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博曕表情更不太自然了。
樊枝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孩子嘴真甜,一点儿不像你爸。”
“我送你们上去吧。”说着,他打开后备箱门,“东西挺多的,不好拎。”
樊枝笑得合不拢嘴:“行。”
周序霆第一次来,却比第二次拜访的沈博曕还要自在些。
“樊姨,东西摆这儿吗?用不用放柜子里?”
“不用不用,放着就好,我自己收。”
“行,我走了?”他站在门口,微微侧身朝外,看着像准备走了,但目光还黏在乔初意身上,哪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果然等到了下句话:“走什么呀?来都来了,坐会儿,给你们切个果盘。”
“那我就不客气了。”周序霆笑着折回来,走向乔初意坐的小沙发旁边,“正好有点儿饿。”
樊枝一边在厨房切水果,一边笑呵呵搭他话:“中午被两个孩子闹的吧?看你都没吃多少。”
周序霆笑了一声:“那您给我多来点儿。”
“喜欢橙子还是苹果?”
周序霆靠在沙发上,始终看着面前埋头玩手机的姑娘:“苹果。”
“我们初一也喜欢吃苹果,一天一个。”樊枝又拿了个苹果来削,“不过她专挑小的,大一点儿的就不爱吃。我说大的甜,她还不信,后来就都切果盘儿了。”
见沈博曕坐在旁边颇受冷落,樊枝似乎也觉得过意不去,把果盘端来后主动和他说话:“小沈今年在哪儿过的年?”
“在哈尔滨,阿姨。”
“外婆那儿?”
“嗯。”
“爸爸妈妈都还值班呢?”
“是。”
“路上辛苦了,多吃点儿啊。”
“谢谢阿姨。”
礼节性地寒暄几句,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樊姨,这橙子好吃,哪儿买的?”周序霆眼睛亮亮的,把橙子皮扔进垃圾桶。
“就在楼下超市,老板说是叫什么血橙。”樊枝笑了笑,“是挺好吃的?”
周序霆笑着伸出手:“甜。”
乔初意也刚好要拿那块,他看见也不让,飞快地卷到自己手里。
被她瞪了一眼,笑得更开怀:“急什么?我给你剥皮。”
两人肆无忌惮的熟络,言谈举止间无法掩饰的亲密,让沈博曕更沉默了。
因为沈博曕突然拜访,原本晚上逛街的安排只好取消。而周序霆在北京还有亲戚要拜年,初二上午就得走了。
好在看了生日烟花,一起吃了饭,虽然有别人在也算相处了一整天,这趟没白来。
但乔初意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直到送走他和沈博曕,没多久,收到那人信息:【2.14有空吗?】
乔初意习惯性弯起唇,想了想,回复:【2.14已经返校了。】
周序霆再问:【所以有空吗?】
心口一阵浅浅的激荡,她甜蜜地抿着唇,靠着沙发,手指轻轻软软地敲下一个字:【有。】
第29章
周序霆开车去酒店, 两个人没再聊。
准备洗澡的时候,她收到沈博曕信息:【你跟他在一起了?】
言简意赅,某些话虽没说出口,但也十分明显。
再看不出来, 她就真傻到无可救药。
乔初意苦恼地叹了一声, 敲字:【没有。】
没等那边下一条信息,她紧接着:【但是快啦。】
挑明了怕对方尴尬, 语气故意放得很轻松。
她猜不到沈博曕是什么时候对她有想法的, 记忆中这个男孩一直很内敛。
当初去大院住了半年多,因为是领导儿子, 一部分对他颇为照顾,也有一部分看他不顺眼。
周序霆属于颇不顺眼的那一类, 大概两人的父亲身份级别都差不多, 沈博曕作为大院新宠却格外吃香,长辈们都夸他性格乖巧懂事, 和从小调皮捣蛋人见人嫌的周序霆形成了鲜明对比。
所以明知他文弱,还约他比篮球。
乔初意谈不上照顾他,只是和他相处得不错, 那半年也算是朋友。
后来沈博曕离开得突然,她亲自下楼送他,还送了他一个抽奖得的变形金刚。
当时她想的很简单,那是男生的玩具, 她用不上,放家里也是浪费。沈博曕正是该玩的年纪,她也希望他像别的男孩那样开心一些, 心思不要太沉重。
难道是从那时候开始吗?
