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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名画_分节阅读_第24节
小说作者:老天鹅啊   小说类别:言情小说   内容大小:287 KB   上传时间:2024-10-18 19:40:14

  “因为我当时就一个感觉,不让我画画我会死的,我这辈子只能干这个。”室友耸耸肩,“我觉得这就是天赋驱动吧,后来有学弟学妹问我他们有没有天赋的时候,我就只问他,不让你画画你会死吗?会的话就是有天赋。”

  不愧是文化课成绩也不赖的人,朱茗觉得她这辈子也说不出这么高深的话。

  然后她还真想过,如果有一天手受伤了,不能再握画笔了怎么办。答案是用脚或者用嘴,总之一定会画下去。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吓人,但是不画画的话,确实是会死人的。

  *

  所以没人能拒绝去刘教授工作室的邀请,但是下楼看到的是林禹成的时候,朱茗还是有一瞬的恍惚:“禹成哥,等很久了吗?”

  “没,我刚好在食堂吃的早饭,吃完就过来了。”林禹成老老实实站在舒适距离外,“你吃了吗?”

  “嗯,我在寝室吃的面包和牛奶。”

  “好,我车停在校门外,不远。刚好路上想跟你聊聊刘教授的那次采访。”林禹成说着就边走边起头了,“刘教授她是终身未婚,对吗?”

  朱茗点点头跟着他走:“对,至少目前还没有结婚。”

  “在那个年代确实挺艰难的,不婚可能是件过于时髦的事。”

  “现在也很艰难吧?反正我要是说我不想结婚的话,我妈应该是会发疯。”

  直接把林禹成聊卡壳了:“……所以你……会有类似想法吗?”

  “啊?我暂时没考虑过,毕竟几个月前我妈还在担心我早恋。”朱茗听得挠头,“而且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这不是我愁的时候。”

  “你还没到……”林禹成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然后才反应过来“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和“未成年”是两码事。

  女生的法定结婚年龄是多大来着?20岁。

  朱茗解释:“我生日是在11月,到时候就是刚好满20周岁。”

  林禹成闭了下眼:“哦,对对,我老忘记你才大……现在是大二了。”

  他再次惊异于陈盛的恶劣,这么年轻的姑娘他就是真心喜欢也得掂量掂量,何况陈盛当时还只是玩玩的心态。

  他旁敲侧击地打听:“那现在阿姨对于你恋爱的事……已经不反对了?”

  这话题如果是在手机上聊可能有点别扭,但就因为这是有正经事的线下见面,反而就正常了很多。

  朱茗点点头:“我也以为我妈会反对,但结果就是没有,我妈挺喜欢阿盛的。就有一回,因为那身比基尼的事让她有点生气,不过我也说了那是我自己选的,不关阿盛的事。”

  “就是说,你在认为阿姨不会同意的情况下,还是带陈盛去见她了?”

  “对啊。”朱茗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很尴尬,“当时陈盛一直要去我家,我没办法。我都怕我妈直接把他打出去。”

  林禹成在琢磨:“那要是阿姨真不同意呢?你打算怎么办?”

  朱茗眉头微蹙,像是在想象这种可能性:“……那也只能分手了吧。我妈不同意的话也没办法啊。”

  *

  这是林禹成第一次意识到,朱茗可能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喜欢陈盛。

  在他的认知里,如果是他带女生回家,那就是“爸妈,明天你们未来儿媳要来,记得准备一下见面礼”。所以他一直认为见家长是双方讲定了,谈婚论嫁了才干的事儿,他以为朱茗既然能把陈盛带回家,应该就是很喜欢。

  当然也不排除朱茗可能希望家人帮忙长长眼之类的,但至少不该是“觉得妈妈大概率不会答应”“如果不答应的话就算了”这种想法。

  这有点太随意了。

  林禹成隐约觉得自己该问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问合适,一时间就静住了。

  于是朱茗就乐得抛弃这个无关紧要的话题,聊回刘教授的事情上:“不过我其实还挺能理解教授为什么生气的。她作为一位画家去接受采访,但是大量问题都围绕她的个人生活,这实际上也是对她作品的一种不尊重。那之后的十几年间刘教授再没接受过任何采访,显然是被问怕了。”

  林禹成也不得不被她拉回来:“你说的我能理解。但是《蛇女》这幅画这些年来在国内外展出也有个七八回了,你说教授可能是气消了决定不再展出,那这也有点不合理——她总不会生气生了十几年。”

  “是的,所以不是说画里除了愤怒还有敌对嘛。”朱茗说,“生气生不了十几年,但是反抗肯定是可以的。她就是在和那些爱对别人生活说三道四的人抗争呗——你看当时那个记者问的,‘您是否经历过那种失败的恋情呢’‘那您一定是觉得婚姻会影响您的绘画事业’‘所以说您是享受独处,您就是不需要陪伴’‘那您究竟为什么决定不结婚呢’。”

  林禹成也疑惑:“所以是为什么……”

  朱茗赶紧双手交叉给他打住:“你可千万别当着刘教授的面这么问,她恼的就是这个!”

