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她不再需要任何避风港。
她自己就是自己的避风港。
她还可以成为别人的避风港。
能扶持着好友走过这段艰难的时光,她由衷地感到高兴。
路辰焕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太执着于外物, 就是本身没有信心的表现。”
温越倏然间想起了什么,测过头来睨了他一眼:“你那些批发戒指呢?”
路辰焕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即眉眼弯弯:“阿越,你这是愿意接受我了么?”
温越:“……赶紧睡觉吧你, 梦里什么都有。”
车辆抵达目的地。
路辰焕带着温越来到他公寓。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想起一件事:“阿越, 你先等一下,我让你进来你再进。”
路辰焕把门打开后,迅速虚掩上,一骨碌冲上去捡地上乱扔的衣服和垃圾。
幸好垃圾只是些卫生纸和吃完的零食包装,没有什么味道,不然这大半个月过去估计都得长虫了。
两分钟处理完一切后,路辰焕才重新打开门,让温越进来。
“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温越双手抱臂走进来,一眼看到鞋柜角落揉成一团的卫生纸,皱了皱眉头。
糟糕,居然漏了一团。
路辰焕赶紧跑过去把纸团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里,咳了一下,解释道:“我平时不会乱扔东西的,就是前段时间太忙了……”
他看到温越满脸不相信的表情,顿时有点焦急,走上前去,伸手拽住她的衣袖,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你不要嫌弃我。”
温越眼角抽了抽,这人撒娇的本领真是与日俱增,没脸没皮的。
她不再理会他,径直往屋里走去。
上次她送他的生日礼物飞船模型,摆放在正中间的茶几上,把整个茶几都占完了。
她忍不住问:“放在这儿,你平时吃东西怎么办?”
路辰焕满脸不在意:“食物哪有模型重要!”
温越:“……”
看来以后买房子的时候,得设计一下,让路辰焕这些展品能好好摆放,不至于影响平时的生活功能。
她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路辰焕的电子设备很多,窗台上放了张大桌子,电脑围了一圈。
这都可以开网吧了吧,她心想。
随后,她走进路辰焕的卧室。
床单没有叠起,也没有铺平,显然之前路辰焕并没有这个闲心打理。
不像在海城的这段时间,他总是把被子铺的整整齐齐。
她忽然看到床头柜上的相框,微微一怔:“这张照片,居然还在这里。”
穿着中式喜服的少年少女,跨越十年的时光,和他们遥遥相望。
她拿起来,相框被路辰焕保存的很好,没有一丝划痕,也只有浅浅的一层灰,估计是因为大半个月没回来才有的。
“碎发配华冠,可真够怪异的。”温越的指尖从照片上少年路辰焕的脸上拂过,笑着摇摇头。
“这还不是你当时给我弄的。”路辰焕从后面搂过她的腰,凑到她耳边亲:“阿越,我想穿着喜服和你……”
他语音未落,温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脸倏然一红。
这人怕是被那个虫子上脑了吧,怎么一天到晚老想着那种事。
“别闹。”她狠狠地拍了他一巴掌,放下相框,就要从他怀里挣脱。
路辰焕却不放,从耳边一直往下亲到脖子:“阿越,你答应我好不好。”
温越受不住,最终还是缴械投降,勉勉强强答应下来。
目的达成,路辰焕终于停止闹腾,牵住温越的手,和她十指相扣,侧过脸偷笑。
温越深吸一口气,狠狠踩了他两脚,气才消了些。
*
他们和路博涛约的时间在初五,也就是第二天。
路博涛指定的地方是锦城郊区的一家餐厅。
早上才发消息给他们确定的,想必是为了防止他们提前做准备。
温越和路辰焕到达目的地之时,路博涛手下的人已经守候在门口。
为首的人说:“少爷,小姐,请把手机交出来一下。”语气倒是毕恭毕敬的。
他们对视一眼,没有犹豫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放到桌上。
“得罪了。”旁边的两个人拿出安检仪器来,是检查他们有没有其他电子设备。
“简直比高考还要严格。”路辰焕吐槽。
温越“嗯”了一声,看着这些人手上的手套,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检查完毕后,他们被领着往包厢那边走。
沿路过去,餐厅里没有其他客人,想来是被包场。
整座餐厅是临湖的中式建筑群,才开张不久,装修很新。
包厢是半架空在水上的建筑,圆形窗框,十分雅致。
桌子很宽,但没有和窗户的位置对齐摆放,有一半被墙壁遮挡,路博涛就坐在那边。
他看见他们,语气亲切地招呼道:“辰焕,小越,来坐。”
温越从去年刚回来的时候,参加许黎葬礼那会儿开始,就没有再和路博涛正面交过锋。
她此时并不想演戏,未曾回复路博涛的话,扫了眼座椅,确认没问题后,就径直坐下。
路辰焕也是如此。
路博涛对他们的无礼举动没说什么,亲自斟好了茶水,把两杯茶推到他们面前。
温越和路辰焕纹丝不动。
路博涛也不勉强,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看向路辰焕,如唠家常一般问道:“辰焕,你公司的情况如何啊?”
