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许这些愿望,他只是希望——
比起所谓的交给上天,路京棠觉得那个愿望,他更像是许给他自己的。
——
温灼华。
请做个自由的人吧。
第44章 循环×44
南川夏日多雨潮湿, 从独致回市区的路上又骤然落雨。
俞越开着路京棠的车,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陈槐坐在副驾驶,很看不惯地翻了个白眼, 偏偏还要顾及坐在车子后座、闭着眼不知道睡着没的路京棠, 只能压低声音来鄙视俞越:“你又不是自己没有好车, 至于吗?”
正好红灯,俞越停下来,也瞥了一眼后座的路京棠, 而后摇了摇食指,也说得很小声:“这你就不懂了, 路哥这车根本买不到, 我眼馋太久了,他平时都自己宝贝着呢, 动都不让我们动一下。”
要不是这次路京棠声称自己有点累, 问俞越想不想开, 他哪有机会摸到路京棠这辆车的!
以前别说开了,他甚至连坐一坐的可能性都没有。
结果路京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倒好, 昨天巴巴地自己开着这辆车、主动去接了温灼华来独致。
至于有点累这个理由……
俞越琢磨了一下, 觉得可信度估计最多只有50%。
更大可能的原因,是路京棠觉得昨晚刚表白过、看样子温灼华还拒绝了,担心两个人单独开车回程的话,温灼华会感觉到尴尬。
啧啧。
俞越一阵感慨,他跟路京棠玩这么多年,哪见过路京棠这么贴心、事事考虑周到的样子?
……
温灼华确实稍稍松了口气。
她今早醒来就在担心, 今天跟路京棠两个人一起回市里的话, 路上该说点什么好?
等思考了几分钟,温灼华又一拍床, 愤慨地想,她怎么就下意识地觉得还得他们两个人一起回去了!
不行,等会儿路京棠这么提议的话,她一定要拒绝,死缠烂打也要跟陈槐一起走!
谁知道,上午刚碰面,她就听路京棠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俞越:“今天你来开?你自己的车,我回头叫司机送回去。”
俞越“啊?”了一声,惊喜无比,忙不迭点头,又问:“行啊,阿槐坐副驾驶呗。那你跟温姐呢?”
路京棠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模样:“我跟她坐后座。”
说完,他若有所感地朝着温灼华的方向看了过来,轻轻一笑,好脾气地跟她打商量,“好不好?”
……虽然还是得跟路京棠同车,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提议也比她本来预期的“两个人单独走”要好太多了。
何况陈槐跟俞越也在的话,应该不至于很尴尬?
温灼华都没意识到,她的大脑已经先一步在替路京棠找补了,反正她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说了个“好”。
说完之后的温灼华:“……”
话音刚落,俞越那边就跟等着一样,一锤定音:“好,不能悔改了!”
温灼华:“?”
俞越止不住地在心里感慨他路哥操作真是细节。
商人估计就是这样的,能恰到好处地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压着线让对方答应、还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
不过,确实如温灼华所料,返程的车上因为有陈槐和俞越在,确实氛围要好上很多。
他们俩在那里斗嘴个不停,路京棠跟她坐在一排,时不时笑一笑,很自然。
就跟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但温灼华估摸着昨晚路京棠没怎么睡好,他上车后就不停地打哈欠,车子没开到一半、路京棠就先懒怠地闭上了眼。
前排的两人浑然不知,陈槐还在自顾自地眉飞色舞:“上次那个直播比赛、我拿了第一后,又跟那个谁打了一次PK……”
“嘘——”
温灼华往前凑了一点,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睡了。”
陈槐迅速噤声,顿了顿,又忍不住小声问:“夭夭,你对自己的追求者都这么善良了吗?他睡了,就赶紧提示我们别说话?”
