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大脑超载地呆眼发懵。
“诶等等!你说清楚点!”
她一个狗爬式起身,追着黎也往跑道外去,黎也人都到对面了,她跨出去两步,侧边正比赛的跑过来,一愣眼又退回排水沟盖板后,脚底一滑,惨叫一声,踩着自己放草皮上的矿泉水,往后踉跄扭拐。
黎也一回头,就看见那么一幕两脚朝天,屁股砰地着地的尴尬场景,她简直要痛晕,又托屁股又托脚,还他妈的够不到脚,整个人蜷起来打滚,拉她的时候,实打实地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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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岗的条件还不足以支撑一间医务室的存在,只能问到老师那儿要一个医药箱。
黎也在办公室给她就地处理了,小卖部买瓶冰饮敷了会儿脚踝,上药膏,那儿积了一处淤青,秦棠哭爹喊娘说自己是不是瘸了,骨头是不是断了,喊着要去医院。
黎也洗完手揉了团纸擦水,想直接堵她嘴巴里,“断不了,你怎么跟土拨鼠似的爱瞎叫?”
“那我屁股呢?我屁股也疼啊!”
黎也无语地再捞出收好的医药箱,“来,裤子脱了,我给你屁股上也抹一圈?”
“……”有事她是真干,秦棠缩着脸没声了。
“还有你那些比赛项目,挺牛逼,长跑接力样样不落,你电动马达呢?”黎也懒得多说她,反正这事儿传到王晴他们那边,集体两眼抹黑。
秦棠撅嘴气她:“还不是你,干嘛跑那么快!”
黎也:“……你再多嘴我现在就把你晾回操场上去。”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框被人扒得砰响,王晴领着一众班级小队赶来了,几个人观猴似的把秦棠围着看,知疼着热的关怀下雨一样浇得她不知所措,她几次无助地看黎也,自己那只脚还踩在鞋上等药膏风干。
黎也没回应她的眼神,径自出去,到门口被叫住:“黎也。”
王晴惋惜地拍拍秦棠,退出观猴队列,出来拉了把黎也,靠到墙边,抻眼往里看两三遍,“她明天上午就跑三千了,现在这情况看来没办法。”
黎也冷漠地应了她一声“嗯”,抱肘靠着墙,显然洞悉她这个把主意打过来的眼神。
果不其然接的下句就是:“我们打算跟检录处商议一下,把人换下来,保留参赛资格。”
黎也指自己:“我?”
王晴愣一秒,坚定地点了点头。
确实第一个该想到她,班里不是谁都跟王晴似的把集体荣誉看得那么重,没什么人愿意跑三千,再说到秦棠,能想到与之关联的也就黎也了。
“长跑名次其实……挺好拿的。”王晴脸不热心不跳地劝说:“往年的那些人都特焉巴,你只要速度均衡,跑下来就是胜利。”
“……”难道年年三千报不满是因为名次不好拿吗?
她不表态,王晴有点急:“替接力赛的还好找,三千……五班那帮人你也知道,你不接锅,可能就得弃赛了。”
黎也破罐破摔说:“那就弃赛,有什么影响?”
“有!我们班三千都没争到过名次。”
黎也扯扯嘴角,特奇妙地看着她:“我上去跑就能争到了?”
王晴不放弃,“今年有篮球项目加分,靳邵他们肯定没问题,咱们在别的单项,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 ”
“……”
黎也右掌暗自收紧,不露辞色,还是退一步:“我明天还有田赛。”
王晴一听有希望,“我看了!在下午!时间完全不冲突!”
“……”
你他妈当我电动马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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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运会能刺激到的热血少年心,那是从挥洒激情的比赛,囊括到躲在教室玩手机打游戏的忙里偷闲,一窝一窝地扎堆堆,人人见了都得直言一句真是他妈的爽爆了。
还有女生们组织在写加油稿,绞尽脑汁发挥毕生所学,用尺子对平撕成一张张小薄纸送去广播室。以激励班级、项目、个人为主,选用一张就可作于班级团体加分。
写之前体委就说,写东写西都少写两张靳邵,他的个人加油稿,自有别班女生出手,请给我们其他广大男性同胞一个机会!
李聪为此就差把项目都往自己身上过一遍了,五千米那茬,王晴顶头担保一定给他写加油稿才安慰住。
结果一天下来从篮球场跑到田赛,下午又在五千米那儿绕,差点儿在跑道上当场去世,偏是立着耳朵都等不来一张个人加油稿。
当广播里再次想起“高二五班靳邵”的投稿前缀,李聪直了一天的腰终于弯了:“我服了!我他妈真服了!”
姚望在边上笑得满地找头,说:“兄弟你看开点,人气乃身外之物。”
挂满“身外之物”那哥凑过来冷冷一句:“求你前女友给写几张。”
姚望觉得可行:“我记得她文科还蛮好的,文笔不得绝了!”
