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裳点头:“这个我先要十斤,一块五一斤。下次你给我带来,诊费不急,可以下次再给我。”
这时候蜂蜜还没有形成产业,想要成批购买,挺不好找货源的。所以罗裳才有自己在乡下找货源的打算。
这次她只要这么多,是想看看质量。如果好,以后会加量购买的。
一块五?这个价格挺不错的,比收购站高一点。所以老农说:“那我回去就帮你打听下,看我弟那能出几斤。钱我下次肯定给你带来。”
“可以啊,最近抽空过来吧,我近期就要用。”罗裳送那人离开,又叮嘱了下。
这几个老农从诊所里出来,有个人说:“这个大夫还挺好的,刚才老朱瞧着都不好了。她给刮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众人点头说是,有人甚至考虑着,要不要带家人来这儿看看病?
百子柜要等到次日才能送过来,所以罗裳送走了那几个菜农和瓜农,就锁门回家了。她刚出门,就开始下雨。下得还不小,她就把自行车放在韩家,自己打着伞,坐公交回的家。
“小惠,你把尺子给我拿过来,我量一下,看够长不?”罗裳一进屋,便看到床上放着一大块蓝色碎花布料。
罗惠也来了,跟罗妈正在量尺寸。
罗裳放下包,喝了杯水,疑惑地道:“这什么啊,窗帘布吗?”
罗妈喜不自胜地道:“对,就是窗帘布。”
罗裳发现那块布的尺寸偏大,跟家里的窗户都不搭。
再看着罗妈喜庆的样子,罗裳便猜到了原因:“妈,是不是房子下来了?”
罗妈笑着点头:“可不是吗,就是房子下来了,钥匙也到手了,过阵子咱们就能搬新家。”
这时罗爸从里边那间屋走出来,他耳朵上还夹着一只铅笔,听到罗妈的话,他就无语地道:“为了房子的事,你妈这几个月都没睡好觉,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有一回后半夜四点你妈都没睡着,总说屋里有动静。我看她就是心乱,就她那神经,屋里有苍蝇翻跟头她都能听着。”
罗裳和罗惠不禁笑了起来,罗爸平时不怎么说话,显得闷闷的。今天大概是高兴,人都变得风趣了不少。
罗惠在旁边故意吃醋地道:“妈,房子怎么没早点分下来?我都没住上。”
她最近一直在医院陪床,人都瘦了点,但精神头还行。
罗妈却认真地说:“给你和大勇留了屋。我跟你爸商量了,这房子一家人都能住,就是紧凑点,总比现在这个房要强吧。”
罗惠连忙说:“妈,我就是开个玩笑,我弟还得娶媳妇呢,不用给我留。我要是回去住,跟你挤一挤,打地铺也行啊。”
提到儿子娶媳妇的事,罗妈就不爽了,她哼了声,说:“你弟没有结婚打算,说要专心研究玉雕,等他当上大师傅再考虑结婚的事。”
“那还得等几年?到时候他都成老帮菜了,谁要他啊?”罗妈理解不了儿子的想法。
罗裳却知道,她哥罗腾目前还在玉雕厂当学徒,是有希望当上大师傅的。
前世他被家庭所累,不得不没日没夜的赚钱,没时间练习雕工,时间长了,便与他梦想中的玉雕大师渐行渐远了。
她就说:“他自己有想法,不用管他太多。你老是跟他唠叨,他都不愿意回家了。”
罗妈也不得不承认罗裳说的是对的,这一年来,儿子很少回来,估计是在家里嫌烦,不想听她唠叨。
说完儿子,罗妈又看了眼罗裳,问她:“你也不小了,过年二十三,也该紧着点找对象。找着了还得处一两年才结婚,所以这事不能拖。要不要妈再托人帮忙介绍下?”