  *

  林禹成昨晚也看了采访视频,可能对于朱茗来说,当时教授是“明显生气了”,但是在林禹成看来,这简直像记者在欺负人。

  即便明知刘教授不想也不擅长回答这类问题,记者也一直死揪着教授的婚恋观不放,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三十分钟。刘教授脸色明显不对了,从一开始略显混乱到后面的敷衍作答,林禹成都在疑惑为什么还不拍桌子走人。

  这要是换他他早就不伺候了。

  但是他也确实不明白,不结婚的话,事业和自由总要为一样,要么就是不喜欢异性或者讨厌异性,可这些理由在采访中都被刘教授否决了。

  直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他还没被朱茗掰扯明白:“你的意思是,不管刘教授说什么,对面都会有理由拿话堵她?”

  “对。如果她说是因为遭遇过渣男,对面就会说‘但是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如果她说是为了事业,对面就会说‘可是事业家庭能兼顾的人有很多’,如果她说是为了自由和独处,对面就会说‘那您有没有想过您其实可以试着和另一半探索出一个您能接受的婚姻模式,保障您对自由和独处的需求’。”朱茗说着也坐上副驾,把安全带系好,“这就是个没法回答的问题,就像我小时候我妈问我‘这题为什么会错’一样。记者首先是觉得刘教授做得有错,然后才展开提问的。”

  她比划着:“所以我的理解是,《蛇女》面对的阴影是以那个记者为代表的嘴碎的人,画面中没有明确的女孩与蛇身相连的部分,所以女孩是观者眼中的怪物,实际却未必是。女孩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对抗压力,同时更希望自己让人心生畏惧——蛇身部分栩栩如生,让人不敢直视,其实也教授心里‘不要盯着我的个人生活不放’的愿望投射……额,怎么了?”

  “没事。”林禹成收回看向朱茗的视线,把车发动起来,“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们专业上课会讲这个?”

  “你说这幅画嘛?这幅画没讲过,但是会教鉴赏。”朱茗看起来有些兴奋,“所以说你想要《蛇女》确实是不太可能,但是刘教授想给你的新作可能真的有点名堂——那是教授从蛇女困境中走出后画出的作品,是她想表达的新的情绪。尤其是她既然敢说比《蛇女》要好,那就一定是各个维度上的好。”

  她呼出一口气:“禹成哥,我真的特别感谢你邀请我,我实在太想看了。”

  林禹成被这话说得挠了挠耳后:“不不不,是我该感谢你,要不是你帮忙分析拆解,我估计新作旧作我都拿不下来。”

  是的,这个事儿难就难在,他得让刘教授知道他懂画,那聊画就得聊刘教授的生活,可他又明摆着知道刘教授不爱聊自己的生活。

  那他说啥呢?

  他尝试总结从朱茗这里得到的信息:“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什么选择独身’这个问题它本身带有恶意,我不能问,也不能揣测。”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林禹成犯难了,他隐约觉得朱茗心里什么都清楚,但她表达不出来,他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引导她说出来。

  这分明是还有什么很核心的东西被掩盖在表象下了。

  好在正在他头疼的时候,朱茗自己在旁边说开了:“我觉得独身本来就不需要什么理由吧,因为她只是什么都没有做而已啊。倒是结婚是个很重大的决定,会很大程度上改变生活状态,这个肯定是有理由的——因为爱或者因为别的什么,总不能没有任何原因就结婚了吧?”

  林禹成闻言长长地松了口气——是了,就是这个。

第29章 道听途说

  林禹成从第一次见朱茗开始就知道她是个很有想法的女生, 她对自己专业领域的东西颇有见地,有着自己敬仰的画家,而且知识渊博——哪怕他这个半吊子东一榔头西一棒的, 朱茗也能凑着聊上来。

  但是他也能感觉到她的不善言辞,所以这次谈展出权的事,他本意确实只是……想创造机会和朱茗独处,而已。

  是因为朱茗前一晚突然跟他聊了些关于《蛇女》的事,他才意识到自己事先查到的资料都太浅薄, 想着朱茗说不定真能帮上忙。

  结果这么一看, 还真是找对人了。

  他在脑子里大致顺了一下谈判思路, 确定了哪些是禁句, 拔掉了自己脑子里一些腐朽陈旧想当然的东西, 预备以百分百的尊敬面对刘教授。

  同时他对朱茗本人也有了新的了解——她在一些方面,远比他想象得更加木讷;而在另一些方面, 又比他想象得敏锐得多。

  这让他愈发迷惑了。

  刘教授的工作室远在郊区,距离目的地还有些路程。

  林禹成瞄了一眼正在副驾驶看风景的朱茗, 尝试再说点什么:“你妈妈管你管得很严吗?”