乔初意摇了摇头,想不明白, 索性不想了。
第二天早上,周序霆发信息要她下趟楼。
乔初意以为他是来告别,还特地梳了头,换了身漂亮衣服。结果到楼下,那人在电话里说:“我上高速了。”
乔初意心口沉了沉,不太高兴。
可紧接着听见他笑:“看一下你家信报箱。”
乔初意眼一亮,转头从那片密密麻麻的信报箱中找到自己家门牌号。
信报箱没上锁,她拉开漆面斑驳的金属箱门,里面静静躺着一双白色毛绒手套。
“找到了?”周序霆轻声问。
乔初意把手套拿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鼻头泛酸,瓮瓮的:“嗯。”
“新年礼物。”他说,“本来要带你买的,昨天没时间,但也算补上了。”
乔初意摩挲着雪白的皮毛,软软的,滑溜溜的,外面摸着凉,戴上去却瞬间暖和。
她抿抿唇,嗓音都甜了:“谢谢。”
“口头感谢?”
乔初意听出他坏坏的暗示,隔着电话脸颊发热。
楼道吹进的风很冷,但她的手却很暖和,好像有人紧握着一样。
心念飘动,某种情绪仿佛要从胸膛里膨胀出来。
“我……我在学校等你。”说完这话,她生怕听见他一句调侃,一声轻笑,甚至一个呼吸,匆忙把手机挂断。
心脏在胸口里失控鼓噪,发烫。
仿佛是从未抵达的温度。
*
返校第一天晚上,是寝室里的“分赃”时刻。
乔初意带了江南特色的甜品糕点,庄以菱带了家里做的腊肠和卤菜。
宋叶紫箱子里塞了两大罐奶奶做的豆瓣酱和肉酱,还有一口小电锅。
看见她更离谱地祭出一袋子瓶瓶罐罐——油盐酱醋,乔初意不可思议地咽了咽嗓:“你……要在宿舍开食堂吗?”
“想什么呢。”宋叶紫叹了口气,把这些东西整齐地塞到行李架下面,“我奶不知道又听谁说,有一些大学食堂用地沟油给学生做饭,可把她吓到了,非让我自己带着做吃的。”
“虽然有点离谱……”庄以菱托着下巴沉思,“但你奶奶对你挺好的。”
“从小奶奶就对我好,比对几个堂哥都好。可能因为我爸重男轻女,她多少有点可怜我吧。”宋叶紫站在行李架边,神情带了些落寞,“可惜这些年身体越来越差,去年还查出癌症,但她不想治,说不花那个冤枉钱,把积蓄全留给我当嫁妆。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没打算结婚。”
寝室里一阵唏嘘,只有时卿一语道破:“积蓄都给你,你那些叔叔会同意吗?”
乔初意:“奶奶自己的钱,她说给谁就给谁啊,不同意还能硬抢不成?”
“你想得太简单了。”时卿摇摇头,“别说口头赠予了,就算立遗嘱,每种方式都有可能被判无效。你家是不是都向着男的?那她一把年纪身体又不好,上哪儿去弄两个有用的见证人?到时候对方一句你奶奶身体不好,意识不清楚,亲自手写的都不认。”
宋叶紫懵了懵:“时卿你怎么什么都懂?”
“遗产纠纷我从小见多了。”时卿扯了扯唇,带着凉飕飕的嘲讽,“为了那些钱,花样百出的也见多了。”
乔初意看着她一贯高贵淡然的模样,心底忍不住酸涩。
如果时卿从此不回那个家,也就不用面对那些令她恶心鄙夷的事情了。
或许反而是件好事?
*
拿到新学期课表的时候,乔初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2月14号是周一,很不幸,一整天课。
她委屈巴巴地给周序霆发信息,那人回她一个摸头的表情。
【没事。】
他说:【我过来,看情况。】
乔初意:【你什么时候过来?】
那边似乎思考了下,才回:【明天晚上吧。】
【我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