罗裳立刻道:“再过阵子吧,遇到合适的,我可能会自己处。这事我自己会考虑。”
她可不希望再出一次张旺的事,让她妈托人,还不如她自己找。
“行吧,这一个个的……都大了,有主意。”
经过张旺的事之后,罗妈也不好再像以前催促罗裳相亲了,就怕又相了个不靠谱的。
窗帘快缝完的时候,罗妈问起了亲家的病,罗惠不满地说:“说起这事儿我就生气,陶大勇他哥嫂不是个东西,平时回爸妈家拿东西蹭饭挺积极的,一遇上事儿就往后躲。”
罗妈不高兴地说:“他们拿多少?你跟大勇拿多少?”
罗惠说:“医药费现在花了七百,陶大勇太老实了,给掏了五百。他哥才拿了一百,剩下一百是老头自己攒的。他嫂子还跟我哭穷,说家里孩子老生病,实在没攒下钱。”
“过两天老头就得出院,出院前还得花一百多。这钱他们还指望我跟陶大勇出呢。”
“两个不要脸的,家里有钱都上供给丈母娘了,自家老爹出事就往弟弟身上推,没个哥嫂的样。”
“妈你等着,这个钱我非得让他们出不可,要是不出,看我不骂他们。就算跟他们打,这个大亏我也不能白吃。”
罗惠憋了几天的气,到娘家才有了诉苦的地方。罗裳和罗妈都静静地听着,谁也没阻止她。
罗妈并不反对女儿跟哥嫂去争,她是过来人,知道女儿在婆家是什么情况。
如果现在性子太软,由着人拿捏,那以后真是什么事都得他们小两口扛了。
她叹了口气,说:“惠,实在不够,妈给你拿点。”
罗惠当即说道:“那不用,家里要换房子了,好多东西要买,本来我还想出一两百给家里用呢。”
“现在这样,我估计是拿不出来了,顶多就能拿个五十。因为照像馆那边也得上点道具,进一批衣服,要不顾客嫌拍照能用的衣服少。”
她看上去有点歉疚,罗裳笑着说:“姐,你以后会发大财的!信我一回,等你发财了,记得给我买衣服,买鞋,要质量好的。”
她说得认真,罗惠却只当妹妹在开玩笑。
虽然她不信,但她觉得妹妹比以前开朗多了,这也是个好事,就笑着说:“行啊,真有那一天,我肯定给你买。”
罗惠没有待太久,又待了一会儿,就披着雨衣走了。
罗妈在门口看着她走远,这才回头跟罗裳说:“你以后找对象要是碰到兄弟两个的人家,得好好观察下他兄弟的人品,还有他家里人,都得好好看看。要是碰到不好的,能折腾人一辈子啊。”
“妈,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观察,真有了会带回来给你相看的。”罗裳的保证让罗妈多少放了些心。
“哟,漏雨了!”
两人回屋后,发现屋子西北角有几个地方开始往屋子里渗水。罗妈立刻去找了几个盆,将盆放在地上接水。
罗裳是在滴滴嗒嗒的声音中睡着的,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罗妈已经往外泼了两次水了。
第二天下午三点来钟,罗裳要的木柴被人用马车送到了山河路。车夫帮忙,几个人忙了一个小时,才把罗裳要的柴火都堆在一间厢房里。
这个房子里还有一个大锅一个小锅。其余空地则用来堆放木柴和煤球。
这时候市内很多平房住户都烧炉子做饭取暖,所以市内也是可以烧柴火的。
挨着制药间的房间现在基本还空着,还需要打一些架子,用来阴干药材。目前只是用钉子简单地钉了几层木板凑合用。
老韩头今天没去钓鱼,因为拉木柴的人是他帮忙找的,所以他得留下来照看着点。
等那些木柴都摆好了,老韩头就问罗裳:“这些柴火,还有你订的煤,大概够烧多长时间的?”
