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湉:[应与峥坐我对面,我看你两眼多明显啊]
施漾:[两眼?我都不敢想]
他俩的手机一来一回地响,在这桌上此起彼伏的。应与峥忍不住看他俩:“你俩这么忙呢?”
“期末, 消息多。”应湉张口就来。
话音刚落, 聊天框里立马弹出新消息。
施漾:[胡扯的话张口就来,你弟从小被你骗到大吧]
施漾:[以后不会也这样骗我吧?]
应湉:[说不准哦]
施漾:“……”
他动动手指打字:[我真求你了]
这家饭馆生意很好, 刚过六点,一楼已经坐满了。
烟火气十分浓郁,人声鼎沸,时不时有人走动。一张桌子说个话都要把脑袋伸出去“啊?”半天,挺费劲。
应与峥在和他朋友打电话,右手举着手机,左手堵着耳朵,半个身子背过去,扯着嗓子跟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施漾伸出胳膊,看似随意地搭在桌面,半握拳,掌心朝下,朝应湉那个方向,轻轻敲了敲桌面。
应湉抬眼看过去。
他伸出两根手指,立在桌面,然后屈指,做了个下跪的手势——“求求了”。
应湉垂下眼眸,抿唇憋笑。
人挺拽的,那张脸也是面无表情,手上却做着没半点骨气的动作。
唉,可爱鬼。
“你让让,我倒要去看看什么牛肉能做这么久,现杀的牛吗?”应与峥挂了电话,见还没上菜,转头拍拍施漾胳膊,要出去。
施漾不动声色地收手,胳膊照样搭在桌上,抬头看他这架势:“你要跑人后厨去?”
应与峥咬牙切齿:“我提刀追杀他,饿死爹了。”
他走了,桌上瞬间安静下来。施漾往后坐,懒洋洋地靠在那儿,眉尾微吊,好整以暇地看着斜对面的人。
应湉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警告一般。
施漾弯唇:“这会儿这么嚣张。”
“你故意的吧。我跟你说了今晚要和应与峥吃饭,你还和他约球,这样就能找个像样的借口理所当然的过来?”
“这么懂我。”
“施漾,真的。你知道你来之前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我是个肤浅的恋爱脑,对我谈恋爱这事儿诚惶诚恐,生怕在社会新闻上看到我。”她极其自然地把喝完姜茶的杯子推过去,“你会让我上负面社会新闻吗?他还说,得照着他那张脸的标准找,外高他是第一。谁评的啊,你们外高人眼光不行,没我好。”
担心应与峥随时回来,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嘀嘀咕咕的,语气生动,说到最后还带了点嫌弃。撇撇嘴角,不太赞同应与峥是外高第一大帅哥这事儿。
没见过她这样儿,施漾眼底的笑意泛着柔和的碎光缓缓荡漾着,几乎要从眼角溢出来。
“恋爱脑?你?”低磁的嗓音拖腔带调的,他把姜茶倒好,慢悠悠说,“说断就断,阎王爷都没你刀快。不会让你上社会新闻,除非我去CBD租个大屏求婚。外高第一?我让给他的。”
听他这一连串话,应湉差点被一口姜茶呛到:“人机啊你。”
施漾哼笑:“句句有回应,懂吗?”
应湉哦了一声:“你不会要我对你也这样吧?”
