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门被人猛地推开。
两道身影匆匆往外:“姐?你在哪儿?!”
“姐!刚刚是你喊——”
戛然而止。
门内门外,四个人同时定格。
望着被青年单手钳握着手腕,扣着腰肢,紧压在腰腹前就俯身要吻的别枝。
别钰:“?”
廖叶:“?”
“?????”
第35章
两分钟后。
在别枝出租屋那十几平的巴掌大的客厅里,三个人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正中的别钰神色沉重,端视前方,场面肃穆得像是三堂会审。
庚野是“受审”那个。
青年就支着长腿,挽起半截袖子的手随意抄进了裤袋,冷白肌理从肘骨向腕骨延伸,手臂上凸起的脉管寡净又利落,性感得没一丝赘余。
他长睫垂得低,眼尾都耷着,平素那双凌冽迫人的桃花眼遮了大半,眼睑下还透着淡淡的乌色。对于被审视这件事,庚野似乎不怎么在意,从头到尾就懒洋洋靠在电视旁的大理石墙面前,倚墙站着。
说站着都不够妥帖。
事实上,在连续几天彻夜难眠,昨晚惊鹊买醉,又凌晨四点就打车到别枝家门口蹲守两小时后,庚野此刻的困乏倦怠已经快要实质化了。
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只凭那副修挺清拔的骨架斜撑在那儿。
即便如此,那点懒散也像要顺着他额前凌乱松散的发丝淌下来。
别钰自然是越看越气,深呼吸三个回合后,冷脸看向别枝:“他是你男朋友?”
语气类似于“你找了个什么东西”。
别枝下意识地看向庚野:“他……”
“还不是。”
那人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呵欠,眼皮懒懒挑起,“等你姐盖戳。”
——防盗门拉开后,那两句“姐”听得太清楚,叫人愉悦。
庚野对旁人说话,语气天生带着种漫不经心的劲儿,无关挑衅,纯粹是他懒得作情绪。
在困乏时,这种松弛最不加掩饰。
于是那人就靠在那儿,挑着漆眸,漫漫望着沙发,但别钰还是觉得他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无名火直冒。
别钰也不粉饰太平了:“你什么职业?”
庚野短暂地恍了下神。实在是这种被人训话的感觉太过难得又久违,他上回遇见,大概是几年前在老头子的老宅里,被几个人强行架回去的那次。
他是怎么做的来着。
哦,对,他把老头子最爱的一套二十几年前得意门生送的瓷器,给入土为安了。
贵的玩意儿确实不一样。
摔起来那声都比别的动静清亮。
庚野想着,不明显地弯了下唇,声线愈发低懒下去:“职业……为人民服务吧。”
别钰像被空气噎着了。
廖叶在旁边差点笑出声,所幸及时收住。
“一身烟酒气,竟然还一大清早就跑来别人家门口干那种事——”
栗色卷毛下,别钰暖白的薄脸皮都气得发红。
他切齿地扭头看向另一旁的别枝。
“你到底看上他哪儿了?”
“……”
客厅里寂静。
直到连靠在电视墙前,庚野都懒懒抬了眸,将眼神转了向,定在单人沙发里的女孩身上。
蜷叠着雪白小腿窝在那儿,别枝望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都走了神了。
庚野唇角无意识地轻抬,又抿平。
他离着单人沙发最近,只向前折下腰,插兜的手抽出来,在晨光下显出几分清冷白皙的指骨轻掀。
嗒。
青年在她眼前捏了个指响。
“别枝!”别钰也反应过来,恼声。
一前一后,别枝立刻就回了神,眼皮蓦地惊抬,映出庚野混着困倦与笑色的清绝眉眼。
“啊,”她轻发声,“可能,好看吧。”
“?什么?”别钰皱眉。
别枝回眸,指向那个懒洋洋直回身去的青年,“你不是问我,看上他什么了吗?”
女孩弯眸,不走心地轻飘着声儿:“他多好看啊。”
别钰:“……”
这两人一唱一和地逗他,把别钰气得不行。
他再抬头去看,青年从女孩眼前支回身去后,就恢复了那副轻慢骀荡的懒散神态,偏偏那张脸又让方才别枝的话找不出一丝可以反驳的余地……
更气了。
“既然你们都醒了,也别闲着。”别枝起身,给了廖叶一个眼神,“你带别钰去买早餐,我们常吃那家。”
她一顿,瞥过庚野:“四人份。”
廖叶本能:“我带他去?我宁可自己一个人拎——”
别枝淡淡将眼神撇回。
所谓血脉压制。
廖叶一秒将梗住的脖子怂回去:“自己一个人拎,自然是拎不动的。”
她没表情地瞪向别钰,“走吧,弟、弟。”
“……”
直到防盗门关上,还能隐约听见门外两人的斗嘴——
“就这么被支开了,还要给个外人买早餐,你就连实话都不敢说完?”
“呵呵,你胆子大,姐面前怎么不见你屁话?”
“我那是怕她生气。”
好在随着两人下楼,后面的话是听不见了。
别枝略有些不自在地转回来:“老楼墙体隔音有点差,难怪他们刚刚会听到……”
话声消止。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插兜倚墙站着的青年,这会双手都抽出来,压在单人沙发扶手上,他懒洋洋地撑着宽阔的肩骨,低腰俯在她眼皮正前上方。
庚野这件黑色线衣的领口实在松垮,清直性感的锁骨利过出鞘的剑,起伏的胸膛线也隐约,如隽秀青山绵延在他上身压低了的翳影间,引人遐思连篇。
“……”
别枝脸颊沁红,向后微仰上身,“你干嘛突然靠这么近。”
可惜不等她退回到清白距离,就被那人抬手,指骨抵扶住她颈后,将她勾回来。
别枝能感觉他左手温热又微灼的指骨轻慢地划过她颈侧,以一个侧扶的弧度,四根清晰分明的指骨抵住后颈,拇指指腹则温柔又不容拒绝地上滑,迫她仰起下颌。
那该是个被动迎合的吻。
他清晰的下颌线压低下来,气息与她的交缠,只是薄唇却故意折磨人似的,堪堪停在了她唇珠前。
“?”别枝快要阖上的眼睫轻撩,难能露出一点迷茫色。
庚野眼底的倦意快叫笑意融化了。
“不拒绝?”他嗓音拖曳得低哑,懒腔漫调,“那我就当做,你给我的身份盖戳了。”
别枝:“不……”不是刚刚就已经盖过了?
可惜这句话出口了第一个唇形,就被庚野皱眉,用他指腹压住了女孩的唇,“我今天听不了‘不’字,收回。”
唇肉在冷白指骨下软陷,洇开的红像揉碎的花瓣,要将她唇色染上他指间。
庚野眼底情绪晦得更深,如暴雨前湿潮泛滥。
“……算了,”庚野垂眼,乌黑的睫像要将他眸底晦色漫溢出眼尾,他自嘲轻哂,“我也不是非要你允准。”
别枝下意识地想咬唇。
只是忘了他指腹还抵在她唇间,贝齿刚落上,就蓦地松开,于是那近乎一个比羽毛还轻的吮吻。
叫庚野眼皮都抽跳了下。
“……跟谁学的?”庚野晦沉了嗓音,指腹擦过她唇角,带着身后倾塌的天光俯身。
一个来得忽然的,几乎叫别枝窒息的吻。
像是个没顶的浪潮扑下,一瞬就将她沉入晦暗难明的深海。在难以分辨是热烫还是冰冷的海底,游鱼钻入她唇齿间,它索取她的呼吸,她的气味,她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