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湉翻身摸到身边的床被, 空空荡荡。缓缓睁眼,看着床单只留下一点睡过的折痕, 脸埋在被子里笑。
这狗还真是一大早就起床了。
躺了会儿,她才起床洗漱,拖沓着步子走出卧室, 迎面撞上走廊里往这边走的施漾。他正要敲应与峥和黄泽类那间屋子的门,瞥见她出来,收了手。
应湉靠在门那儿,不怀好意荡漾在眼波里,笑着说:“帅我一大跳。”
昨晚睡得有点迟,但她睡得很好, 这会儿精神也不错。醒的不算太早,但很显然其他人醒的更晚, 尤其是应与峥和方盈可这两个喝醉了的。
施漾收手插兜,肩膀微微歪斜,抵着墙, 随意倚在那儿:“睡好了?”
应湉:“特别好。”
话音刚落, 对面的房间的门开了,赵予溪打着哈欠,先是看到应湉,正想说你今天居然起这么早, 一扭头又看见施漾, 吓得她猛地退回去关上门:“打扰了,你们继续。”
应湉张了张嘴, 都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门就已经关得死死的。她干脆往客厅走,打算找房东姐姐准备早饭。
刚从施漾身边路过,被他抓住手腕,拽回来两步。
“又想干嘛?”她问。
施漾好整以暇地靠在那儿,指腹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她的手腕内侧:“我今天嘴巴又润又软,要亲吗?”
应湉吓得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你收敛点行吗?”
站在应与峥房间门口说这话你真是色胆包天。
她的力道很轻,调情似的。
施漾顺着她的力道往后歪了下,眼眸缱绻,笑意更甚。挨了这么一下,落在他的胸口,就跟小猫挠一样,不疼,但有点痒。
松开她的手,施漾屈指,敲了敲应与峥和黄泽类的房门。
应湉联系房东姐姐点了早饭,顺便给赵予溪发消息,说你别蹲房间里了赶紧出来吃早饭吧。
赵予溪:[我真的可以出去吗?]
应湉:[应与峥都出来了。把方盈可也叫起来吃早饭吧,等会儿放凉了]
“妈的,我再喝酒我是狗!”应与峥撑着脑袋出来,面目狰狞,表情痛苦。
方盈可跟着赵予溪一块儿走出房间,从应与峥面前路过,瞥他一眼,眼神充满鄙夷:“叫的比狗还大声,也不过如此。”
应与峥回嘴:“你很强吗?”
方盈可打了个哈欠,用手顺了下头发,拿手腕的小皮筋绑好一个低低的马尾:“一般,也就比你多半瓶。”
“……”无语,他怎么能输在半瓶上?
拉开黄泽类旁边的椅子,应与峥轻哼一声,“哼,半瓶。下次再来,我不可能输。”
应湉神色冷淡地剥着鸡蛋,瞄他一眼:“是谁刚刚说再喝酒就是狗?”
应与峥:“超过两分钟了没?没超过我撤回。”
应湉:“……”
无语。
一顿早饭吃的格外安静,几乎没人说话。不是边吃边玩手机,就是边吃边发呆,窜进脑子里的酒气儿似乎还没有完全消散。
施漾吃完饭,懒散地靠在椅背,眼眸微垂,视线落在右边。
应湉左手撑着椅子边缘,伸手探出上身去拿赵予溪撕给她一半的吐司,突然一顿,感觉到左手手指被人勾住。
她坐回来,瞪了眼施漾,眼神警告他,干嘛呢你?
他搞这些小动作搞得极其自然,在桌下很不安分地动手动脚。还微微挑眉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你吃你的,我玩会儿。
玩她的手,他真是……
这感觉太微妙了,应湉连吃饭这种事都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余光有意无意地往下瞄。
她的手纤细修长,手指头泛着淡粉色。
他的手相较她而言宽大不少,勾着她的手指,时而捏捏指骨,时而捏捏手心的软肉。
黄泽类放下筷子,弯腰低到地板上去系鞋带。低眉搭眼,神色倦怠,身体里的灵魂还在梦游。
正系鞋带,一抬眼无意间一瞥,看到桌下的暗流涌动,眼睛顿时睁大。
他猛地抬头看了眼对面两个人,又趴下去看桌下那两只纠缠不清的手,激动得“嘭”一声撞到后脑勺。
呲牙咧嘴地捂住脑袋,他看着对面云淡风轻的应湉和似笑非笑的施漾,脸色唰的黑下来:“施漾,你跟我过来一下。”
话没说完直接起身把人拽到楼梯上,他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重重泄出,神情严肃:“在我给你一拳之前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小子出轨,出轨对象是应湉姐?”
施漾皱眉:“嗯?”
