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钥匙揣好,祝熙语穿上小羊皮靴子,噔噔蹬地下楼了。一个面目和蔼的老妇人叫住了她,“是韩宥媳妇吧?”
看了眼她所在的位置,祝熙语大致猜到她的身份。果然她自我介绍叫张婶,祝熙语连忙答她,“婶子,我姓祝,叫我小语就行了。”
“欸,欸。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出门,要去食堂吗?”
“我去接韩宥。”祝熙语有点不好意思,补充道,“我怕他没带饭票,去找他吃饭。”
张婶笑得和善,“那你快去吧。”心里却在想,以韩宥的知名程度,食堂哪个师傅不认识他?一顿没拿下次补上就行了,也就小丫头还觉得自己的借口好。
她继续剥豆子,“这才叫夫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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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熙语散着步就走到了那个路口,一路上很多人看她,但都没上前和她说话。她乐得清闲,踩着下班铃站到了路边的枫树下。
枫叶正红,祝熙语蹲下捡起一片形状完整的落叶,用手指转动叶子的梗,在心里细细盘算:要找个时间联系编辑,算着时间第一篇已经发表了,他还不知道自己换地方了,结果怎么样呢...
韩宥刚出办公室就接收到了一路的打趣眼神,他也没问,顶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走出了办公楼。转过弯,看见了枫树下的祝熙语。
她穿了件白色长袄,围着红格子围巾,纤细的手指握着一片红得烂漫的枫叶,长发编了一个松松的侧麻花,乖顺地搭在胸前。
韩宥觉得自己又一块空缺的地方被补上了。他站定,听见自己暗藏着兴奋的声音,“熙语!”
美人抬头,笑意在她的眉眼流淌。祝熙语快步走到韩宥身边,“我来接你下班。”
韩宥握住她的手,见有些冰,便带着塞进了自己大衣的口袋。路过的三团政委指指他的脚,“韩副团,你还站在办公区啊,注意影响。”
祝熙语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韩宥却又捉了回去,迈了一步,“现在不是了。”
丁政委大笑,“那现在确实是我管不到的区域了。”他对着祝熙语点点头,“快去吃饭吧,晚点你可抢不过那群恶狼。”
两人便和他同行了一段路,等到了食堂,韩宥先带着祝熙语挑了一张稍微安静的桌子坐下,“我去打饭,你在这儿等我,窗口那边很挤。”
祝熙语看了一眼,每个窗口处都是长长的队伍,她站起身,“我陪你一起吧,坐了一天了。”
韩宥便带着她去了第二个窗口,“菜色没什么区别,但这个窗口做饭的厨师是川省本地的,什么菜做出来都会带点川菜的风格。你试试,要是喜欢以后就可以吃这个窗口。”
排在韩宥前面的小战士在韩宥说这句话时回头了至少十次,祝熙语觉得自己看懂了他的表情,笑出了声。小战士被她笑得整张脸爆红,再也没回过头。
韩宥瞥了周围还在往这里看的小战士们一眼,顿时一片安静。他收回视线,低头问,“今天在家做什么了?一直没出门吗?”
祝熙语点点头,“收拾了下家里。”她没敢在外面说自己在写文章,她也是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还不清楚部队这边对军属发稿是否有特殊的要求。
“家里的卫生你不用管,等我回家了弄,现在水太冰了。”
“嗯。”祝熙语点头。
韩宥顾及不到的地方,一个小战士碰碰自己旁边的战友,“你说韩副团在说什么?不会在训人吧?我天,这么漂亮乖巧的媳妇,他真舍得。”
另一个和韩宥接触更多的一团小战士摇摇头,“韩副团训人不是这样的,你见过训人还帮人端着碗的么。”
他们的疑惑在晚上得到了答案,竟然是在抢家务活...行吧,韩副团,您换个身份也不给我们留活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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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韩宥挑了条没什么人的路,伸出手牵住祝熙语,“以后中午咱们在食堂打饭,晚上我来做。”
祝熙语抢先,“中午我打!”
“可以,但要是下雪、下暴雨之类的极端天气,你就别出门了,等我回来。”
“夏天也等你,太晒了,你一个人黑就够了。”祝熙语偷笑。
韩宥捏了捏她的脸,“可以,小没良心的。”
走到叉路口的时候,韩宥突然问了句,“你今天要洗澡吗?”
祝熙语莫名,“明天再去,太阳下山了澡间太冷了。”韩宥高深莫测地点点头,选了和军官宿舍相反的方向。
“我要是想打电话的话去哪里呀?”祝熙语突然想起来自己下午在琢磨的事。
“哦对,我都忘了,还没给家里和杨姨那打电话。我们现在就去,我办公室有电话。”韩宥难得有些懊恼,长辈们说不定正牵挂着他们呢。
祝熙语睨他一眼,“你当然会忘啦,你这些天脑子里只剩下不健康的东西了。”
韩宥掰正她的脑袋,严肃纠正,“熙语,请你尊重我的付出,这不是不健康,是快乐。”
祝熙语噎住,憋了半天,很ῳ*Ɩ小声问了一句,“我好奇很久了,你这样。”她瞥了男人一眼,“强悍,你以前怎么办的啊?”
