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宜问:“周六上午你有空吗?”
“有,怎么了?”
“试试婚纱,你眼光好,到时候帮我挑挑。”
南夏有些意外,问温聿秋梁书宜和陈妄时要结婚了吗?这听起来很突然。
两人虽然感情不错,但看起来怎么也不像要结婚了的样子。
温聿秋想到最近听到的一些消息,好像梁书宜是有联姻的意思,但对象却不确定是不是陈妄时。
他没给出肯定答案,南夏也没多在意,她没觉得那个人不会是陈妄时,毕竟两人家世相当。
南夏应了下来。
周六那日南夏如约到了定制婚纱的店,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漂亮的婚纱店,里面摆着的每一件都像是艺术品。
梁书宜那件是设计师通过初稿制作出来的一件半成品,后续还要修改。
但还没有修改,那件也足够精致。
南夏在她进去换衣服的时候站在婚纱前欣赏了一会儿,她以为很多婚纱的款式不过大同小异,没想到还有那样独特的设计。
她看得出神,身后帘子被拉开。
南夏回过身看见梁书宜漂亮得让人失语,头发明明没做造型,两边的碎发却很自然的落了下来。性感的衣服露出沟壑,锁骨白得发光。
看到她惊艳的表情,梁书宜就知道这件效果还不错。
设计师站在一旁为她修改,梁书宜想到什么:“你也去换一件吧,来都来了。”
南夏却觉得算了,她并不是今天的主角,于是笑着拒绝:“我又不结婚。”
“非要结婚才穿婚纱吗?”梁书宜温柔地看她,“只要漂亮什么时候都能穿,就是让你试一试,又不是让你明天就进婚姻的坟墓,你怕什么?”
她说得在理。
到梁书宜快结束的时候,南夏才抱着试着玩的想法换了一件。
她掀开帘子站在橱窗前,透明玻璃上反光映出她精致的脸。
原本就已经足够惊艳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更是光彩夺目,让人半分移不开眼。
窗外的车经过,温聿秋坐在宾利的后座来接她的时候,刚好看见她穿着圣洁的婚纱站在那儿,远远地身影很纤细。
他失神了片刻,直到前面红灯改变,汽车重新启动时,他眼底掀起的微弱波澜才平息。
温聿秋进去的时候南夏已经换下了那身婚纱,好像刚刚看见的残影只不过是从眼前划过的一场幻梦。
梁书宜见他来接南夏,笑着说可惜了:“再早来几分钟就能看见南夏穿婚纱的样子了。”
他摘下黑色皮手套坐在一旁,想等她再多换几件给自己看,南夏却没那个意思,她只是说:“今天差不多了,要一起去吃个饭吗?”
梁书宜虽不想当他们的电灯泡,却也是十分注重人情世故,当即站起来表示:“有家新开的法式餐厅味道不错,带你们去尝尝。”
街道上寒凉萧条,进了餐厅温暖许多,顶上装饰着一片片绿植让人感到几分生机,倒像是进了一个被偷藏起来的春天。
新开的餐厅味道确实不错,不论是经典菜系还是创新的菜品。
梁书宜买完单借口有事,让两人在里面过二人世界。
温聿秋原本离南夏一点距离,将椅子朝她靠近了些:“吃饱了吗?”
“嗯。”
她抬眼,看见温聿秋落在自己脸上,轻笑着问她:“今天陪书宜的时候换掉的那件婚纱不喜欢吗,怎么不多试两件?”
南夏听这语气有些莫名,想他大概是看见了自己换了婚纱:“不是新娘没什么穿婚纱的必要。”
“谁规定只有新娘才能穿婚纱,我送你。”
她仰头看了他温柔斯文的神情好一会儿,似乎想从他的眼睛一直看到他的心里,窥探到他的想法,可那潭水太深,她怎么也看不到底。
她知道他可以为自己的一切买单,可再名贵的东西背后的定义,却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这世界上再价值连城的东西他都送得起,可偏偏最轻易能给予的东西他送不起。
“你不知道婚纱因为穿的场合少才珍贵吗?”
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这样,越是易碎越是短暂越会在人心里留下很重的痕迹。
南夏认真地说:“现在穿以后婚礼怎么办?”
她笑得模棱两可,好像那个新郎同他没有关系,又好像就他们以后真的有一场梦幻的婚礼。
南夏走出餐厅,寒风钻入她的领口,她看着繁华的街道心口有些凉,伸出的手被男人的手掌握住,她不自觉地握紧了些。
像在握一片冬天的雪。
第58章
收到梁书宜订婚宴邀请那天正值倒春寒, 南夏出门前上半身裹得严实,腿根却露出一截。
温聿秋跟在他身后帮她披上大衣,他的衣服宽大, 衣摆一直拖到她脚踝。
见她吹着了风缩着脖子, 他笑:“现在知道冷了?”
