着煤灰一起走进院子。
傍晚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给所有一切都镀上一层金光,顾少歧一身夏季常服,米色短袖衬衫、军绿色长裤,披着夕阳走了过来。
画面很美好,夏木繁晃花了眼。
想到这段时间他对母亲的照顾,看到他与煤灰之间的熟稔,夏木繁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少歧像一股清澈的小溪,静悄悄地流过她的生活。
心跳有些快,夏木繁站定,没有说话。
顾少歧走到夏木繁面前,温声道:“你回来了。听说案子已经侦破,累不累?”
顾少歧的声音仿佛春风拂过河岸杨柳,丝丝缕缕勾住游人脚步。
夏木繁的耳朵有一丝痒意,她看向顾少歧,有心想说几句感谢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顾少歧就懒得讲客气,一开口就是句:“我不在家,你一天到晚过来蹭饭吃,是什么意思?”
顾少歧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起来:“不欢迎吗?”
他原本就长得好,这一笑眉眼弯弯,如春花灿烂。
夏木繁看了他一眼:“也不是不欢迎。”
顾少歧将手里拎的一包小零食交到夏木繁手中,另一只手抱着煤灰便往屋里走:“那,我去厨房帮忙。”
夏木繁看着顾少歧熟门熟路地换上拖鞋,堂而皇之地走进自己家,进到厨房和徐淑美闲聊、帮着洗菜、摘菜,忽然间有点郁闷——这一个月不在,顾少歧快把她的家给偷了。
不到半个小时,徐淑美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
糖醋排骨、小炒黄牛肉、辣椒炒茄子、清炒空心菜、西红柿鸡蛋汤。
“吃饭了。”顾少歧将饭菜端上茶几,让徐淑美和夏木繁坐在沙发上,自己则拖了把小板凳坐在下首。
知女莫如母,徐淑美知道夏木繁从小就霸道护食,微笑着说:“少歧每次吃饭都坐小板凳。”
夏木繁看顾少歧个高腿长,坐在小板凳上得将双腿努力往内收,憋屈得很,不由得笑了起来,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这个家伙还算有点礼貌,知道在别人家里做客要把姿态放低点。
三人刚刚吃完饭,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冯晓玉的喊声:“夏夏,夏夏!”
夏木繁与顾少歧一起走出屋,看到冯晓玉神情焦灼地站在院门前。
一见到夏木繁,冯晓玉像见到主心骨一般:“叶荣不见了!”
离开浣城之前,冯晓玉的男朋友叶荣回老家看望病重的父亲,临走前只来得及发条信息。
夏木繁安抚道:“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冯晓玉刚才一路急奔,满头都是汗,一边喘气一边说:“我去了税务局,听叶荣同事说,他收到老家发来的电报之后就找领导请了一周的假,可是现在一周过去了,他既没有销假,也没有打电话说明情况。叶荣一向遵守纪律,工作很努力,领导也很器重他,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夏木繁皱了皱眉:“他是成年男性,又说了是请假回老家,父亲若是病重耽误几天也正常。”
冯晓玉连连摇头:“不会不会,他和家里人关系并不好,就算是父亲去世,也不至于停留那么久。退一万步讲,他真的有事耽误,也一定会抽空到镇上打电话续假。税务局对职工请假管理很严格,他是知道的。”
顾少歧见冯晓玉焦急,轻声建议:“要不,进屋说话吧?”
冯晓玉这个时候才看到顾少歧,瞪大了眼睛,后退半步:“顾法医,你怎么在这儿?”
