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藏青色长大衣已经挂在了树形衣架上,笔挺的西装外套也被他嫌弃地脱了下来。
青年捋了把额前拂下的漆黑碎发,对着手上拎着的这件西装外套,似乎正在作思想斗争,类似于“该把这种脏东西扔到什么地方去比较彻底”的问题。
然而,别枝此刻的注意力却被别的勾走了——
脱掉西装外套后,庚野就穿着笔挺的白衬衫与暗色条纹的西装长裤,衬衫尾摆也束进皮带下。他此刻侧身背对着她。
这个角度望去,白衬衫到西装长裤的那截弧度,抓眼得过分了。绝对当得上一句“腰紧臀翘”。
如果换到了惊鹊酒吧,对着这个背影,应该有不少的女客人都要忍不住吹口哨了吧?
别枝想象了下那个场面,有些想笑,越想又越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结果就被庚野在玄关长镜里抓了包。
镜子里的庚野:“?”
“你在看哪儿?”
镜子里的别枝下意识地抬起视线,然后对上了庚野黑漆漆的眼眸。
别枝:“……你这条腰带,看起来,质量不错。”
堪称急中生智绞尽脑汁了。
可惜庚野没信。
青年一边走过来,一边缓声笑了:“腰带?喜欢的话,那我送给你?”说着,庚野指骨都搭上了腰带边缘。
别枝眼皮轻跳了下:“倒也不必。”“你不是喜欢么,”庚野走近,嗓声拖得慵懒又性感,“喜欢得眼神都挪不开了?”
“喜欢……但用不上!”
别枝见庚野大有要按腰带扣的节奏,连忙抬手,连他的指骨带腰带扣一起捂住了。
女孩仰脸:“真的,还是你留着吧。”
“……”
这几秒钟里,庚野终于还是从别枝的神色里抓到了破绽。
他停在她身前,垂眸笑了:“看来喜欢的不是腰带。那看什么看了那么久,这里?”
庚野拉住了别枝的手,像是要跳一曲探戈似的,将她的手扶在了他后腰上。
不知是边缘切割收线明显的手工皮带,还是那人薄薄的藏不住体温的衬衫,或是凉丝丝的西装长裤的布料——叫那点难辨是火热还是冰冷的温度,一瞬就顺着她指尖攀上,叫她心口和面色都栗然红透。
这个反应足够说明一切了。
而庚野早已顺势俯身,将退无可退的女孩压在了玄关柜前:“哦,原来你喜欢这样的装束?”他低眉懒目的,神情间像是有几分憾然:“难怪之前几次,你都不怎么主动。”
“……”别枝:“?”
“还好,发现得还不算晚,不如今晚试——”
别枝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她无地自容原地自燃的话来,几乎是没想,驾轻就熟地抬手给庚野捂住了。
“我没有,什么都没看。”
女孩脸颊有泛红的迹象,但还努力压着:“你别胡说,这是污蔑。”
庚野像是解了封,半遮了眸,隐着笑意,低下头去咬她的手指。
别枝没防备他还有这一招,连忙往回抽手。
“是我污蔑,还是你狡辩?”
