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还装不知道。
她突然有点不开心,本来整个人从篮球馆回来就郁郁沉沉,这会儿还多了点不开心,头顶的乌云快要下雨了。
应湉:[这种猫捉老鼠一样摁着我的尾巴看我团团转的游戏很好玩吗?明知道我跑不掉还看我的乐子]
施漾:[怎么把自己当老鼠啊]
“……”这是重点吗?
应湉闭了闭眼,仿佛听见了他说这话的语气。温和散漫,带着点儿无奈,没有任何要跟她针锋相对的意思。
刚升起来的一丁点气焰莫名降了下去。
有点头疼,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而且她这一拳的力度还特别轻。
但话说回来,她当时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这段关系在那之前就扯上了,没办法找到一个最优解。
只能说她运气怎么这么好,挑了个最帅的,不偏不倚是她导师的儿子。
应湉两只胳膊搭在栏杆上,怅然泄出一口气,突然变成了一个脆弱的小女孩,感觉自己要碎掉了。
手机又响了声。
施漾:[承认自己玩完就跑了?]
委屈什么啊你,应湉心想,你自己不也说我在玩你嘛。大家明牌玩儿,现在来说我的不是,你这就有点没意思了啊。
收起手机,应湉没有回复他这句话,转身进屋,倒了一杯水喝。
舒纭捏着手机,注视她进来,忍不住说:“你知道你刚才靠在那儿像什么吗?”
应湉仰头喝水,疑惑的“嗯?”了一声。
舒纭:“抽烟少妇。”
“……”嘴里含着一口水,应湉默默低头,给施漾发了一个点烟的emoji。
施漾:[不是吗?]
应湉:[你没玩?]
说一句话后面跟着一个点烟的emoji。
施漾:[烟瘾挺大啊你]
这个点烟的emoji简直太符合她此刻的心境了,有种新郎在婚礼现场逃婚还顺走了所有份子钱的沧桑感。
于是她决定先洗个澡。
-
应湉刚进卫生间,赵予溪和杜诗柠就回来了,宿舍里人齐了,顿时热闹起来。
赵予溪义愤填膺地吐槽图书馆里的小情侣,本来学习就烦,还要在她面前腻腻歪歪。杜诗柠无比赞同,随即说起在一食堂的刷卡机历险记。
“我今天忘了带饭卡,想刷脸支付,结果不知道谁把机器调那么高,我踮脚都刷不到。”杜诗柠说起来就是一肚子的气,“离谱啊姐妹们,对我这种小个子也太不友好了。”
舒纭从她手里接下帮她买回来的小蛋糕,边拆盒子边问:“然后有人帮你刷卡了?”
“然后有个帅哥把我举起来了。”杜诗柠霎时泄气。
赵予溪、舒纭:“啊?!”
两个人同步震惊,表情一模一样。
杜诗柠懊恼极了,低头叹气,十分绝望:“你们懂吗?他站我后面,叉着我的胳肢窝把我举起来了。就这样!举起来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去一食堂了。”
“……”赵予溪和舒纭四目相对,“这个画面我们都不敢想。”
杜诗柠欲哭无泪:“简直i人地狱。”
舒纭摸摸她,哭笑不得:“我们柠柠要碎了,都怪刷卡机,明天我就去一食堂提建议。”
杜诗柠顺势抱住她:“呜呜呜没有你我怎么办啊。”
赵予溪在一旁看着,都要忍不住为这份感天动地的姐妹情鼓掌。
浴室的水声停了,门打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浓郁的水雾凝成团。
舒纭见状连忙叫她过来吃小蛋糕,应湉应了一声,说马上。
赵予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啧啧两声:“上帝到底给你关了哪一扇窗。”
她这张脸越素越漂亮,沾着未干的水珠和浴室里氤氲的热气,白皙的肌肤透着粉色,的确是出水芙蓉。
“厕所排风扇。”应湉有气无力,扯了一张洗脸巾擦脸上的水,洗个澡差点死在里面,“不是给宿管阿姨报修了吗?怎么还没有人来修。”
杜诗柠挖了一勺小蛋糕,声音囫囵:“我刚刚上来的时候问过了,阿姨说得下周。”
也就是说还要忍几天。应湉的心情在一天经历好几件不太好的事情下,变得更加复杂,复杂到想给自己点一首悲伤的歌。
找到三天没碰的耳机盒,打开发现夫妻分居了,盒子里只剩下孤零零一只耳机。
把宿舍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另一只,她打开手机设备查找定位,看到耳机的最后使用位置在南桥路那边的商场。
她疑惑两秒,想起来是前几天陪赵予溪打耳洞、结果耳洞没打遇到施漾的那天。
“溪溪,国庆吃饭那天你有看到我的耳机吗?”应湉坐回椅子上,不想动了,刚洗完澡,别等会儿又给她忙出一身汗。
“哪天?”赵予溪从ipad跟前抬起脑袋,“噢!和你弟他们那天?我没印象诶,耳机不见了吗?”
