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情感播主的建议声清晰外放:
“这么着,你给你前男友发消息,你就说,哥们啊,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也不想和你复合,但是呢,我觉得你确实长得有几分姿色。”
“这样,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分手归分手,每天早上起来啊,给我发张照片!”
庚野:“……”
“?”
在庚野的死亡凝视下,林哲忍住笑,清嗓:“要不你就按那情感播主说的,自觉点,一天一张腹肌照伺候着?”
“……”庚野冷漠启唇:“我伺你大爷。”
就在庚野捏着指骨准备给林哲招呼一顿的时候,放在蓝奢石桌几上的手机再次震动。
他漠不关心地一眼扫下。
跟着,起身的动作就蓦地停住了。
一两秒后,庚野坐回去,拿起手机。
要躲的林哲盯住了那人:“别枝的?”
“……嗯。”
庚野转过手,将屏幕竖在了林哲眼前。
【木支】:{定位}
【木支】:毛毛,你直接来这个定位旁边的宏德酒楼,我们在215包厢。
林哲茫然地看了两遍,抬眼:“毛毛是?你俩之间曾经的爱称?”
庚野嫌弃地给了他一个“你这智商怎么过得法考”的眼神:“不认识,她朋友吧。”
林哲:“那她这是……?”
“欲擒故纵第二环,假装发错信息。”
庚野冷嗤,起身,窄瘦的腰腹折低,修长指骨拎起了沙发扶手上的衬衫外套。
他声线懒散里抑着一丝难察的兴奋。
“很明显,钓我来了。”
第20章
来宏德酒楼之前,别枝也没想到,一场新生班级聚餐可以这么闹腾。
张灯结彩,吆五喝六,跟开幼儿园联欢会似的。
但和同样精力旺盛的幼儿园生们相比,大一新生们还有一点区别——
喝酒。
法律都禁止不了了的大学生们,辅导员自然也爱莫能助。
来之前别枝就特意找毛黛宁做过功课,确定过导员,尤其是她们这种年纪轻轻、比学生们大不了几岁的导员,在聚餐里免不了一轮轮的被敬酒,所以她提前学了个乖。
以“身体不适不宜饮酒”为由,聚餐一开席,她就率先浅饮了一杯。
名义上这杯是敬全班的,于是逃过被轮回灌酒的一劫。
但别枝没想到,还有第二劫等着她。
“呕——!”
靠在卫生间外的墙壁上,别枝无奈扶额,听着门里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的酒精争相回归大自然的动静。
等里面稍作平息。
别枝侧身:“钱同学,你好些了吗?”
酒楼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
露出戴眼镜的清秀男团支书苍白的脸,还有那个比鬼都虚弱的笑容:“导员放心,我没——”
话没说完,他捂嘴扭头。
“……呕!!!”
别枝:“……”
人菜瘾大。
当代大学生最佳写照。
估算了下钱浩生这顿折腾,没十分钟缓不过来,别枝独守男卫生间门口又有些古怪,她只好附门道:“等你出来后,给我发个信息,我到前面走廊上等你。”
“好的,谢谢老——呕!”
别枝:“。”
女孩无奈叹了声,转身朝走廊另一头走。
这层是酒楼的第三层,就餐区域没有开放,但因为一二楼都几乎要满客了,洗手间资源难免告罄,于是酒楼又额外开放了第三层的。
但走廊上的灯没亮,摸黑上来的客人也不多。
别枝站在楼梯口,虚靠着墙,她周身萦满昏昧,只二楼从楼梯缝隙里透上来一束显得有些昏黄的灯火。
她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
别广平的催婚信息,忽略。
费文瑄的道歉信息,忽略。
廖文兴关于廖叶近况的询问,已回,忽略。
廖叶汇报今晚不回家,已回,忽略。
毛黛宁让她等电话,已回,忽略。
Moon……
对着置顶的那个,依旧尴尬地停留在上周六的对话聊天框,别枝盯了许久。
正巧此时,毛黛宁的消息框飞到置顶下,亮起红色数字。
“方便接电话吗吱吱?”
别枝跳转拨号,给毛黛宁打了过去:“没打扰到你吧。”
毛黛宁说:“没有,本身这个点就还远没到我的休息时间,你那边呢,聚餐结束了?”
“嗯,只剩我们团支书了。”
别枝无奈:“周末他不住校,让其他学生送也不方便。还好你今晚没喝酒,只能麻烦你过来帮我搭手了。”
“可不是,”毛黛宁叹气,“我妈非让我去相亲,要不然我这会肯定在惊鹊呢。”
别枝莞尔:“那我改天谢谢阿姨。”
“别介,我怕到时候你也被拖入相亲的火坑。”
毛黛宁跟别枝吐槽了三百字的奇葩相亲对象,最后才落回话题:“我大约二十分钟后就到家,你把餐厅定位发给我吧,我直接开导航过去。”
“好,我现在发……”
别枝话没说完,钱浩生气若游丝的声音已经在长廊那头晃过来响起:“别……别老师。”
别枝回身,连忙扶住了差点就要摔地上的男生。
“我先送学生到楼下包厢。”别枝对毛黛宁说道。
“好,地址定位别忘了啊!”
“嗯。”
钱浩生虽然看着瘦弱,但毕竟是个一米八的男生,比别枝高出一头,骨架又沉,别枝扶着他还是有些费力。
一边把摔得东倒西歪的男生拽在一个摔不死的度上,别枝一边艰难地抽空,点开了微信消息列表,近乎肌肉记忆里地进了最上方的聊天框。
“小心台阶——”
别枝分神把差点跪下去的男生搀住,定位和语音条一起发给了对面。
没有再看消息记录,别枝熄灭了手机屏幕,蹙眉把醉得厉害的钱浩生扶下楼梯。
回到二楼时,215包厢里已经只剩下班长和另一个女生了。
告知她们先回学校后,别枝把醉得开始不省人事的团支书扔在了三条椅子拼起来的临时“沙发”上。
包厢里酒味冲人,别枝被熏得蹙眉,去了门外。她本来打算到走廊最末的窗前吹吹夜风,只是刚过拐角,就听得尽头窗前,被拂来了一句低声。
“哎,别哭啊……你放心,你家里情况老师也清楚,特困生的名额还是好申请的……再说,这些新生里你最听话,乖巧,又懂事,老师是看在眼里的……”
别枝原本有些困倦的眼皮一点点拎起来。
脚步声放停,她站在拐角前的昏暗里,望向不远处的那两道身影。
一高一矮,相对站着,其中那个瘦弱的女生低着头,肩膀内扣,微微带颤,似乎是在哭。
而她肩上,正安抚地落着一只能完全盖过她肩头的黝黑的手。
顺着那只手上反光的腕表,别枝望上去。
月光与楼外灯火辉映着,将方德远的侧脸在昏昧的走廊里描刻,连一向温和的笑容里都透出了几分阴沉。
“谢……谢谢方老师……”
“哎,我都说了,老师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就跟我妹妹一样,这有什么好谢的?”
方德远说着,不知有意无意,连身体都更靠向女生。
刺鼻的烟草味笼下去,像一张无形又密不透风的网,僵在窗前的女生肩膀微颤,努力将头低得更低了,手死死拽着快要扯烂的衣角。
“方老师,好巧啊。”
一道沁着如霜凉意的女声,兀地在长廊另一端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