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仁双肩往下垮塌,脸上的神情挫败无比,他根本没有想到,警察会把他抓个现行。
憋了半天,张建仁努力的为自己辩解:“我,我就是摸了一下,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动作。”
年纪大了之后,张建仁渐渐的也有了经验。像宝宝这么大的孩子,他妈妈又是自己同事,很多事他不敢做的太过分,因此下手比较轻。
不过这也幸好夏木繁他们发现得早,如果再过一个月孙寒香依然纵容,张建仁的胆子可能就会越来越大,到时候结果会怎样?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夏木繁便心头发紧。
夏木繁提高音量,语气冷硬而严肃:“身为人民教师,即使退休,也应该修身立德。对一个对六个月大的婴儿下手,无耻至极。如果这样的行为不算出格,到底什么样的算出格?”
其实夏木繁心里有数,虽说张建仁猥亵儿童这个罪名逃脱不了,但是从目前检查的结果来看,孩子的会阴并没有被撕裂,有些微的红肿,应该只是进行了外部的抚摸,并没有对孩子的身体造成创伤,如果仅从目前的证据来看,张建仁被判处的刑期不会太长。
现在夏木繁要做的,就是挖出张建仁的前科。
张建仁被夏木繁骂得脸皮发烧。
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夏木繁说:“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我认错行不行?该赔多少钱我赔,只求蔺老师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是个退休老人,也没有多少钱,尽我的能力赔偿一些,也算是我的心意吧。”
夏木繁语气嘲讽:“很抱歉,蔺老师不愿意谅解,只求严惩。””
张建仁有些急了:“这是这样的事情,何必闹大呢?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是不是?我可以签保证书,保证以后绝不接近他们家任何一个人,这样还不行吗?宝宝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我也愿意改正自己的错误,是我猪油蒙了心,看到宝宝可爱忍不住摸了几下,难道这也算犯罪吗?”
听到张建仁的强盗逻辑,审讯室里负责副审的龚卫国咬了咬牙,重重一拍桌子,怒斥道:“摸了几下?那要看你摸的是什么地方!老师为人师表,你简直丢尽了老师的脸!”
张建仁感觉自己的脸皮被人剥了下来,狠狠的甩在地上,还要踩上几下。
这么多年来,他猥亵过的女童不下十人,可是因为他行事隐蔽,大多数不会被人发现,有两起被女童父母发现,他一开始还有点担忧害怕,可是没想到对方要脸面,根本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最后以私下赔偿解决了问题。
投鼠忌器,父母担心事情说出去之后伤害了孩子,根本不愿意和张建仁过多纠缠,往往拿了赔偿之后就会选择搬离原址。
一次又一次,张建仁的胆子越来越大。可是他没有想到今天老马失蹄,不仅被警察抓了个正着,还遇上一个非要和他杠到底的蔺如雪。
审讯室里警察毫不客气的训斥,让早已习惯了和稀泥处理方式的张建仁有些慌。
如果蔺如雪一定要告到底,那他岂不是要坐牢?难道蔺如雪就不怕宝宝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丢了她的脸吗?
张建仁坐在椅中,哀求的看着夏木繁:“我,我这也是一时糊涂,能不能和蔺老师商量商量,都是一个学校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难看?我愿意赔钱,赔多少钱都愿意,只求她不要告我。”
夏木繁稳稳的坐在椅中,一只手轻轻的敲打桌面,目光似电,看着张建仁。
夏木繁的语气很轻松,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张建仁吓破了胆。
“是不是以前遇到事情,你都是用这种方式来处理?被伤害的女孩子不愿意声张,拿到你的赔偿之后选择离开。”
张建仁说话开始有些结巴,他不知道警察到底掌握了些什么样的证据,只得躲躲闪闪的说:“没,没有啊。”
张建仁的反应,让夏木繁越发笃定,他曾经犯过事。只不过是受害者不敢声张,没有报案,这才使得他一直逍遥法外。
夏木繁继续问:“你还祸害过哪些女孩子?现在如果你老实交代,或许还能够对你从宽处理,如果你不愿意说,那等待你的将是法律的严惩。看到墙上那八个大字了没有?每一个进来的嫌疑人,在经过审讯和教育之后,都会老实交代一切。因为说谎的代价,他无法承受。”
张建仁虽然是人民教师,口才很好,但他向来是以高位上位者自居,从来没有被批评教育过。今天坐在审讯室里,第一次感受到公安机关的力量,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脑门开始冒汗,后背也冷汗涔涔。
衣服几乎已经打湿,牢牢的贴在后背上,这让张建仁感觉身上越来越冷,可是脑门却有些发热。
难道发烧了?
张建仁心头一紧,低头一看,正看到自己手背上被猫咬伤的痕迹,一直担忧的事情让他愈发慌乱。
时间过去这么久,警察是不是故意整他,拖长审讯时间想让他得狂犬病?如果得了狂犬病,那他就完了。
张建仁怕死的很,立马叫了起来:“警察同志,你们赶紧把我送到医院打狂犬病疫苗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夏木繁斜了他一眼:“狂犬病,我看你才是那只狂犬!”