俞越:“噗嗤。”
温灼华:“……”
陈槐磕完,还生怕自家闺蜜恼羞成怒,得装作模样地低声质问俞越:“你笑什么笑!我是在夸我们夭夭人美心善呢。”
温灼华:“……”
俞越老演员了,配合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赶紧低头认错:“没没没,我没在笑这个,我就是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温姐那当然人美心善,但温姐,我还是得说句公道话。”
温灼华很想让他不要说,奈何嘴长在俞越自己身上,俞越继续道,“最好吧,还是别对别的追求者这么善良了对不对?我们路哥这么明事理,肯定不会误解,别人就不好说了嘛。”
温灼华:“?”
温灼华有点恼火,“他明事理个屁,他昨晚睡前还问我有没有赠送生日晚安吻的活动呢!”
陈槐:“噗嗤。”
俞越:“噗嗤。”
温灼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瞬间就连耳朵都快要红透了。
幸好陈槐深知再逗下去,她闺蜜真的就要跳车了,飞快递给俞越一个眼神,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温灼华坐好,平复了半天,脸部温度终于降下来了一些、可以避免煎鸡蛋了。
俞越跟陈槐聊天的声音很小,温灼华又怕晕车、不敢一直盯着手机看,窗外的风景又有一些单调,她甚至都开始想念实验室了。
她终于忍不住地把目光,放在了旁边的路京棠身上。
路京棠似乎睡得有点不太安稳,微微蹙着眉、有点不爽的样子。
明明后座很宽敞,但大少爷显然毫无自觉,坐得离她挺近,近到温灼华都能闻见他身上的气息。
好像真正直到此刻,温灼华才慢慢地回味过来——
昨晚,她暗恋了很久的白月光,真的跟她告白了。
人常常是活在执念里的动物。
温灼华就有一些奇怪的偏执,表现在对年少时的可望不可及。
比如她现在每年生日的时候,都会买一个一个人根本吃不完的蛋糕、放在冰箱里,慢慢地吃掉;
比如她还清债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了高中时羡慕的、同学们都有的品牌手机;
再比如她现在去吃饼,还是会特地让老板给她夹双份的牛肉。
像是只有这样,温灼华才能意识到,她已经是一个有力量的大人了,足够一拳打碎曾经说都不敢说、却又渴望不已的阴影。
然后把过去那个似乎虚荣、但又脆弱的小女孩儿,用力地拉出来。
而现在。
路京棠……好像把高中时那个,甚至完全不敢跟闺蜜说自己暗恋的女孩子,亲自从黑暗里拽出来了。
她很难说清那种感受。
就好似,温灼华第一次感觉到,哪怕中学时代她同路京棠的差距那么大,她……
也是被许可、可以正当地去喜欢他的。
像是她高中时很想要的那个品牌手机,可她那个时候甚至完全不敢跟父母说“想要”,因为显而易见地不可能得到,还只会不懂事地徒增自己和父母的烦恼。
所以她说,不需要,不想要,不喜欢。
人总是要在某一个时刻,去正视自己的欲.望的。
而现在的她,似乎终于被赋予了这个权利。
她终于,不会连过去的喜欢,都只显得像是个笑话了。
温灼华抿了抿唇,恰好红灯结束,俞越再次发动了车子。
她蓦地感觉到肩膀一重。
温灼华微微一怔,转过头看去,便发现刚才还向后靠着的路京棠——
此刻,正安然倚在她的肩膀上。
刚才还睡得那么不安稳的样子,这会儿,他已经舒展开了眉心,似乎睡熟了很多。
温灼华浑身都有点僵硬。
她跟路京棠有过几次相对近距离的接触了,但……
但以前起码肢体没有碰触到啊!
可路京棠又看起来很困的样子,而且好像终于睡安稳了一些,她要是现在把他推开,会不会显得太过残忍了一些。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路大少爷还得寸进尺,特别自然地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最后找到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温灼华:“……”
前排的俞越跟陈槐丁点儿没发现后排的状况,还在继续聊天。
陈槐:“你跟路哥一起长大的话,讲讲路哥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呗。”
俞越纳闷:“我看起来难道是很着急去死的样子吗?”
“没关系,”陈槐好奇得不行,“反正路哥睡得那么熟,有什么关系。”
俞越:“?”
谁知道路哥那样的狗,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了。
但眼看陈槐这么好奇,俞越还是揣摩了一下,尽量挑能说的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