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思文闭眼享受着,呼吸也没有那么紧,不疾不徐道:“我们派去联系宋筱竹的那个人跟我发消息,说今天傅公馆发生大事,宋筱竹被紧急送到医院去,宋筱竹一醒,便要我们的人帮她安插人到洞仙府去。”
洞仙府没有住着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只是住着傅冕的情妇和年仅三岁的私生子。
傅清瑜被按摩师柔软指腹揉着太阳穴,呼吸轻缓,温柔说:“把别墅保姆和育儿嫂的联系方式给她,其他的便不要多做,还有—”她唇角笑意深了些,“给傅公馆的保姆一些补偿,让她辞职。”那盆兰花,终究是个祸根。
做完按摩,傅清瑜去冲澡,进浴室前,她转眸对郎思文道:“你身边有赵孟殊埋下的钉子,想想是谁,把名单发给我。”
郎思文瞬间有了怀疑对象,说了个名字,“要不要开除他?”
“不用。”傅清瑜微笑道:“只让他传递该传的信息就好了,留着他,也算让赵孟殊放心。”
“我后天再去公司,今明两天休息。”
郎思文心疼看她,“纽约的事我都听说了,哪里有公公惹了祸事让儿媳妇收拾烂摊子的,把您累坏了吧。”
“还好。”傅清瑜凝神,望向郎思文,“你刚才说我在纽约的事情都听说了,我记得我把消息封的很严,你们怎么听说的?”
郎思文:“公司员工大群发的,就在赵董伤情稳定之后,那个时候您还在美国。”
傅清瑜点下头,“嗯,我猜到是谁的手笔了。”
郎思文走后,傅清瑜便抬步上楼,家里只有她一位主人,屋室寂静无比,她痛痛快快睡了一下午,到了下午五点钟,才睁开眼去洗澡。
睡足觉,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她给厨师发消息,点了晚餐菜单,便悠悠然下楼。
楼下,客厅的照明系统已经工作,赵孟殊坐在茶室扶手椅上喝茶,身形清瘦挺拔,面容白皙,“太太辛苦,都把你累瘦了。”
傅清瑜跟他打官腔,“为赵家做事,是我的荣幸,一点不辛苦。”
她俯身拿了一杯赵孟殊刚刚倒好的热茶,坐在一边的贵妃榻上,小口小口喝着,唇角荡着淡淡的笑。
“太太是怎么敢直接去约菲利普斯家族的人的?那样的家族美国上流社会避之不及,太太倒敢单刀赴会跟他们的家主谈判做生意。”
终于等到这一茬,傅清瑜搁下茶盏,抬眸笑笑,“我知道背后有你做靠山,菲利普斯家族的人不敢把我怎么样,所以才去的。而且—”前面是柔情蜜意,后面才是正经理由,“我提前查过了,菲利普斯家族当任家主是我在斯坦福的校友,他的父亲便死于艾德曼家族的暗杀,同仇敌忾,他又是极有风度的人物,便一起达成目标。”
菲利普斯家族的家主其实不仅是她的校友那么简单,他们之间有过共患难的情意,只是这些话可是万万不能跟赵孟殊提起的。
“爸爸遇刺,我们不能不反击,不反击便是助长他们的气焰,这次是爸爸,下次便是你了。”傅清瑜柔声道:“老公,我也是关心在乎你。”
她明明说着甜言蜜语,赵孟殊却觉得她的心距他很远,他敛眸,没有再说什么,“以后不要做这样冒险的事,没有任何人值得你这么做。”
撂下这个话题,赵孟殊谈起公事,“京颐资本联合卓越集团已经吞下恒山电子百分之90的市场,价格战不要再打下去,你们之间的斗争到此为止。”
有反垄断法案的约束,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以完全占据市场。
“宋家的事情上面也不会过度追究,只会查到宋铸国,至于宋筱竹和傅冕,他们只要补缴过罚款,上面便会既往不咎。”
傅清瑜也接受这样的惩罚,毕竟时间过了太久,宋铸国早就入土为安,她掀起宋家这桩大案,目的也不是一击便将宋筱竹和傅冕捶死,只是想激化他们夫妻的矛盾而已。
傅冕主动拿出离婚协议书,宋筱竹主动往洞仙府安插人手,她的目的便已经达成了。
至于其他的,她不会多做。
她得保证,从头到尾,她的手都是干干净净的。
“老公,是不是你透露了爸爸受伤的消息?”