  朱茗的注意力便从风景上回来:“嗯?”

  “因为你说只要阿姨不同意,你就只能分手。而且刚刚好像也说到你小时候妈妈会问你‘这题为什么错’, 所以是她管你学习吗?”

  “唔,对的。我妈教我的时候很凶,不过她不打我, 就只是喊。”朱茗说得很无所谓,“但是我跟我妈关系很好的,不光是学习,我的所有事情都是我妈管, 吃饭睡觉刷牙洗澡,反正所有你能想到的都是我妈来做。她凶的时候我就放空, 假装听不见,过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爸呢?”

  “他更喜欢和朋友在一起。”

  “他总得回家吧?”

  “我不喜欢他回家。”朱茗说着神情有些复杂,“我小时候他总是喝得烂醉,我妈会打很多电话叫他回来,然后回来后两个人就吵架、摔东西。不过现在好多了,我妈无所谓他回不回家,他想什么时候回什么时候回,已经很久不吵架了。”

  这不是不吵了,这是绝望了。

  林禹成回想了一下自己爹妈,虽说他爹总是不相信他这个儿子,但对他妈总是没得说的。他时常怀疑这俩人生孩子生那么晚是因为本来是不想要孩子的,后来不知道他们怎么搞的他就诞生了——也可能是他爸发家了,财产得有人继承?

  他曾经在某次跟陈盛无关的挨揍后同陈盛吐槽,他觉得他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二人世界的意外。不过陈盛表示他没见过当儿子当得比林禹成还硬气的,说他挨那么多打主要是因为他在他爸面前一句好听话没说过,60多岁就得拄拐很大程度上还是给他气的。

  想远了,林禹成把脑回路拽回来:“听陈盛说,你不怎么回家住,一般住在花店,也是因为这个吗?”

  朱茗点点头:“对,在家会有点紧张,在花店就很舒服。”

  林禹成开着车,无意识地冒出来一句:“小可怜啊。”

  三秒后反应过来:“不不不,你当我没说。”

  *

  朱茗觉得林禹成是个很神奇的人。

  从最开始见到他,朱茗就觉得他很好玩,毕竟很少有人能在饭局间表现得比她还紧张。也正因如此那顿饭她相对放松,还聊了不少跟油画相关的事。如果不是被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困扰,她应该会更愉快些。

  后来在游泳馆的时候,她的视线就总是不自觉地往林禹成那边瞄,去KTV那次更是发现了他很独特的一面——他可以从不苟言笑的学长一键突变为混迹江湖的老油条,然后再变成被人情世故捶得找不着北的天真小生。

  而在事后陈盛的讲述中,朱茗惊讶地发现他还有圣母玛利亚和光之战士属性。然后在她还没来得及敬佩的时候,这光之战士开始找她聊天了。

  说起来真的只是聊天而已,但她莫名觉得他们度过了荒唐又快乐的一个暑假,直到开学后,从室友那里听说七千万是渣男的消息。

  这人啊,是怎么又复杂又单纯的呢。

  到现在他嘴里能蠢蠢地冒出一句“小可怜”,然后又很快意识到不妥让她“当我没说”。朱茗只觉得自己脸上一热,然后就是在心里直呼“他好可爱”“好高的段位”。

  她咬了咬下唇,到底还是问了出来:“那个……为什么别人都说你是渣男啊?”

  *

  林禹成也是被问愣住了。

  “我……”他顿住片刻,然后反应过来,“你都听说什么了?”

  “就是说经常有女生来找你,抱着你哭什么的。”

  “不不不,抱着我的还是少见,主要还是来捶我的。”林禹成耸耸肩缓解尴尬,“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陈盛恋爱经验丰富,有时候跟人断崖式分手,人家找不到他,就会来找我撒气。最严重的一次,我跟你说过的,姑娘要跳护城河,还是我给劝下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朱茗恍然大悟——对啊,事先知道陈盛恋爱经验多,又觉得林禹成很容易害羞不像有很多前女友的人,可她硬是没有想到林禹成哄的是陈盛的前女友。

  她不知第多少次感叹:“你们关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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