韩宥很满意她的用词,捏捏掌心的手,“你不是知道吗?”
祝熙语的声音更小,“那你手不会痛吗?”按他这个程度,如果全凭他自己的心意,他的手得多累。
韩宥低头琢了她一下,“以前不认识你,就是纯生理性的。一个月有那么一两次,其他时候自己就消下去了。”
祝熙语的眼睛亮起来,“那你以后也让它自己消下去好不好?”
韩宥没应答,祝熙语就知道他在打坏主意,连忙,“当我没说。”
两人就这样闲聊着去了办公处,给两家都报了平安,祝熙语最后再三嘱咐任冉,“冉冉,你把我箱子里那叠报纸给我寄来,一定别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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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韩宥直接去卫生间洗衣服去了,等他晾完衣服、洗漱好回卧室的时候,祝熙语已经躺在了床上。
韩宥上前把她抱在怀里,祝熙语顺势躺进他的怀里,她知道韩宥留给自己的时间很短暂,赶紧问,“你存折里怎么有那么多钱?”说着抓住韩宥的手,顺着他的手指把玩。
“这些年的全部家当都在里面了。我从韩华转业以后,每个月会寄工资的十分之一回家给他们,其他的都是自己收起来的,早些年的也是。一团经常会有任务,任务完成的好的话上面也会发奖金。”说着,韩宥也想起了自己刚来部队时为了多拿点奖金不要命的日子,心里还是会有些闷闷的。
那时丁芳舒总是打着各种名头问他要钱,像是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小儿子。而自己...韩宥嘲弄地勾勾嘴角,终止不开心的回忆。
他正准备和祝熙语商量领证的事,左手无名指传来微凉的触感,韩宥低头一看。原来空空如也的手指带上了一个戒指。
祝熙语抬眸笑着看他,伸出手和他交握,把两只都带着戒指的手抬到他的眼前,“一对的哦,这是我妈妈留下来的。在国外,这是定情信物,寓意相爱、忠贞...”
韩宥仔细打量,他的是一个宽窄适宜的银白戒圈,中间镶着一圈细钻。祝熙语的款式和他的差不多,只是更细,钻是粉色的。
韩宥很难说清自己的感受,以前的他一直是上韩村人嘴里的野小子,他自由、也以为自己真得享受自由。但此刻,他的心因为这个被悄悄带上的戒指稳稳落到实处的瞬间。他才发现,比起自由,他更愿意做窝在祝熙语身边的家犬,哪怕一辈子也甘之如饴。
他亲亲两人交握的手,双手撑在祝熙语两侧,化身成全世界最精巧的画师,柔软的唇作笔,温柔地描绘自己最爱的作品。
用在这种情境里少见的柔情和耐心,推着祝熙语感受层层递进的、温和却彻底的快乐。
在祝熙语第三次控制不住流出眼泪的时候,韩宥从正面抱住她,凑到她耳边,“宝宝我们一直这样好吗。”
祝熙语以一种奇妙的姿态被他拉着感受他血液的脉动,长久的停留似乎连对方脉络的走向都能辨别出来。祝熙语没忍住去亲他的喉结,用牙尖研/磨,催促他。
韩宥却不为所动,恢复了一贯的强势,固执地维持着现在不可分离的状态。祝熙语被他搞得快疯了,他却还在亲她的手指,最后祝熙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第43章 睡裙(修)
起床铃响的时候,韩宥伸手捂住了祝熙语的耳朵。他把左手移到眼前,欣赏了一会,身体才跟着戒指的褪下缓缓退出来。
祝熙语下意识挽留,韩宥安抚地摸摸她的发尾,继续退,认真维持戒指和身体的同等进度。“啵——”取下来了。
韩宥将戒指收在枕头下,找到祝熙语的手亲了亲,从卫生间拿着温热的粉色毛巾重新回房间,伸进被子里。相贴的瞬间,祝熙语往后躲,被韩宥拦住,慢条斯理地擦拭干净后才离开。
晨间训练结束后,韩宥带着早餐回到家属院,“熙语,醒了吗?”祝熙语昨天说要健康作息,让韩宥一定要叫她。
祝熙语醒了,没有韩宥捣乱的话,她是能听见操练的声音和解散铃的。她正在阳台上呢,小跑回到餐厅,“今天是什么?”
