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一梗。
他有心情玩笑,应该没太大问题,但她绝对不可能上去的。
赵曦亭见她不肯说话,指尖杵着太阳穴,歪头目不转睛地盯了她好一阵。
“去不去啊?”
孟秋被他看得脊背发毛,干脆闭上眼睛装看不见。
刚给他打电话的应该是长辈。
她已经被发现了,他不怕被说,她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去了吧。”
赵曦亭零零散散笑了一声,孟秋心尖也挤得零零散散的。
最后赵曦亭没真逼她上去。
说明邀请只是个幌子。
夜幕中,孟秋看赵曦亭一个人上了医院的台阶,门口有个站姿笔挺的男人朝他迎去,说了几句什么,赵曦亭面容清淡地点点头,长腿从容地迈进玻璃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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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这个月经期提前,想是吃了药激素不稳的缘故。
那天赵曦亭来势汹汹,他们之间发生得突然,没有做措施。
赵曦亭好像也并没打算要做,不然以他的自制力和万事周全的性子,怎么也会停下。
但他那天毫不顾忌地弄在里面。
孟秋睡足了才想起这个事,恼了一阵,来来回回打开美团想买药。
她那时没想到,随赵曦亭乱来,也有一部分她的错。
但孟秋还是觉着这个事情不能自己扛,直接给他发消息。
她打字编辑的时候,害怕又羞恼,语气便没那么婉转。
直接打了几个字。
——没做措施。
赵曦亭直接打了电话来,语气很温柔,“我会负责的,孟秋。”
孟秋有点不安,“……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曦亭顿了顿,安抚她:“有些事只是时间顺序问题。”
他对人生太笃定了,因此压根没想过未来会放她走。
以前不会,发生关系以后更不会。
对他来讲,他们之间发生的任何事,确实只是时间问题。
孟秋不知怎么心脏酸涨得厉害。
但她的时间顺序不是这么排的。
孟秋安静了一会儿,认真地和他说:“赵曦亭,我还想好好念书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过了一两个小时,孟秋就收到了一盒药,不知道赵曦亭从哪里弄来的,连药名都没有,就一个白盒,说这个已经是最不伤身体的了。
挂电话前,他答应她下次会做措施。
孟秋没几天后,见到了赵秉君,他约她吃饭,说有事情聊。
他们见面地点是一个酒店,上的都是精巧的家常菜。
孟秋夹了一片藕,送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不知怎么弯了弯唇角,有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感。
赵秉君扫了扫她的笑眼,给她倒果汁,没以前端着的领导架子,像个温和的大哥。
他玩笑道:“我也怕了你了,那件事他私底下没少和我计较,以后你和他再有什么,可千万别给我发消息。”
孟秋表情轻柔,无奈笑笑,“那天和您吃饭,我也想不到我们还会碰面。”
她是抱着此生不再相见的心态和他道别的。
孟秋放下筷子,“您今天找我是什么事呀?”
赵秉君眼神意味深长,“就别用您了吧。”
孟秋搅了搅碗里的羹,耳朵有些热,也是习惯了,她对赵秉君还是生疏的,并没有因为赵曦亭改变什么实感。
小姑娘已经没那么别扭了,但估计还没迈过心里的坎儿,再加上害羞,暂时还缩在壳里。
赵秉君不知怎么有些幸灾乐祸,压了压唇边的笑,和煦道:“算了,随你吧。”
他开始进入主题,“今天为你实习的事情。”
“大二暑期该找实习了吧。”
孟秋抬起头。
赵秉君继续说:“之前你帮公司写的文案很不错,我后来打听了一下,都对你赞不绝口。”
“有没有兴趣来创威实习?”
创威科技名头大,福利也好,出名的性子傲,加上文职少,就算燕大这么拔尖的学校,简历扔进去也听不到个响来。
毕竟里面斯坦福牛津的研究生员工也一抓一大把,算不得出奇。
孟秋没想到赵秉君会来给她递橄榄枝。
“为公,我想留人才。”
赵秉君略顿顿,没继续往下说,指尖点了点桌面,像是改了什么主意,“前一句是实话。原本他让我别说,应该是怕你有压力,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这个建议是他提的。”
“想给你铺路。”
孟秋怔了怔。
然而赵秉君下一句话更让她心头一震。
他不疾不徐道:“你还想出国吧?”
“创威科技在海外有分公司,名头也不小,你拿这段实习经历去申研,一定能加分。”
原来赵曦亭什么都知道。
赵秉君笑说:“前些天老爷子生病,我和他见面聊起来,我说那天听说他平白买了套房,名下却没有,是不是给你买的。他没否认。我调侃他散千金博红颜一笑的作风,和我们那个花天酒地的堂弟没差别。”
“你猜他怎么说。”
孟秋不语。
赵秉君看向她,“他温温淡淡地说,小姑娘一个人大老远在燕城生活不容易,总得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还能有个倚仗。”
孟秋喉咙干涩起来。
赵秉君一字一句吐出来:“这次他来找我,我又问他,花心思给人步梯子,不怕飞了找不着么。”
赵秉君又笑,睨着孟秋低下的脸,顿了顿,字字铿锵。
“他说,人本来就是凤凰,有没有他都能飞得很高。”
孟秋心里一瞬间打翻了调味料,酸的甜的苦的辣的,搅合在一起,不是滋味。
第50章 鱼藻
赵秉君要给孟秋送回嘉霖, 孟秋说不用,又问他,赵曦亭在哪里。
赵秉君一听就笑了, “你要去找他?”
孟秋头点得很勉强, 像是从老槐树上揪了一朵金花下来, 花是揪下来了,树枝还在晃。
赵秉君笑得很有意思。
孟秋原本没懂, 到了地方她明白了。
赵秉君给她送到燕城西面, 在闹中取静的中式宅子附近, 门口不大起眼。
孟秋下车那会儿, 赵秉君像是再不敢管他们之间的事,没给赵曦亭打电话说人送来了, 只是很好心地略提了提——
这是个俱乐部。
没正门, 得从侧门进。
但没名没姓大概连侧门也进不了。
赵秉君问孟秋要不要把她送进去, 孟秋说不用。
孟秋在院子跟前杵了一阵。
老舍写《四世同堂》就写过胡同, 葫芦似的窄, 这样窄的地方以前却通王府,再走走还能走到护国寺。
可惜护国寺烧死在大火里。
舍利塔有十八种功德,其中一项是长寿,但看起来佛僧并未庇护, 长寿的功德跟着千佛塔灰飞烟灭,只在史书上留下“现已无存”四个字。
她和赵曦亭相处模式大多是他黏皮糖似的跟来,她有事的时候, 他也会消失。
孟秋从来不打听他在哪里。
细一瞧,赵曦亭从来不是居家的款式。
他的束缚来自于他乐不乐意。
孟秋没敲开那扇门, 从巷子里出来,街灯和和地照着, 从暗到明,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她看到对面有一家花店,走过去,挑中了茉莉。
孟秋坐在花店旁边一条小板凳上。
店主是个气质温和的姐姐,店里没什么人,很乐意和她聊几句,说除了年节外,生意很冷清,像她这样买花给自己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