施漾说:“算了吧你,事事没着落。”
“这么说你女朋友啊,那你女朋友可要——”
“错了。”他滑跪的速度太快了,应湉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
他嘴角微瘪,低眉顺眼,脑袋两边的头发莫名像耷拉下来的小狗耳朵。
应湉心头猛颤,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可爱。
室内热度攀升,室外寒冷萧瑟,有人进进出出,冷风在门口被冲散。
应与峥是跟着那道他心心念念的煎牛肉一块儿回来的,懒得进去,碰碰施漾的肩膀让他往里坐。
施漾挪进去,应湉明显感觉到桌下的空间变窄了。
他那双长腿就这么伸着,再一次,像是侵占她的领地一般。
鞋尖抵住她的鞋尖,然后从外侧滑过去。
那股热意迅速从下身开始蔓延。
应湉随即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晃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碰蹭着施漾的小腿。
桌上冷淡正经,桌下已经凌乱不堪。
这边暗流汹涌,那边应与峥拿起筷子开吃,头刚埋进碗里,啧了一声:“真服了,头发比嘴先吃到饭。”
拍拍施漾,让他帮忙拿张纸。
应湉随口道:“你那头发是该剪剪了。”
“剪短了不好做头发,我基本每天一个发型。”应与峥说。
应湉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你留长头发的那天,就是咱妈把你户口迁出去的那天。”
虽然不留那种特别艺术的长头发,走什么抽象的风格,应与峥也要辩解两句:“人家那是艺术,你不懂。想喝点儿吗?姐。”
他这话题转得行云流水,应湉听了想笑:“就你那酒量,往后稍稍吧,过年都坐小孩儿那桌。”
“那是因为我那会儿没成年。”应与峥振振有词,“我在这件事上还挺有天赋,不信你问施漾。”
施漾挑眉:“确定问我?我只会骂你菜。”
应与峥:“……狗东西。”
说着拿起手机扫桌角的二维码,翻到酒水那一栏,挑了三瓶啤的。
服务员把酒和开瓶器拿上来,问需不需要帮他开,他大手一挥说不用。然后非常不熟练地卡着啤酒瓶盖子,滑了两下,才撬开一个。
应湉撑着脑袋看他:“好了别嘴硬了,你撬瓶盖这姿势和小时候在家楼下撅着屁股拍洋画没区别。”
应与峥皱眉,继续嘴硬:“这瓶盖太他妈难开了。”
施漾轻飘飘瞥了眼:“姿势不对吧你,杠杆原理。”
“疯了吧,喝个酒还和我讲物理,我都两年多没学过这玩意儿了。”应与峥骂骂咧咧。他读的纯文科,物理就学了高一一个学期,再也没见过那东西。
施漾扭头,朝应湉微微瘪嘴,露出有点儿委屈的表情——“他骂我”。
应湉看到他的表情,压了压嘴角,淡声道:“应与峥。”
应与峥:“咋?”
应湉:“菜鸡。”
应与峥:“……”妈!你看她!
施漾低头,虚挡着半张脸,憋不住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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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应与峥菜鸡他还真挺菜的,三瓶啤酒下肚人已经飘了。应湉是真没想到,他能把自己喝成这样。
“你犯什么病?”她拿走他手里半瓶酒,蹙眉。
下一秒,应与峥哭唧唧:“我失恋了。”
应湉:“?”
你什么时候恋过。
眉心一跳,她实在意外。虽然对弟弟的感情生活不感兴趣,也没怎么过问,但她心底觉得她弟不管是做朋友还是做男朋友,都是顶好的人。
她早几年就开始给他灌输尊重女性的观念,对他做的一些服从性测试也不是白做的,体贴得不能再体贴,简直就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预备役。
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会失恋。
非要说的话,可能是他这张嘴。老应家的传统,嘴硬。
“应与峥,你这个应是嘴硬的硬吧。”她说。
应与峥唉声叹气:“没嘴硬,我都没来得及说。”
施漾倒了半杯热姜茶给他:“对门邻居?”
应与峥囫囵嗯了一声,又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是我对门的邻居。”
“上次那两只狗不是她的吗?看你那殷勤样儿。”怕狗还主动揽这活儿,不明摆着的吗?
余光瞄见应湉要伸手拿放在应与峥那边的纸巾盒,施漾顺手拿过来,放在她手边。
应与峥搓了搓脸,双手撑着下巴:“你没喜欢的人,你不懂。”
施漾喝了一口酒,在心里轻哼,那我太懂了。
“好好姐有情况了?”应湉擦了擦桌面上沿着杯壁滴下来的水,挖了一勺芒果冰沙。
应与峥:“嗯,就前几天的事,我出门看见她和她男朋友一块儿回来。”
应湉:“你怎么知道那是她男朋友?”
“人家在楼下打了个啵!”应与峥破罐破摔的语气,烦得不行,“非要我说这么明白,在我心上插刀子吗?”
“这事儿好办。”施漾说,“对方是个好人,你就把你这少男心事埋了。对方是个烂人,你就做点儿好事。”
应与峥:“啥好事,横刀夺爱啊?”
施漾:“夺你爹——”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有完全落下,桌下的腿就挨了一脚,应湉踹的。
他反应过来,哦,也是她爹。
话在嘴边立马拐了个弯,“我意思是,你想个办法让烂人离你喜欢的人远点儿。你有没有机会另说,两码事。”
喝酒喝到脑子里了,应与峥皱眉想了会儿,猛地点了下脑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