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不相欠。
抛却所有隐秘原因,就单表面上的,覃漪只给她的这一点点东西,她就已经计算好价格,甚至超过金额地还回。
覃漪明明没有在意的,也没有想要她还。那只是自己很突然的,想要送给她的东西。
自己只给了她一点、就这么一点。
在收到她送给自己的第一条项链时还来不及高兴,所有的欢喜就被覆灭。
那个盒子到最后还是被她攥得变了形,做着裸色美甲的指尖丝毫顾不上指甲。
可是即使如此,即使还在外面,她也已经忍不住失控。
一闭眼,便是两行泪水。
就这样过下去吧。
就这样过下去吧。
就当做没有发现这个意外,两家继续并行地过下去。
上天不会再给她第二次这样的缘分,她也不会再见
到人。
覃漪心如刀割。
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可她却发现她做不到。
距离她知道这件事到现在,犹豫纠结也就只有一两个月,但覃漪感觉已经漫长得像是一辈子。
没有人要她。
覃漪如何舍得。
她看着那条项链,原应该是欣喜的,可是好像有刀在心上生剜。
晚晚一定很恨她吧?
在医院独自看诊,却看着她在精心照顾馥一的时候。
猜到了情况,却知道她不想认,也接受下来、选择与她一致的时候。
一定恨她的。
连她自己都恨自己的狠心。
覃漪头回觉得连呼吸都这么难捱。
如果回到当年,抱到自己刚生下来的小女婴,她会对她说什么?
她当年怀女儿的时候不是很顺利,早期孕吐厉害,生产的时候又有些难产,生了很久才总算平安生出。可即便如此,那时候她不知和肚子里的宝宝说了多少遍,爸爸妈妈好爱你。
可现在,她在看着宝宝孤零零一人,在独立,在自己成长。
或许有的家庭是实行放养政策,要培养孩子的独立。孩子成年长大后,干涉、照顾得就很少。
覃漪对此没有意见。
但落在了自己孩子身上,她便无法再看下去。
一杯咖啡冷掉,她无心理会。
直到林稷年来接她,她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逐渐攥紧。
像是想借此疏解一点心口的难受。
林稷年低头,握住了她肩膀,“怎么不回去?”
“在想事情。”她低声说,眼睛的红肿遮不住,“我只是想不通。”
“那就回去再想。”
林稷年问她,“这家的东西怎么样?要打包一点带回去吗?”
他们挺习惯如果在外面吃到好吃的就带点回去给孩子们。
覃漪也不知道。她点了不少,都没吃。
叫来服务员结账,才知道舒清晚已经结过。
覃漪怔愣了一瞬,握紧了手机。
相识这么一段时间,那个孩子几乎什么都没有让她出过。她们付出均等,根本一点都没有让她多出。
沉默几秒,她想起什么,改变了主意,要
了一杯刚才舒清晚点的那款咖啡,“打包。”
覃漪对她毫无了解。
可是想要试着走近一点。
林稷年看了她一眼。他道:“两杯。”
店员做好递过来,他伸手接过纸袋,另一只手牵起她离开。
回去路上,林稷年开着车,问说:“今天聊了什么?孩子现在在哪?”
他知道她们今天出来。但是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意外,她到这么晚都还没有回去。
覃漪拿出一张纸巾,声音微哑:“她出国了。”
她的那个家本来就不在北城,换了规划与工作,一下子就与这座城市没有关系了。
他们是在这里,可是他们与她无关。
林稷年转眸看向覃漪,眸中有愕然。
覃漪经久说不出话。
车子抵达家中。
林稷年过来给她开车门。
可她却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声音微颤:“我好想要她。”
她拼命控制的理智和情绪,最终还是完全失控。
林稷年紧抿住了唇。
他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
“我好想她。”覃漪的眼泪簌簌而落。一旦破开一个口,所有的情绪直线崩塌。
他仰头闭了闭眼,眼底一片生热,哑声道:“我也是。”
“对不起。”她道着歉,幡然醒悟。恨当初犹豫的自己。
覃漪心中忐忑。她不知道还会不会被接受。而且,心里已经隐隐有个答案。
但是暂且顾不上这些。舒清晚刚到美国,她不放心,准备先过去看看。
他们在那边有房产,也很熟悉,如果可以给她提供些方便的话……
林稷年同她一起。
手下的两个大型会议和所有事务,被他分给了两个儿子。
林桉:“……”
他伸手扯松领口,听完微信语音留言,轻掀唇角,“呵。”-
舒清晚已经顺利和同学汇合。
同学的舍友刚好搬走了半个多月,她正好搬进来,一起合租。
房子很小,不过地段很好,很方便。
她刚到,不急于去做什么,正好赶上周末,梁初楹就带她去了周边的小城玩。
本科毕业之后她直接
出国留学,对这边都很熟悉。
她们大学时期关系很好。毕业之后各奔前程,一晃两年,舒清晚曾经遗憾地感慨过,可能很多朋友注定只参与自己一程的人生。只不过,她也没想到,在她做了另一种选择之后,她也还有和曾经人生路上的同伴会合的机会。
梁初楹看见她一箱子的旗袍,眼前都发亮。而且都不是普通的低价旗袍,每一件都是珍品。难以想象,这些在这里会吸引多少目光。
她挑了一件,让舒清晚今天就穿这件。
接连的奔波,直到坐下喝起咖啡,舒清晚才感觉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倚在椅子的靠背上,刷到了一条舒嘉越的朋友圈。
——他带着爸妈在外吃饭。
从她到北城,再到美国,舒父舒母始终没有信息。
已经过去了很多天。
舒清晚突然有股冲动,她问舒母:【要是我远嫁了,没有主动联系你的话,你说我们是不是会断联上五年?】
她抿紧唇。
舒母回复得挺快:【是啊。你怎么知道?】
舒母还在生着上回争执的气。
她没有去哄,舒母自然也没有消气。发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胸腔里好像带着一种“恶狠狠”的情绪。
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女儿,她也没有停止“撕咬”掉血肉。
舒清晚突然觉得没有话再说。
会有一种恨不得彻底断掉的冲动。
她也生了气,没有再回复。
她的情绪好像突然变得很差。
梁初楹眨了下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搅动了下咖啡,她将手机切换自拍,高举着,比着手势:“来,宝贝,拍一张。”
今天她化了两个小时的妆,她对自己的妆容非常满意。
舒清晚看向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