路辰焕手臂搭在扶手上,语气淡淡:“还行,破不了产。”
他目光斜移向窗外,这里正好能眺望到仙游群山,山峰上有皑皑积雪,云雾缭绕,与视野下方近处的常青树形成强烈对比。
落入框景中,自成一幅山水画。
路博涛盯着两人,目光里暗潮涌动。
一直到前几天,裴家以及相关涉.黑人员全部落网后,他才如醍醐灌顶般搞清楚一切。
他被这两个小辈联合演戏给骗了。
画上根本什么也没有,他们只不过是在用画来掩盖真实目的。
他这大半年来一直关注着他们相关的新闻,即使是外行,也大概明白了他们在做什么。
想来也是,两幅泼墨山水而已,怎么可能藏得住能掰倒一个大家族的玄机。
许黎若要有这么大的本事,也不至于会被困在这联姻里。
不过,从另一种角度而言,这两幅画也保护了他一阵子。
路博涛认为自己这回的运气还算不错。
裴世杰投毒自杀还带走了他的心腹,他们多年前的那些交易,永远被封在死人口中。
连他之前指使去伤温越的那位裴家旁支,也早在这次裴家被查清之前就因意外命丧黄泉。
现在唯一的漏洞,就是自己的这个侄子。
路博涛缓缓开口:“你打算怎么解决舆论之事?”
路辰焕把目光从窗外收回,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还能怎么办,放着呗。等上足够的时间,这些东西也自然而然过去了。”
路博涛目光倏然一沉,显然是对他的说法不相信。
无论时间再怎么过去,国内对这种事情也是零容忍,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仅仅为了已逝之人所托的两幅画,他愿意一辈子背上污点?
路辰焕自然知道路博涛在想些什么。
他若仅仅发布澄清通告,说自己是无意间得知裴家涉.黑去毒窝调查,最难解释一点就是,他当年为何不说出真相,整个锦立集团应对此事的回应里,也丝毫不提。
解释不清这点,就根本没法证明他本身是清白的。
若要解释,就得说出是被家长阻拦,或者,说家长是不值得信任之人。无论是哪点都必然会让路博涛受到质疑。
所以不让路博涛被怀疑的唯一方法,就是路辰焕放弃澄清这件事。
他主动放弃,路博涛不会轻易相信。
除非让路博涛认为他是被动放弃。
路辰焕打了个哈欠:“主要是澄清这事太难了,既然裴世杰没有把您供出来,我也没有证据来证明您曾参与过裴家涉.黑那些事,万一到时候您倒打一把,说我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连把自己带大的伯父都诬陷,那我可怎么办?”
“辰焕,你在说什么呢?”路博涛笑了笑,说话滴水不漏。
他生怕自己的这个侄儿使诈。
他自去年被路辰焕发邮件后,因为怕处理不干净路辰焕装的窃听程序,连电脑都换了,重要文件也是转成最基础的纯文字格式给导出来的,要多小心就有多小心。
现在哪怕进来的时候已经做了充分的检测,他也依旧在防备着,怕他们是不是有更高科技的产品,可以躲过检测,监听到录音。
路辰焕把路博涛略带紧张的神情尽收眼底,语调依旧懒散:“大伯既然不愿讨论,那我就不讨论了。”
路博涛放下茶杯:“你这件事,已经影响到锦立集团了。”
上个月路辰焕的身份曝光,也确实让锦立受了些牵连,不过锦立好歹是几十年老企业,根基在那儿,已经有足够基数稳定的客户群体,影响还在路博涛的承受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