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紧张,她越想做点什么掩饰。
她大起胆子,伸手绕住了他的脖子,“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且惠动作幅度不大,但仍抖落一身香气在他怀中。
沈宗良感觉到意志被消融,他已经徘徊在失控的边缘。
他咽动一下喉结,“要喝水吗?”
她点头。睡醒了难免会觉得口渴。
为了赶紧见到他,且惠还一口水没喝呢。
沈宗良正打算招手叫服务员。
且惠摁住他的手,“这不就有一杯吗?别麻烦了。”
沈宗良不愿意,“可那是我喝动了的。”
“没事,我不嫌弃你。”
说着她已经捧起来咕咚喝下。
沈宗良怕她呛着,伸手扶了一下杯身。
在他拉过来的时候,且惠的唇仍沾在杯壁上,就这么带到他眼前。
沈宗良的理智绷紧成一根随时要断的弦。
他喉头滚动着,在大脑做出准确判断前,嘴唇自发地挨了上去。
这种情形下,他手里还稳端着那杯水,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
身体和大脑各自为政,就快要打起来。
但最终,沈宗良还是匀缓地吻上去,很轻,很慢。
吃在口里的味道,和他闻到的一样,是甜的。
没人有晓得,且惠的心跳声在那一瞬间,大得有多恐怖。
只有她自己听见了,脑中一片白茫茫,那感觉像失重。
她只知道,他的气息霎时间充满了她的口腔。
接吻这件事,像DNA一样刻在人类的骨血里。
且惠尽管没经历过,此刻也本能地一张一合。
也许是为更多地汲取他的味道。
把他身上的烟草味、檀木香,那些她贪恋的一切悉数吞下。
第29章 chapter 29
因为女孩子的主动, 沈宗良浅尝辄止的计划宣告破产。
她毫无技法可言,完全是凭直觉和感官,不断地把自己喂过来。
所有的触感汇聚到了红润的两瓣唇上。
但且惠体力不济。
只是不到一分钟的亲吻而已, 就使她的手脚止不住地发颤。
沈宗良命令自己停下来,缓缓地,很克制地,在她嘴唇上啄吻几下。
他阖了眼,抱着她慢慢平复心绪。
在这个过程里, 他感受到过分的柔软湿热。
一切的一切,都极大地调动着他全身的情绪和激情。
对他而言,这是一场完全新鲜又生动的体验。
沈宗良想,在爱这个字眼的认知上, 他还是太浅薄了。
且惠喘得很厉害,心跳的频率远在他之上。
他抱了她很久,又不断地为她顺气,“好点了吗?”
而她伏在他的肩膀上, 只是一味摇头。
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羞的,始终不敢看他。
后来是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叹,把且惠吓得起了身。
泳池边的酒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大家陆陆续续地进来。
雷谦明笑着推开门,然后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到最大, 然后说了句——“我靠。”
意识到有人过来,且惠忙不迭地推开沈宗良。
她无的放矢地理了理头发,脸上晕着潮红。
是那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刚刚做了什么的红晕。
沈宗良一贯不把这些小辈当回事情。
他神态自若, 面对一连串的“小叔叔好”,也只是点点头。
长沙发上只有他们两个, 且惠隔开了小段距离坐着,手被他紧紧拉着。
她转过头,小声地抗议,“松开呀。”
沈宗良像是没听见,“带你去吃晚饭好不好?”
“嗯。”
他牵着她起身,替她拨开落在胸前的长发。
甚至在走动的前一秒,悉心弯腰,整理一下她的裙摆。
且惠则是满脸通红,目光都落在他们交握的手掌上。
既不看他,也不看侧前方或惊羡或道奇的目光。
等到他们离开酒店,车开向了远处。
有人直接吹了声口哨,朝庄新华贴脸开大,“看见没有,人钟且惠平时闷声不响,关键时候给你来把大的。”
雷谦明也有此感,但碍于正受伤的庄公子,他没敢说。
只是悄悄朝说话的哥们儿竖了个大拇指。
杨雨濛的目光从愤怒到绝望,也不过短短几秒。
她紧紧捏着雪梨杯,咬牙切齿地,“今天晚上,钟且惠不会回来住了吧?”
魏晋丰接上话,“小叔叔怎么可能跟我们混在一起,应该会住北戴河。”
“那肯定的,这个季节温泉正好。”胡峰也说。
在办公制度撤销前,他们都是去那边住过的,因此多少知道点儿。
沈棠因垂着眼眸,“主要还是安全问题,那边守卫严。”
小奶奶让她留心钟且惠,看这个丫头老不老实,她一时觉得为难极了。
这是该说还是不该说?不说,被小奶奶知道要挨骂。
要是打小报告,势必得罪小叔叔,两头她都惹不起。
愁死了。
上了车很久以后,且惠光顾着消解情绪,没留神到哪儿了。
沈宗良专注开车,看她凝神望着窗外,也没有吵她。
等到她抬头,眼前的景色已有些陌生。
且惠疑惑地问:“不是说去吃饭吗?这是哪里?”
沈宗良的拇指摩挲在她的腕骨上,轻轻柔柔的。
他另一只手扶了方向盘,“认不认识这里?”
且惠仔细回忆了下,“好像跟爷爷来过,记不太清楚了。”
直到车开进院门,她看见没多大改动的陈年旧景,才有点印象了。
小时候她在这儿玩过的,被爷爷举到肩膀上去散步,在看不到头的海边。
沈宗良把车停好,解了安全带。
还没等到他去开门,且惠已经自己走下来。
她自顾自地边走边看,已经十月了,但满眼仍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幽静宜人。
且惠在一株云杉下停下,仰头看了很久。
察觉到背后有脚步声近了,她说:“十三年了。”
沈宗良尾音上扬,“什么?”
她重复了遍,“离我上次看到这棵树,十三年了。”
十三年太久,在谁的人生里都不能轻易带过。
久到她都已经想不起那个无忧无虑的钟且惠了。
但它仍然庄严地挺立在原地,月色下树冠浓绿得发亮,四季常青。
对于人世间的沧桑变化一点感知力都没有。
沈宗良伸出手,剥下一块即将脱落的褐色树皮。
“这种树很多,分不清谁是谁。”看她又多愁善感起来了,沈宗良正经地说:“可别缅怀错了对象,哭错了坟啊。”
且惠一下就破了功,噗嗤一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