夏木繁将冯晓玉拉进屋:“我请顾法医来家里吃饭,感谢这段时间他对我妈和煤灰的照顾。”
冯晓玉觉得有些奇怪,什么时候顾法医和夏木繁关系这么亲近了?不过她现在没心思继续追问,一进屋就把男朋友叶荣的家庭情况说了出来。
第122章 村子
冯晓玉的男友名叫叶荣,出生在瑶市青石镇红枫村,他母亲死得早,父亲在他六岁时又娶了一个,继母生下一儿一女。
常言说得好,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原本家里就穷,继母生下孩子之后更是捉襟见肘。叶荣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受尽了委屈。不过好在叶荣比较争气,读书成绩优秀,一路靠着好心人的资助和奖学金读初中、高中,考上湘省大学的税务学专业,大学毕业分配到荟市税务局。
叶荣很珍惜现在的一切,工作努力、肯钻研,团结同事、尊敬领导,再加上他外型出色、彬彬有礼,很快就融入了工作单位,受到领导的器重。这一回给叶荣介绍对象就是单位工会的热心大姐看他年纪不小,出面张罗的。
叶荣没有什么钱,又出身农村,没什么背景,但小伙子诚恳朴实、又长着一张阳光帅气的脸,在相亲中被冯晓玉一眼看中,两人便交往起来。
越交往,冯晓玉越心疼叶荣。
叶荣家庭负担重,每个月一发工资就往家里寄钱,工作这么多年自己根本没有存多少钱。即使是这样,在谈恋爱过程中,他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也要给冯晓玉最好的,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他都从来没有委屈过冯晓玉。
说到这里,冯晓玉对夏木繁说:“可能是职业习惯吧,叶荣是个谨言慎行的人。哪怕家中突发事故一周事假时间不够,他也一定会想办法和单位领导联系,办理续假手续。现在假期已过他依然没有回来销假,已经属于擅自离岗,是要受到处分的。难道他不知道后果吗?所以,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听完冯晓玉的话呢,夏木繁也觉得有些蹊跷。
叶荣是有公职的成年男性,按理说没的被拐卖的可能。但现在他处于失联状态,他在荟市没有亲人,冯晓玉作为女友报警失踪,也是可以的。
夏木繁说:“那,你报警吧。我们带上煤灰,到那个村子走一趟。”
冯晓玉正有此意。她和夏木繁同组共事,早就情如姐妹,也不讲那些虚假的客套,点了点头:“好!叫上其他几个,我们去找他。”
就这样,重案七组的休假计划再次泡汤。
因为帮助破获廖映秋被杀案,瑶市警方和夏木繁很熟。
重案组组长唐锐一接到夏木繁打来的电话,立即着手安排,让青石镇派出所所长亲自接待夏木繁一行。
已是九月,天气渐渐凉爽。
瑶市多山,放眼望去层林尽染,树叶带上秋意,大片绿色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桔黄、浅红。
山路蜿蜒,空气清新,煤灰时不时探过头去,兴奋地喵呜着。
【终于轮到我出差了!】
【夏夏说话算数,我和雪糕轮流出来办案。】
【夏夏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听到煤灰的表白,夏木繁不由得莞尔,揉了揉煤灰的小脑袋:“要乖一点啊,不能乱跑,小心被狼叼了去。”
煤灰吹了吹胡子,神气地挺直了腰。
【放心吧,我保证听话。】
【夏夏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乱跑。】
【雪糕要当警犬,我也要当一只警猫!】
眼见到青石镇就在眼前,冯晓玉焦灼的心略微安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大家说:“对不起啊,因为我的事情害得你们都没办法休假。”
开车的虞敬民憨憨一笑:“让我休假,我也不知道做什么,还不如和大家一起出来转转。”
孙羡兵看着窗外:“这也算休假嘛,你看风景多好看。”
唯有龚卫国叹了一口气。
他十一结婚,好不容易结束一个月的出差,打算陪女友把结婚用的物品购置齐全,结果又要出差,出发前的晚上被女友乔老师训得抬不起头来。
听到这一声叹息,冯晓玉更加内疚:“卫国……”
龚卫国从副驾驶转起头来,冲冯晓玉挤了挤眼睛:“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为了晓玉的幸福,被乔老师骂几句算什么!”
冯晓玉被他逗得扑哧一笑。
孙羡兵捶了他一拳头,毫不留情地揭穿他:“得了吧,结婚有好多事要操心,你就是想偷懒,”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青石镇。
青石镇派出所梁所长早就收到消息,热情地接待他们。
夏木繁和派出所同志沟通之后了解到,红枫村没有通电话,距离青石镇很远,山路窄小崎岖,车根本开不进去,只能步行,大概需要五、六个小时才能到达。
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三点,大家只能先在青石镇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去。
走出派出所,这里下起了小雨。
镇上铺满青石板,微雨将石板洗刷得发亮。
两边商铺很有些年头,看着古香古色。裁缝铺子、雨伞铺子、成衣店……各类店铺前还有摆摊卖菜、卖水果的农民在吆喝着,充满了烟火气息。
来到青石镇邮局,冯晓玉拿出在叶荣宿舍里找到的电报,询问邮局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一看到电报,便点头道:“是的,是在我们这里拍的电报。”
冯晓玉问:“还记得来拍电报的人是哪一个吗?”
现在电话相对普及,办理电报业务的人较少,工作人员稍微回忆了一下便想了起来:“是一个农村老头,满脸皱纹,瘦瘦的,佝偻着腰,时不时捶一下后腰。”
老头?
冯晓玉拿出一张叶荣的全家福让工作人员辨认,工作人员指着其中一个:“对,就是这个老头,不过照片上看着年轻点。”
夏木繁在一旁皱起了眉毛。
电报里不是说叶荣父亲叶常福病重吗?怎么走了五、六小时山路来到镇上拍电报的人会是他?
冯晓玉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叶荣的家人假借父亲病重将他骗回去,他们到底有什么谋划?是因为钱吗?难道因为他们没有达到目的,所以将叶荣扣了下来?
小山村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叶常福恐怕想都没有想过把儿子扣在家里也算是囚禁,是违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