“滚蛋!”李聪把姚望贱兮兮伸来的手打掉,魔咒一般的加油稿播报完毕,他脑筋一转蹭靳邵那儿,欠打的语气来了句:“你说我要不去求求我前桌好了?就她写检讨那威力,这要交上去……”
靳邵撇了个要吃人的眼神,后话都给他干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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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结束,李聪还是马不停蹄地跑回班照王晴兴师问罪,抓到一群写稿子准备收摊的小女生。
女生们面面相觑,很是无辜:“哥,真写了,咱文笔不行,上不得台面呐。”
李聪心说可去你妈的上不得台面,“那怎么他妈的靳邵就能上台面了?!”
女生难为情说:“他基数比较大嘛……”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秦棠在后边躺了一下午的尸,沉沉闷一句出来,给李聪吓一跳,然后就是黑脸,秦棠托着俩腮帮子真诚建议说:“你现在照着靳邵整个容,就能赶上下个校运会了。”
几个女生看着李聪一个健步就冲过去叭叭,咯咯笑得合不拢嘴。他俩吵起来纯给人添乐的,但往日最要强的秦棠反倒焉了,李聪坐她前桌,她脸就侧开,浑身透着“莫挨老子”的邪门儿气。
“你这是忘吃药了还是吃错药了,这么个鸟样就一个人埋这儿?”李聪摸着下巴好奇。
秦棠颓萎看手机,“别烦。”
他又在她前后左右看,依依不饶:“那黎也呢?你俩好姐妹黏一上午就散伙了?”
秦棠掀了下眼皮,笑了:“你还想求她给你写?疯了吧。”
李聪本来没那意思,但被她这么贬低意思地一说,一股劲提上来:“那怎么了?我不配?”
秦棠:“你不配。”
李聪立马撸袖子,要跟她非吵一架不可的阵仗,虚掩的后门被推开,俩人一齐往那看。
“找我?”黎也进来顺带把门又虚掩上遮阳,身心俱疲地走回位置上,李聪极快反应给她让座。
“诶,回来啦。”秦棠精神抖擞地眼前晃一下,问她:“怎么样了那边?”
“说通了,明天我上。”
李聪坐回她后座,加入聊天频道:“上什么?”
黎也看秦棠说:“三千,她脚摔了跑不了。”
“摔了?”李聪噗一声哈哈笑出来:“我说呢,怎么没上外边儿野。”
秦棠一掌拍过去:“你少给我嘴贱啊李聪。”
李聪又捂着脑袋在那我草,说今天怎么谁都跟他的脑门儿过不去。
这时后门又开了,这回进来的人没那么自觉,阳光和他一起走进来,竖长一条影子斜到他们这的桌角边。
李聪喊了声“邵儿”,两人才抬头看,靳邵脱了外套架肩头,甩自己桌上,另外抛了瓶饮料给李聪。
座位都没碰着,又要出去,李聪喊他:“过会儿就开校门了。”
“知道。”他回头,眼睛在仨人脸上来回扫,停黎也那儿几秒,拉着脸,说完就走了。
“他怎么怪怪的。”
秦棠幽幽盯着空空如也的后门,肩被李聪拍地搭住了,慨叹:“前任的心思不可猜。”
秦棠一巴掌就过去:“我去你的!”
“操!狗脾气!”
他俩互啃这功夫,黎也东西都收拾好了,拉链一拉,包放桌上,拉了下秦棠,暂时止住了战况,“晚上我搭你回去,要请假还是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她人绕开座位,秦棠转头问:“你去哪儿?”
“小卖部。”
“帮我带瓶喝的!”
黎也人都拐出去了,听这声,转过脸回了声行,转回来,眼前一黑,被一股酽烈像刚沾染的烟草气扑了满鼻,低着头,先看到某人已经穿上的长裤,退半步,后腰被小臂绕来掐住,往前踏,近乎要贴上时,大脑空了两秒。
“三千?”靳邵扶着她,另只手掐了烟,自退了半步,“你当残奥会呢?”
他掌心温度攀升,捂在那儿,烫进衣里,黎也挣了下,没挣脱,拧眉瞪他,“撒开。”
他十分听话,两只手都摊开,她侧身想绕走,他直接拉了她右手腕,抬高,在向她示意,没用力,但她主动使力甩开,被自己甩得疼。
“你什么时候爱管闲事了?”她先不高兴,右臂往身后别了别,猛一抬头,靳邵那张脸突地压近,她条件反射地后仰,眼睁圆,呼吸慢一拍。
靳邵眨了下眼,盯着她,“你这跟残疾人式的,上去丢人?”
呼啦啦涌来喧闹。
自楼梯口,沿途各班。
五班在这一层的最右边,这会儿一边后门口,一边是方形窗玻璃,俩人正好卡中间一堵墙,男生身形大,路过走廊的往右看,只能欣赏到他静默不动的后背,隐约罩着个人。
脚步急匆匆,来了又去,忽隐忽现。
黎也手撑墙,退步,堪堪与门框边并齐,直勾勾回应他的视线,吸气,吐气——
“好。”
“那你就看着。”
……
“我这跟残疾人式的能不能拿名次。”
第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