“油条和豆浆。”韩宥也坐下一起吃,他并不像祝熙语那样把油条掰成小块儿泡进豆浆,而是吃完油条才喝豆浆。
于是等他吃完了祝熙语还在和第一根油条作斗争,他一边穿外套一边嘱咐,“中午有鸡蛋的话优先打鸡蛋,晚上回来我给你做小炒肉。”出门前,他意味深长说了句,“中午早点打饭,我下班直接回来。”
祝熙语头也没抬地应声,饭后在秋日里带着温度的阳光里继续自己的写稿。等到了十一点就出门买饭,这个点食堂人很少,祝熙语都不用排队。韩宥说的这个窗口确实很合她的口味,祝熙语在那里打了黄瓜炒蛋、清炒时蔬和馒头,还给韩宥单独加了一份红烧鸡腿。
回到家的时候韩宥竟然已经回来了,算算时间他才下班五分钟,见她进门韩宥很自然地关上了卧室。
祝熙语一点没发现问题,和韩宥聊着吃完了午饭,秀秀气气打了一个呵欠,韩宥擦着手上的水从厨房出来,“困了?”
祝熙语点头,“我要睡会儿午觉。”韩宥俯身亲她,祝熙语还以为只是上班前的告别,很是配合。
亲着亲着她的呼吸空间就彻底被挤压了,在韩宥故意的作弄下,她头脑发晕,缓过神来时,已经变成了她换了身衣服坐在韩宥怀里。
等等?衣服?祝熙语低头一看,快气死了,熟悉的洋红色睡裙皱皱巴巴的,她像是掉进了韩宥身体里,呼吸间都是那股特别的清冽又暧昧的麝香味。
“你不是说洗了穿吗?!”祝熙语的脸都快烫熟了。
“洗过的,每次用完都洗了的。”韩宥不给祝熙语继续纠结这件事的机会,他扶着祝熙语就开始新婚夜那套招数,磨得她无暇他顾。
祝熙语果然扛不住,她毫无阻碍地感受着属于军装长裤的面料,无法遏制地吐出更多晶莹。韩宥还坏心眼的设置了障碍,粗糙的面料本就足够刺激,还被按着去感受欲望的形状。
靠近是缓慢的,退开却是迅速的,祝熙语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拉链被拉开的声音昭示着第一阶段的拉练结束,祝熙语趁机休息。新鲜空气还没来得及进入,就重新被堵上,这次更加彻底,一点缝隙不留,一点喘息的机会不给。
韩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他前些日子的思念仿佛找到了归处。血脉却并不因此安歇,反而更加嚣张,霸道地开拓更宽的领地。
这让祝熙语的意识短暂回笼,她挣扎着抱住施加给她这一切的人,“韩宥。”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百用百灵的命令,在弦上的弓箭停止,即将喷发的火山陷入沉睡,韩宥不动了。
他擦去祝熙语额上的汗,“真不要了?”
祝熙语赶紧点头,今天的他像是被刺激的猛虎,她本就节节败退,此时更是难以承受。
韩宥听令撤退以后捉住了祝熙语的左手,包在自己掌心。柔软细腻的触感里时不时会碰到一点属于金属的坚硬,初始的那点凉意最终化成没有区别的灼/热。
韩宥松开丰盈的粉唇,银丝悬挂。舍弃一处就要进攻一处,摩擦声变大,韩宥用祝熙语的手固定出一个理想的角度。
洋红色的睡裙添上新痕,还有些霸道地顺着领口的缝隙往沟壑中淌去。这一次不再是思念,而是无法抑制的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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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熙语下午还是洗上了澡,餍足的某人狠心地用她的旧闹钟叫醒了她。祝熙语去阳台上收毛巾的时候,还看见了还带着湿意的、她穿了两年多的睡裙。
午间的画面随着睡裙的出现重新浮现,祝熙语觉得自己的手心滚烫、胸前却似有凉意,她立马将睡裙挪到阳台最里面的位置,眼不见为净。
祝熙语出来的时候,何心莲也在浴室外间擦头发,她认出祝熙语,“你皮肤好好呀,你涂的什么啊?”
祝熙语看她很面生,先回答她,“雪花膏。”她抿抿唇,还是问了句,“您是?”
何心莲这才意识到她其实还未正式和自己的邻居以及领导夫人见面,一直是自己单方面在关注她,“何心莲,我就住在你隔壁。”她没有提后面的关系。
祝熙语也还没理清韩宥的上下级,见她头发还湿着,便点点头,“何同志,那我先回去了。”
何心莲叫住她,“我也好了,咱们一起回去吧。”
“先把头发擦干吧。”祝熙语指指她的头发,“不着急。”
回去路上何心莲关心了一下祝熙语的生活,想起刚刚的事,她还是决定问,“韩副团打家具的时候我正好路过,你家那个斗柜我好喜欢,待会儿可以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