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辰焕目不斜视地就要和姜哲擦肩而过，却被对方叫住：“路辰焕同学。”
路辰焕停下脚步，转过身，微微仰起头，露出一个欠揍的表情：“哟，手下败将，好久不见。”
他前几天躲着温越，都没注意姜哲是否又借机往她身边凑了。如果确实如此，那么他有必要再点一下他。
姜哲对他挑衅的语言不甚在意，只是问：“是你要求温越把座位调走的吗？”
路辰焕挑眉：“我可没有要求过，是阿越主动的。”
看到对方的表情瞬息万变，路辰焕心中暗爽。
姜哲握紧了拳头，再缓缓放开。
他直视着路辰焕：“温越不喜欢你，你这么费尽心机赶走我也没有用。”
如果是前段时间，路辰焕肯定想也不想就会回一句：“你别太搞笑了，阿越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反正他的目的是逼退这些打温越主意的居心叵测之人，而他和温越本身清清白白，营造一些假象也没什么大碍。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话就在嘴边，却无法顺畅地说出口。
就在他怔然之时，姜哲继续说了下去。
“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
第五十一章
路辰焕又失眠了。
这些天来, 他失眠的次数急剧增多。
下午听到姜哲的话后，他嗤笑了一声：“那来一个我赶一个，来一打我赶一打。”
对方目光平静, 可接下来说的每个字, 都如雷声一般打在他的耳膜上, 久久无法消散。
“总会有你赶不走的人，比你好, 比你强。”
路辰焕讨厌姜哲, 是因为他认为姜哲配不上温越。
他认为能配得上温越的人, 至少要比他自己优秀。
可是他其实没有真正去想过，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他就会乐意吗？
如果有一天温越遇到了一个比他优秀，比他强的人, 他们在一起，像校队训练室里裴天旭和李渺那样相处。
路辰焕试图去想象这个画面, 却发现脑海里是一片空白。
心脏仿佛被什么拽住了一般, 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蔓延开来。
他察觉到有些事和自己以为的不一样。
路辰焕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试图理清自己的想法。然而，可以轻松解开无数难题的大脑里却只有一片混沌。
他翻来覆去许久都无法入睡，干脆爬起来跑到猫窝那儿。
五只猫都睡着了, 深冬天寒，即使有暖气片，它们还是挤在一起。
路辰焕把那只调皮的美短拎起来，抱到怀里使劲揉, 一边自言自语地问着。
“你说，这是为什么？”
美短被吵醒, 很不高兴，路辰焕有把下手重了些，它忽然惊叫一声，伸出爪子，在他手背上狠狠抓了一下。
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瞬间渗出血珠来。
“嘶——”路辰焕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松开手，美短一下从他怀中蹿了出去，一溜烟不见踪影。
路辰焕看着手背上的鲜血，怔怔出神之时，听到一声：“阿焕！”
温越快步走过来，抓过他的手一看，蹙眉：“伤口有些深。”
路辰焕有些诧异：“你怎么还在这儿？”现在已经快到凌晨了。
“作业做太慢了。”
温越之前在厨房里烤了小蛋糕，想着明天去学校给李渺带过去，下午放学时她们在企鹅上聊天的时候，李渺提过想吃。她把烤胚刚放进烤箱就去做作业了，遇到几道难题，一不留神做的太久到了现在。
刚下楼就看到路辰焕被猫抓伤的全过程。
温越把路辰焕拉到洗手台，用肥皂水快速给他冲洗完伤口，拿起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走，我们去医院。”她牵起路辰焕的手。
“不碍事，一点小伤而已。”路辰焕抽回手，揣到裤兜里，“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猫买来的时候就是打过疫苗的，还在周期内，不太可能出问题。
“还是得去。”温越却对此事十分坚定。
“不去，我困了。”路辰焕转身就想走，却被温越拉住胳膊。
“阿焕，”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怎么办？”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是颤抖着说出来的。