庚野也没追,就将人扣在玄关柜前,她可活动的空间越来越被压缩。
而身前作恶的青年还故意错过身,双手撑着她两侧的柜子,伏在她耳边:“实践出真知。”
“——?”别枝眼皮一跳。
可惜退无可退,逃无可逃,被庚野随手拦腰一抱,就挂到了肩上,转身朝玄关里面走。
“庚野。”别枝刚要挣扎。
“你要是挣脱了,我就当你是更喜欢在玄关,”庚野低声笑得很不当人,“没关系,随你选,什么地方我都可以。”
"_"
别枝一下子就停住了。
那天晚上进卧室的庚野堪称衣冠楚楚,从头到尾也只拉开了一截拉链。
前半夜下了场急骤的雨,窗户忘了关,密匝的雨幕就从窗外被挟裹进来。
雨丝扫在那片凌乱褶皱的天鹅绒被单上时,靠在床头的庚野依然是衣冠楚楚,除了被他侧抱在怀里的别枝攥得紧皱的衬衫,和额前被微微汗湿的碎发,以及那人沁着冷红,凌冽又性感骀荡的眼尾。
那场夜雨越下越大,连花园里那支总是高傲挺立着的花枝都不堪摧折,叫风雨交加,拉扯着来回,摇曳欲坠。雨声盖过了花的颤鸣,将之吞没,撕碎。
到后半夜,无际的青空里夜色浓得像陈墨,层层叠叠,看不清轮廓的云在夜空中不息地翻涌着,搅弄风雨,叫乌空更染晦色。
伴着炽白的光,一尾流星蓦然坠过,紧随它后,像一场要撞破夜幕再淹没银河的星雨。
花圃里的雨势更急,争前恐后地扑入狭窄的窗内。
而窗里的人早已分不清,这一夜下得更大的是雨,泪,还是花的露水。
第67章
别枝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了。
大概用“昏”字更贴切。
只知道醒来时,拉合的遮光帘接缝间漏下一隙光,浓烈得刺眼,恍惚叫她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天堂。
还好不是,否则那绝对就是羞耻到要让她搜“鬼怎么才能自杀”的死法了。
别枝下意识地想。
随这个念头冒出来,脑海里一起涌现出了许多零碎又昏昧的画面,叫别枝单是想起就开始脸颊升温。
偏偏这时候。
“笃笃。”
卧室门外传回来闲散的叩门声。
别枝本能反应,拉起薄被就盖到了头顶。
可惜还是拦不住,某人迈着长腿走进卧室的声音荡了回来,还越来越近。
直到薄被窸窣,那人像是坐在了床边。
“咔哒。”
不知道在床头柜上放下了什么。
别枝一动不动地闭着眼,在心底默念:‘我在睡觉在睡觉在睡觉……’
“醒了?”床边响起庚野低哑带笑的声线。
别枝想都没想:“没醒。”
空气静默了下。
别枝:“……”
庚野偏过脸,低笑了声。
别枝本就升温的面颊,在那人低哑的笑音里更难抑地泛起红来。
于是脑海里的那些画面不再是静默的画面了,像无声电影里加入了音频文件,别枝开始被动回忆起他的话,他的笑,他伏在她耳边压低的喘'息。
极度的羞耻感下,女孩捏着被边的手指都收紧了。“已经下午了,空腹太久对胃不好,”庚野隔着薄被,轻勾了勾女孩的手腕,“起床先喝点粥?”
“不起,”别枝在被子底下闷声,“……要脸。”
庚野低笑出声:“哦,你的意思是,我不要脸了?”
“……”
想起昨晚某人在她耳边说的话,别枝沉默。
跟着脸颊通红。
被子下的女孩似乎有些轻咬牙,还把脸转向了他的另一边,小声:“你本来就不要。”
被子上方薄薄的光也被阴翳取代。
青年覆身压下来,隔着被子将下面的女孩扣在了里面。
庚野笑着,夹杂一线低低的叹息:“我承认,我昨晚做的有点过分了。但这次失控,似乎也不完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是你的反应实在太明显,我才——”
“_”
别枝拽下被子就要去给庚野捂嘴。可惜这次某人早有意料,很轻易就反握住了她的手腕,交叉压在了她头顶。
女孩恼羞泛红的面颊就曝露在他面前。
“终于出壳了?”庚野弯下腰,低伏在她上方,玩笑似的逗弄。
这会儿还不太有勇气和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对视,别枝绷着红透的脸,转到侧面:“……你骂我乌龟。”
“不是乌龟,是蜗牛。”
庚野低低地笑了声,更压低下来,伏在她耳边。
“又软又白,拿都拿不住,像要化在我怀里了。”
“……!!!”
别枝终于有点忍不住了,顶着红透的脸转回来,“庚野你不要脸。”
“要脸做什么?”庚野微微挑眉,像是真诚地发问,“昨晚到中间的时候,我连命都不想要了,觉着如果能抱着你一直做到死就最好不过了。”
别枝麻了:“你变态。”庚野眼神晦深,跟着埋头在她颈侧,笑得别枝眼前他细碎的黑发都颤晃:“你是不是忘了?”“?”
“你昨晚也是这么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