“你被猫咬伤抓伤便担心的要命,又是要打疫苗,又是要打破伤风。”
“可是,被你伤害过的那些女孩子,他们的命运又如何呢?”
“从来没有什么猥亵疫苗,也没有治疗心灵受损的破伤风针,那这些可怜的女孩子们又怎么样才能够健康地度过他们的一生呢?”
越说越来气,夏木繁内心的愤怒被激发出来,声音洪亮,差点要把审讯室的天花板都掀翻起来:“你脸上、手上那些浅浅的伤疤,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自然会愈合,可是你加诸于那些女孩身上的伤疤呢?却可能永远也无法愈合!”
夏木繁恰到好处地收尾:“好好想想我们的话,把你曾经犯下的罪行老老实实交代清楚。等你真正忏悔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或许我们还会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话落在张建仁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妥妥的威胁:如果你不交代自己的罪行,那就永远不可能得到狂犬疫苗。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死于狂犬病,张建仁吓得魂不附体,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整个人瘫软在椅中,开始哀嚎起来:“我交代,我交代,只求你们快点给我打狂犬疫苗,二十四小时之内一定要给我打呀,我不想死,不想死!”
第152章 张金书
一如夏木繁所料,张建仁前科累累。
张建仁看着文质彬彬,实际上内心猥琐,前前后后猥亵过七、八个女童。因为孩子太小,不容易被发现,即使是被发现,家长出于保护孩子的目的,通常不会选择声张,这才使得他一直逍遥法外。
面对警察,张建人像挤牙膏一样说出了几个猥亵对象的名字。
夏木繁眉头紧皱。
张建仁言辞躲闪,支支吾吾,很难让夏木繁相信话语的真实性。别说事情的经过不知真假,就连受害者的姓名都有可能是他胡编乱造。
如果等到案件进入审理环节张建仁再行翻供,对法官说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被警察威逼利诱,那将陷警方于被动。必须要确确实实的拿到证据,将一个又一个嫌疑人找出来,这才能将张建人牢牢钉死。
先从哪一个嫌疑人开始呢?
夏木繁眼中光芒一闪,打断了张建仁的话:“张建仁,提醒你一句,欺骗警方是没有好结果的。”
张贱人再一次叫起屈来:“没有没有,我没有欺骗你们,啊,实际上我这个人有贼心没贼胆,就是看着小姑娘们像花朵一样可爱,忍不住去摸一摸,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动作,你们说我猥亵,那就算猥亵吧,我交代的这几个其实也都是以前的邻居朋友的孩子,只不过时间过去那么久,大家也都断了联系。这些孩子应该也都长大了吧,也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我真的是很老实的交代问题,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赶紧带我去打狂犬病疫苗吧。”
夏木繁看穿了他怕死的心理,索性不急不忙,拿的过冯晓玉面前的笔录本,指着本子上的几个名字问:“这几个孩子的名字属实吗?他的父母都是你认识的?”
张建仁眼神游离,不敢看夏木繁,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啊,时间过去太久,我是凭记忆说出了他们的名字,可能是同音不同字,啊,也有可能一两个字记错了。不过……我交代的都是真的。”
夏木繁和龚卫国对一个眼神,龚卫国用嘴型说了两个字:说谎。
夏木繁微微颔首,脑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闪过一句话:最熟悉莫过于枕边人。
想到这里,夏木繁的手指在审讯桌上轻轻敲了一敲:“别的名字你可能会记错,但你的前妻朱琴和她的孩子张金书,她们两个的名字你总不会记错吧。”
听到前妻朱琴的名字,张建仁瞳孔微缩,脸部肌肉有些抽搐,显然这个名字带给了他很不愉快的记忆。
张建仁将脸转向一边:“那个女人就是个恶婆娘,她带过来的孩子也是个白眼狼。我们已经离婚,从此再也没有联系,提她们两个做什么。”
听到这里,夏木繁心中微动:案件的突破口找到了,这个朱琴是关键性的人物。
张建仁越是反感这个名字,夏木繁越要提:“张建仁,你是一个大学本科生,为人师表,有固定工资,按理说应该可以找到更好的对象。可是,为什么直到三十二岁才结婚,而且选择的对象是个带孩子的离异女性?”
张建仁的眼中闪过一丝狼狈:“警察同志,这问题和案件有关吗?”