路辰焕闻言，浑身一僵，只能任由着温越把他拉走。
到医院去处理完伤口打了针，回来已是凌晨两点。温越全程陪在路辰焕身边，一次不漏地记下了医生叮嘱的注意事项。
折腾了一番后，本就难以入睡的路辰焕更加清醒，干脆打开电脑写起代码。
一直写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终于有了倦意。
他没睡多久，睡的也不是很沉，可是却做了不少梦。
醒来的时候，他扶着额头，长叹一口气。
这些天来，路辰焕不断地告诉自己，那个梦只是因为他和温越太熟悉了，所以梦中的对象才会是她，只要这段时间少和她接触就好了。
可是这招毫不奏效，虽然有时候醒来后具体情节记得不是很清，但类似的场景还是在梦里发生了好多次。
他是病了吧？
如果不是病了，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他好像……喜欢上温越了。
靠近她的时候心率会加速，想和她贴地更近，做更亲昵的举动，会因为她和其他男生接近而吃醋，如果她伤心难过，他会更加伤心难过。
他在脑海里搜索着从小到大看到过的所有知识，想要解释这些现象，却发现除了喜欢之外，找不到任何的借口。
他怎么可以喜欢温越？
温越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不，他为什么不能喜欢温越？
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可以在一起。
可是……
路辰焕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早上餐桌上，看到他憔悴的模样，温越眼里尽是关切：“阿焕，昨晚没睡好，要不请个假吧。”说着，她凑过来，伸手抚上他的额头。
“还好，没发烧。”她松了一口气。
面对温越忽然凑过来的脸，路辰焕一惊，往后一仰，失手打翻了旁边的碗筷，碗里的粥撒了一地。
路辰焕连忙低下头，生怕温越察觉到自己异常的表情。
温越只以为他是没休息好才如此恍惚，叫阿姨来打扫了碎片，再次劝他在家里休息。
见他半天没有回答，温越迟疑道：“要不，我也请假陪你？”
“别了，别耽误你课程进度。”路辰焕瓮声瓮气地说着。
去学校的话也就是上学和放学路上要坐一辆车，单程只有几十分钟，他还能忍，要是温越留在家里守着他，他怕自己会爆炸的。
路辰焕请了两天假才缓过来。
元旦晚会在元旦节的前两天，下午上完第一节课后，各班就自由活动了。
林荫没有大到能容纳全校学生的礼堂，因此晚会是在操场上举行的，参加表演的同学会统一到操场旁的体育馆里做准备。
路辰焕记起初中毕业晚会时带饭的失误，想着这次绝对不能重蹈覆辙，早早准备好了各种点心小吃，到了体育馆门口，才想起还没给温越发消息。
路辰焕找到温越的时候，她正在给别的同学化妆。
“阿越，你不跳芭蕾吗？”他诧异道。
“我这次参加了话剧社的表演。”温越认真给这次话剧的女主角化着妆，没有抬头看路辰焕。
路辰焕这些天因为逃避，都没怎么去打探她在学校里的事情，上下学的路上也借口要为竞赛准备不怎么和她聊天，因此对此事一无所知。
显得好像他不关心她一样。
就在路辰焕不知所措之时，付东至走过来，面色焦虑：“演石头的同学发了高烧，得临时找个人来救场。”
温越给同学画完眉毛，抬起头来看向他：“问问渺渺呢？”
付东至摇摇头：“已经问过了，她和天旭都被动漫社的人拉去帮忙了，两个节目连在一起的，来不及换装。”
“我来吧。”路辰焕忽然说道。
“你？”付东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来捣乱吧？”
路辰焕瞬间跳脚：“靠！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这场谁爱救谁救，我不救了！”
然而最终，路辰焕还是接下了这个光荣的救场任务，因为温越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话剧社的节目故事很简单，就是勇者斗恶龙的套路。中间有几次转场，道具会根据情节进展挪动位置。
虽然没有提前参加排练，时间还很紧凑，但路辰焕的记忆力足够强，一直没有出错，直到灯光最后一次熄灭，道具最后一次挪动位置时。
六棵树要同时移动到舞台两侧，一边三棵。
温越所在的一侧不知道是哪个同学乱了脚步，另外两棵树碰到了一起，靠近她的人没站稳，直接往她身上倒过来。
装备有些重，温越来不及避开。
就要倒下的时候，被一双手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