“嗯个屁!”瞧他这态度,黄泽类一点也忍不了,那股火蹭的一下窜了上来,嗓门大了又马上扭头看了眼上面客厅的情况,稍微压低声音,但情绪依然激动,“我系鞋带都看见了!!”
施漾这下听明白了,刚才他在桌子下面勾着应湉的手玩,被这小子看见了。
他双手插兜,散漫地往栏杆上一靠:“有病吧,谁吃饭系鞋带。”
“……你别管,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出轨勾引人家姐姐了!”
施漾听了这话,觉得应湉之前确实想多了点儿。
看吧,都不用她装什么,大家都会觉得是他这个狗东西勾引她。她只是一时糊涂,误入歧途,或者被他搞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强制爱。
被看见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眼前这人又不是应与峥,是他兄弟,没所谓。
就算是被应与峥看见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挨顿揍。
见他没说话,黄泽类伸手,一拳不轻不重地怼在他胸口:“心虚了是吧?被我说中了?”
施漾抬手,食指挠挠眉尾,慢悠悠开口:“我牵我女朋友的手,出的哪条轨?”
黄泽类:“!”
简直平地惊雷,对面直接扔过来一颗地雷把他脑子都炸没了。
震惊地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黄泽类张大嘴巴,死死盯着他,艰难地消化这件事。
施漾随意抬了抬下巴:“再不闭嘴你要流口水了。”
“……”黄泽类猛地把嘴巴闭上,缓了好一会儿,在楼梯上面上上下下来回走,试图用他那没多少有效脑细胞的脑子,把这件事捋顺,“你女朋友是应湉?应湉是你女朋友?”
施漾:“嗯。”
黄泽类停下:“这才几天,你就换女朋友了?”
施漾:“……”
唉,难怪你能和应与峥玩到一块儿去。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暑假那会儿、上次、现在,都是应湉,没别人。”
黄泽类:“!”
第二颗雷扔过来,黄泽类觉得他真是嫌他命长,干脆一炮轰死他得了。
“我……你……她……”
舌头打结半天,黄泽类指着楼上,颤颤巍巍,不可思议,“她把你甩了,你又和她复合了?!暑假那会儿你俩就搞上了?!”
施漾:“嗯。”
“你他妈——!施漾我操你大爷!狗东西啊狗东西,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黄泽类骂骂咧咧,恨不得把所有能骂的一股脑儿全丢施漾身上,狠狠砸死他。
什么兄弟?这什么兄弟!
瞒他瞒得这么狠,他半夜想起来都得哭。
他这张嘴喋喋不休,骂了很多句,还有诸多后知后觉的不对劲,义愤填膺,“怪不得你昨天看应湉都那眼神,还体贴得不得了。宙草,你堕落了,舔狗啊你!你俩什么时候复合的?”
施漾:“有一段时间。”
黄泽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时间有点殚精竭虑,都不知道该骂什么了。
看到他一脸无语至极又深恶痛绝的表情,施漾抬手摸摸鼻尖,解释了句:“她不让说。”
黄泽类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施漾笑了下,没说话。
倒是黄泽类又忧虑起了另一件事,他双手背在背后,像个小老头,走来走去,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我想想到时候怎么给应与峥解释,才能保住你的脑袋。”
见他这副上蹿下跳的样儿,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毫不犹豫地偏向他。
施漾勾唇,漫不经心的语调,吊儿郎当的:“这么爱我?有点儿感动。”
“还有心情开玩笑,你他妈少让我操点心吧!”黄泽类说,“应与峥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超级姐控!你这跟在他坟头蹦迪还非要唱一首《好运来》有什么区别!”
施漾点点头:“我的问题,自制力太差,他姐什么都没做就迷得我五六七八。”
“……”
黄泽类顿时哑口无言,心口钝痛。
……妈的,造孽。
宙草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成为了女人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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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但山路封锁,他们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一群人闲得无聊,在附近溜达了一圈,又回到民宿待着。
围炉煮茶,打打牌,看看电影,玩一些无聊的小游戏。
吃过午饭,他们下午才坐大巴车返程回市区。
山上气温很低,车窗玻璃的外面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车上很安静,人没坐满,歪在车窗扣着帽子昏睡的人比比皆是。
他们一群人坐在靠后的位置,刚好六个人,两两坐一块儿。
赵予溪拉着方盈可上车,坐在一起。应湉坐在她们俩后面,靠窗的位置。施漾就在她旁边。
黄泽类扭回头看了眼斜后方两个人,脑袋靠着椅背,往下坐了点儿,又去瞄身边的应与峥。
他扣着冲锋衣的帽子,两只胳膊交叠在身前,歪着脑袋似乎要睡会儿。
黄泽类瞄他好几眼,酝酿不出一句合适的话。心里有事,简直如坐针毡如芒刺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