夏木繁稳稳坐在椅中,看着张建仁身体不自觉的向后仰,双手交叉置于胸前,表现出极强的抗拒反应,越发确认自己的审讯方向是正确的。
夏木繁的语速平缓,显然并没有受到张建仁的任何影响:“怎么没有关系?我觉得有关系那就是有关系。”
张建仁咬了咬牙,语气变得生硬起来:“我什么时候结婚,和谁结婚,这是我的自由,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夏木繁面色一冷,嘴角一勾,语带嘲讽:“有正常婚姻生活、家庭幸福的男性不可能猥亵女童,除非身体有缺陷或性生活不和谐。”
话音刚落,张建仁差点跳了起来,他的面色变得铁青,眼角发红,牙齿紧咬,面部肌肉极其紧张:“你什么意思?你污蔑我!”
夏木繁步步紧逼:“是不是污蔑你,只要找到朱琴和张金书便能揭晓答案。你是选择坦白从宽,还是等我们调查完之后再来交代?”
夏木繁的话戳中了张建仁的内心,他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发抖,但两条大腿却紧紧夹着,双手交叠遮在裆部。看得出来,他正处于极度恐惧之中。
夏木繁说:“只有无能者,才会欺凌弱小;只有变态者,才会猥亵女童。你什么也不用说,我一眼就能看穿,你是一个无用的男人。”
说完这句话,冯小玉、龚卫国的眼神全都看向张建仁一直试图遮掩的地方。
龚卫国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张建仁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是不是有身体缺陷,只要检查一下就能知道。”
说罢,龚卫国作势一抬手,吓得张建仁一声尖叫,连人带椅往后一倒。
哐当!
审讯室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龚卫国忍住笑,弯腰将张建仁的椅子扶起。
张建仁却像疯了一样在地上翻滚,努力躲闪着龚卫国的靠近,连声尖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能检查,不能检查。”
夏木繁见火候差不多到位,一拍桌子,霍地站了起来:“是你自己老实交代,还是我们去找朱琴?”
夏木繁的声音洪亮,就像一颗炸雷在审讯室上空炸开,张建仁只觉得两眼发黑,呼吸抑制、呼吸一致,心跳几乎停止。
朱琴这个名字,对张建仁来说就像是一片打开他黑暗心灵的钥匙,在夏木繁反复不断的提及下,迅速击溃了他的内心。
他匍匐在地,几乎跪倒,满脸哀求:“求求你们不要再去找她,我说我什么都说。”
张建仁终于老实下来,将自己的过往说了出来。
原来,张建仁看着相貌堂堂,但却是个天阉,根本就没有性能力,因此在分配到学校当老师之后,面对领导同事热情的介绍他都一一拒绝,不愿意进入婚姻。
直到三十一岁那年遇到了从农村到荟市来打工的朱琴,张建仁的内心起了波澜。
朱琴的前夫是个酒鬼,整天喝醉了就打人,朱琴不堪其辱,和前夫离婚后带着女儿到荟市打工。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带着个五六岁的孩子,可以想象一开始的生活有多么艰难,可是在饭店当服务员的朱琴却并没有在意生活的艰苦,依然开朗,笑意盈盈。
张建仁来饭店吃饭,第一眼看到朱琴,便被她身上那种既柔弱又坚强的气质吸引住了。
张建仁主动接近朱琴,两人渐渐熟悉。
在一次感冒生病享受过朱琴无微不至的照顾之后,张建仁鼓起勇气表白,两个人慢慢走在了一起。面对曾经有过不幸婚姻的朱琴,张建仁第一次敞开心扉,说出了自己的生理不足。
朱琴被前夫打怕了,见到文质彬彬的张建仁,自然也就心动了。即使张建仁无法没有性能力,她依然选择接受,毕竟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家。
就这样,张建仁和朱琴结婚了,女儿也随之改姓,名为张金书。
张建仁以一个慈父的形象出场,对继女非常好,带着孩子一起做游戏,讲故事,认认真真辅导功课。
朱琴暗自欢喜,自己有了温暖安稳的家,女儿有了温柔慈爱的父亲,即使张建仁没有性能力,那也没什么。
一开始,张建仁也打算就这样过下去。
可是,看到粉嫩的张金书,张建仁因为压抑的性需求竟然找到了出口,心理扭曲的他将魔爪伸向了继女。得手之后还威胁她不许声张,否则就将他们母女俩赶出家门。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直到朱琴在给女儿洗内裤时发现有血迹和脏物,她才开始警惕。
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朱琴发现丈夫张建仁不仅猥亵了自己的女儿,甚至还借女儿的名义将同学接到家里招待,和她们一起做游戏,吃点心,趁机占他们的便宜。
自己以为可以依靠的丈夫,竟然是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这让朱琴又悔又恨,暴怒之下的她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将张建仁的小腿砍了一刀,鲜血淋漓,震惊了荟市七中教师宿舍的所有人。
最后,张建仁赔了一大笔钱,与朱琴离了婚,经此教训之后终于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今年,单身很久的张建仁蠢蠢欲动,将主意打到了孙寒香所带的宝宝身上,只不过他刚刚下手没多久,就被夏木繁抓了个正着。
说完这些之后,张建仁看着夏木繁说:“我已经交代清楚了,是不是可以给我打狂犬疫苗?我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