应湉嗯了一声:“丢了一只。”
说着敲敲手机,给应与峥发消息,他也说没看见,帮她问问另外两个哥们儿。
过了两分钟,没收到应与峥的回信,先收到了施漾的消息。
施漾:[三天了,终于想起来了?]
施漾:[你耳机跟着你挺委屈]
应湉看到这两条消息,顿时明白了。他当时就看到她的耳机并且帮她收好了,但一直故意没给她,在这儿等着她呢。
轻哼一声,她正要回复他,聊天框里又弹出一条消息。
施漾给她发了一张照片,他宿舍的桌子,桌面上有一只白色的蓝牙耳机。
原本第一眼只看到自己的耳机,她眼睛一瞥,发现照片右上角有一面镜子,摆在他的桌面。
镜子里映出他肩膀和手臂的一部分,肌肉紧实,线条恰到好处,并不夸张,两条明显的青筋攀附着,还有一点胸肌上围隐约的轮廓。漂亮的薄肌,若隐若现的张力喷薄而出。
他没穿衣服。
一瞬间,应湉脑子乱了。
第25章 野狗
“哟, 你小子这么有料。”
吴冕抱着盆子,盆子里一堆从洗衣机里捞出来的衣服,推门进来就看到坐在椅子上赤裸上身的施漾。
施漾伸手拽了件短袖套上, 宽肩窄腰和紧致漂亮的肌肉瞬间隐没在衣服之下。
从篮球馆回来就先洗了个澡,擦头发的时候看到应与峥发来的消息。他当即把毛巾扔一边, 拿出那枚白色耳机,拍了张照片,直接给应湉发消息。
桌上那面小镜子是吴冕的, 整个宿舍就他臭美,走路上遇到任何一个能反光的东西都要停下来照烂了再走。
借他的镜子拍那张照,找了点儿角度。施漾这会儿后知后觉的想,是不是显得有点刻意?
吴冕单手搭着盆子,从他旁边路过,顺手摸了把他的胸肌。施漾把他的手挥开, 他欠了吧唧的说:“别这么小气嘛,怎么练的, 带带我?”
“先练肩吧你。”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施漾拿把镜子放回吴冕桌上,收好耳机, 换鞋出门。
吴冕朝他诶了两声, 问他去哪。他一副拽逼样儿,头也没回,“送个东西。”
在微信里跟应湉说在她宿舍楼下等她,下一秒就收到了一句带着强烈情绪的警告——别在我宿舍楼下!
施漾笑起来, 单手插兜, 一只手捏着手机,慢悠悠地打字。
施漾:[做贼心虚啊你]
应湉:[我可没做贼]
施漾:[那你大方点儿]
看到这条消息, 应湉拉裙子拉链的手停下,捧着手机猛敲屏幕,振振有词地反驳他。美甲的哒哒声非常重,是平时的千万倍。
她很大方好吗?不过是弟弟的一个朋友,和她有过那么点儿荒唐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倒是他有点儿耿耿于怀。
说他在较劲儿吧,他也没那么计较,挺从容的,也没针对她什么。但说他坦然呢,显然不够格,他没有看起来那么坦然。
和藕断丝连差不多,像是有一根丝线绷在那,他有意无意地拽着。
很散漫,玩儿似的,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最后没来她宿舍楼下,约在相思湖旁边的长廊。
宿舍楼下有自动贩卖机,应湉下楼路过的时候顺便买了一瓶维他命水,到了长廊径直给他。
施漾看了眼,猜测她的意思:“礼尚往来?分得这么清?”
应湉拿回耳机放进盒子里,让它们“夫妻”团聚:“虽然你有故意的嫌疑,但我这个人大方。一码归一码,你帮我收好了耳机,谢谢。”
拧开维他命水的瓶盖,施漾仰头喝了一口,还要装模作样地看一眼瓶身写着的口味,戏谑道:“不是刚认识?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味儿。”
应湉微微抬头,平直地看着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语气:“没意思了啊施漾。”
很淡,表情、口吻全都很淡,像偶然经过的风,根本抓不住,也来不及抓住。
施漾觉得他大概是真不了解她,他这儿已经惊涛骇浪了,她那儿仍是波澜不惊。
望进她眼底,好一阵,他先败下阵来,低头移开视线,欲盖弥彰似的,仰头喝水:“急什么。”
长廊一边临湖,一边是绵延弯曲的长凳,他坐下,胳膊随意地搭在大腿,“句号画的太草率了,重画。”
喉结滚了下,他又略显生硬地补充了一句,“行吗?”
什么句号什么重画,应湉压根没听他说话,视线随着他坐下的动作移动。
他坐在那儿,胳膊搭在腿上,上身弓着,肩背把衣服撑起来,那股介于少年和成年男人之间的张力源源不断地漫出来,逐渐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