“两三个月差不多了,我可能隔一阵才做一批药。”罗裳说。
老头一想,那还行,这要是隔三差五做一回,还挺累人的。瞧这姑娘的手,也不像是干粗活的。
老头暗暗琢磨着,小姑娘最近投了不少钱,也不知道钱够不够。但他不好随便乱问,就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他刚才也帮着搬了几根木头,手上脏了,老头就弯腰打水,准备在井边洗洗手。
头天下了场大雨,现在天气明显凉快了,在外边待着挺舒服的,所以老头打算在院子里坐会,乘乘凉再出去转一转。
他洗完手,正用毛巾擦着,这时走廊上的门帘被人从外掀开,老韩头往那边瞧了一眼,只认出了左边那位,另个两个他都不认识。
“大海媳妇,你们这是来看病啊?”老韩头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走了过来。
左边那位中年妇女就是街对面大海杂货店的老板娘,她脸上明显有点犯愁,看到老韩头,苦笑着说:“也算是看病吧。”
“哦,那赶紧进去吧。”老韩头看得出来,跟杂货店老板娘一起来的两个人状态都很不好,尤其是那个年轻女人,看上去好像哭过,瞧着非常萎靡,难道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病?
他想跟进去瞧瞧,但那杂货店老板娘却看了他一眼,说:“韩大叔,要不,你还是先回避下吧。”
老韩头尴尬地摸了摸下巴,抬手道:“那行,你们先看吧。”
老头走了,回院里继续乘凉,心里却是满腹疑团。
到底是什么事儿啊,居然还不让他看!
难道是妇科病,不方便让他看?
罗裳请那几位坐下,杂货店老板娘汪翠便指着自己向罗裳做自我介绍,还邀请罗裳有空时过去玩。
罗裳礼貌性地答应了,接着道:“哪位要看病?”
年轻女人就坐在罗裳对面,她皮肤挺白,五官也不错,就算憔悴,也能看出来,是个漂亮的。
年轻女人转头看了眼汪翠,眼里的悲伤浓得像是化不开一样。
罗裳看出来这几个人可能有别的来意,她没再多问,静静地等着。
汪翠想了下,然后她走到罗裳面前,小声说:“罗大夫,程严的事,是你算的吧?”
“谁跟你说什么了吗?”罗裳反问。
“没谁告诉我,那天他们家几口人来这的时候,我看见了。他们前脚走,后脚程严就得救了。这事我觉得太巧了。”
“我们家那口子,那天也跟着出去找人了。程家人让帮忙的人专心找洞,这要不是事先请人算过,他们不可能这么办。”
她推理得还挺有道理的,罗裳便没再否认,但她也没直接承认。
“那你们这次来希望我做什么?”罗裳平静地道。
汪翠见她默认了,脸上一喜,立刻拉过那年轻女人的手,跟罗裳说:“我外甥女小洁上个月刚生过一个小孩,那孩子也是没福气,生下来就没了。”
“她想求你帮忙算算,她还能顺利生下小孩吗?大概什么时候能怀上?”
罗裳看了眼年轻女人,这才道:“我强调一下,普通的事不要找我算,比如算流年,算前程,算财运这些,我一般不接。”
“不过我愿意给她算一算,50块一次,能不能接受?”
五十?
那对年轻夫妻略为迟疑,最终那男人点了下头,说:“行,我们算。”
五十块钱对普通人来说,差不多是一个月的工资,所以他们有迟疑、有犹豫都很正常。罗裳还挺理解的,因为罗妈平时出去买东西,一分两分都要精打细算。
罗裳让对方报上八字,随后她开始低头写写算算,还在纸上画图。汪翠和小洁他们都不懂,但谁也不敢打扰罗裳。
过了几分钟,汪翠注意到罗裳好像皱了下眉头,这个动作很短暂,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她心里有点急,结果不会很差吧?
又过了几分钟,罗裳才抬头,但她的表情有点怪,没有直接说结果,反倒问小洁:“你是在哪儿生的孩子,在家还是在医院?”
“在新乡医院啊,怎么了?”小洁紧张地道。
她两手冒汗,手指紧张地绞着,生怕罗裳说她再不能生了。
罗裳看出她很紧张,便安抚地拍了拍她胳膊,说:“先别急,我就是想问问当时的情况,了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