“这天气怎么这样无常。”南夏轻声抱怨。
她坐进车厢内,被温暖的气流包裹起来后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放在后面,系安全带的时候有些迟疑地开口:“陈妄时……怎么样了?”
南夏知道梁书宜的未婚夫不是陈妄时有些惊讶, 她能看出来他们的感情很好, 明明先前两个人还如胶似漆, 转眼她却和别人订婚。
作为旁观者, 她并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还是温聿秋同她解释, 陈妄时虽也是出生名门,母亲早早去世, 他父亲偏心继母的孩子, 这些年家业都给他弟弟打理。
梁书宜虽说同他门当户对, 却需要更好的婚事为自己的事业助力。
“许久没见到……”他垂着眼睑,眼神淡漠,像是司空见惯般, “总不能在哪儿寻死觅活。”
南夏瞥他一眼,随口说:“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朋友。”
温聿秋倒不知道她这样关心他朋友, 只是说:“喃喃,你太单纯,恋爱和结婚本来就是两码事。”
她仰着白净的脸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再开口竟是认同:“也是。”
车厢里安静了许久,温聿秋突然觉得有哪儿不得劲儿, 诚然,他说的这是实话,梁书宜和陈妄时本来就分手过一次,在他眼里这不过是分手之后梁书宜选择了联姻的那条路,再正常也不过。
他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若不然当初他们也不会分手,当年也劝过陈妄时,奈何陈妄时偏要飞蛾扑火。
那样看起来比谁都浪荡的人,偏偏心里只装得下一个梁书宜。
南夏并没有反驳,甚至不像旁的女朋友那样会问男朋友,那你觉得我们之间也是吗?
她不问,他自然也不好开口。
梁书宜给南夏寄了套淡蓝色的长礼服,布料在灯光下泛着光。她这样的人向来不叫朋友为难,要参加特定的场合总是会给她提供衣服和配饰。
南夏也早就挑好了礼物,刚好和她送来的礼服一个颜色。
女人打开精致的礼盒看向里面的耳坠,宝石在灯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
她不由想,梁书宜开心吗?
这个莫名的想法很快又散去,她又何尝不懂,成年人的世界那样复杂,很多时候不是用这样简单的原则去界定很多东西。
耳边传来闷闷的响声,她手中的盒子又盖上。
订婚当天,南夏挽着温聿秋的手出席晚宴,她将礼物递给旁边的人,而后跟着温聿秋走了进去。
水晶灯落下璀璨的光芒,映照着她裙摆旁,落了一地潋滟波光。
订婚宴的女主角迟迟未登场,南夏看着她十分钟前给自己发的消息,提着裙摆顺着毯子走向休息室。
原本只是想看看梁书宜在做什么,隔着门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香水瓶落在地上哐当生响,梁书宜的手被攥得生疼,她眯着眼,脸上带着些不满:“陈妄时,你松开。”
听到熟悉的名字,南夏站在门口没动。
“在你心里,我什么都比不上,”陈妄时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儿自嘲,“比不上你的前程、你的事业、甚至比不上你曾经在国外的那个玩伴。”
他说的是气话,梁书宜却直接承认:“是。”
“你有心吗?你懂什么是爱吗?”
梁书宜眼底泛着微不可见的红,脸上的表情却带着清醒的狠:“爱过你又怎么样?我们这样的人,还要谈什么幼稚的爱情吗?”
“梁书宜,你就是这么想的吗?”
她挣脱开陈妄时的手,笑得体面:“你别在这高高在上地指责我了,换做你、换做聿秋今日做的选择又有什么不同?”
南夏听见温聿秋的名字怔了几秒,到底是不小心撞见旁人的吵架场面,匆匆离场。
等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温聿秋俯身问她:“不是去看书宜了吗?”
南夏大概是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了,眼神里染上淡淡的哀伤,她张了张唇想说什么,最后到底没说出口。
脑海里回荡着那句“换做你、换做聿秋今日做的选择又有什么不同”,能有什么不同呢。
假设她也在梁书宜的位置上,兴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有人小满则安只想和真心人相守,有人注定站在城市高楼俯瞰为他所有的繁华。
君卧高台,我栖春山。
各人有各人的前途,没有什么错和对可言。
她笑着说没什么,仰头看见出场的女主角,照样光鲜亮丽,仿佛刚刚的闹剧没有发生过一样。
同梁书宜订婚的人同她很相配,他俯身温柔地笑,似乎对刚刚的事并不知情。
南夏没在欢声笑语之中,同身旁的人一起鼓掌。
宴席结束后很晚,南夏喝了点儿酒,起了兴致不太想回家。温聿秋带她去平时的娱乐场所玩。
找了个地儿让她坐下,南夏说想喝水,他起身去点单,让她乖乖坐下。
原本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只是这些场所都认识温聿秋,碰着了难免奉承两句。
等他回来时,看见南夏还在自己的座位上,桌子上的灯被按成了绿色,旁边有个男人过来搭讪,弯腰问她要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