“嗯。”赵孟殊垂眸道:“他让你受累这一遭,现下又在纽约过着闲适的日子,我得给他找点事情做。”
至于是什么事情——
陈敏静的专机已经在机场起飞了,目的便是纽约。
他伸手,抬目望她,“太太,过来,让我抱抱你。”
傅清瑜穿着裸色针织罩衫,长腿光裸不着丝缕,她轻盈坐在男人腿上,微垂眼睫,亲吻他的唇,赵孟殊按住她背脊,从容接受她的吻,修长灵巧的手指慢慢探入罩衫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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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发生的事情,傅清姿一概不知道,她每天就是陪着赵昀和养病,然后便去高尔夫球场打高尔夫。
站在高尔夫球场的绿茵地上,她远远看到一辆黑色宾利开进别墅大门,直入住宅楼。
她没怎么在意,以为是有人找赵昀和谈公事,便又高高兴兴在球场挥杆。
在车上,陈敏静看到那一抹青春靓丽的身影,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下车之后见到赵昀和,她直接开口问,“你还在这里养了女人?”关切终究还是被不知名的愤怒冲散。
赵昀和抬起眼睛,陈敏静长发高挽,穿着深紫色真丝旗袍,还是雍容华贵的模样。
他没有否认,“是,我很喜爱她,我打算给她一个名分。”
喜不喜爱傅清姿是两说,但他终究不能跟陈敏静再续前缘。
时过境迁,虽然感情还在,但他们已经不合适了。
陈敏静没想到赵昀和没有否认,若是他否认,还证明他给她留了三分颜面,现在——
她眼睫轻轻抖起来,“你为了外面那个女人,要放弃我们几十年的情分?”
赵昀和放下茶杯,温和道:“敏敏,我们离婚十几年了,之所以现在还来往,就是因为有情分在,不管我跟哪个女人结婚,我们依旧是孟殊跟阿书的父母,我们之间的情分是谁也不能比的。”
陈敏静执着看着他,“你不爱我了,是吗?”
赵昀和有些无奈,“我们这个年纪,责任比爱情更重要,现在要紧的是不给孩子添乱。敏敏,你最好不要掺和清瑜跟孟殊之间的事情,也不要再管桑榆的事情。”
陈敏静一下子炸了,“昀和,你也受傅清瑜蛊惑了是不是?她就是一个祸害!自从她进门,你看咱们家都成什么样子了!阿榆跟孟殊被她拆散,南浔没了,有仪也回了老家,赵家被她搅得翻天覆地、七零八落!你现在还一门心思为她说话!”
赵昀和揉了揉额心,一时无话可说。
陈敏洁气得胸膛起伏,额角青筋暴露,一时显出几分沧桑。
赵昀和心软了软,抬手唤来管家,“你不喜欢住别墅,我在曼哈顿为你收拾了一套顶层复式,你看看装修喜不喜欢,这就让管家带你去看看。”
陈敏静勾了勾唇,“说得好听,是担心我给你的小女朋友难看吧!放心,我还没有小心眼到为难一个小姑娘。”
赵昀和笑了笑,递给她一张卡,“这张卡没有上限,你在曼岛一切消费,我来买单。”
陈敏静没收那张卡,心底苦涩难言。
“这是补偿我?”
“哪里,就算我们离婚了,你花我的钱也是天经地义。”他将卡轻轻放在她手心,温柔说:“敏敏,不要想太多,我情愿为你花钱。”
陈敏静走了之后,傅清姿才小心翼翼从高尔夫球场回来,还是保姆告诉她,刚刚那位雍容华贵的夫人是赵昀和前妻,不知怎么的,她总有些惧怕不安,等她走了,才敢出现。
她乖得很,不敢跟赵昀和耍脾气,小心坐到他身边,头抵在他怀里,“叔叔,我不想当明星了,就想永远陪着你,当你的太太,好吗?”
她深深爱慕着眼前这个男人,心底拥有无所比拟的依赖感。
她害他差点丢了性命,但他一句话都没有指责她,还关心她有没有受伤,当时,傅清姿就决定要一辈子陪伴他,报答他!
赵昀和知道国内发生的事情,傅清瑜在对傅家磨刀霍霍,他相信,以傅清瑜的手段,傅家覆灭不远,到那时,傅清姿便没有可依赖的人了。
“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不能只呆在我身边,读书也好演戏也好,总得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我陪不了你太久的。”
傅清姿眼眶一酸,流下泪,“都怪我,是我太愚蠢,害你受伤。”
赵昀和倒不怪她,“不关你的事,我的身边总是这样危机四伏,没有你还会有其他人引我入陷阱,倒是委屈你,跟着我遭遇这样的事情。”
傅清姿的脸又红了,双手环住他腰腹,低低道:“我心甘情愿的,我愿意为您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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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筱竹一直以为傅清姿跟着朋友去了美国旅游散心,但一直联系不上她,心底实在放心不下,她让傅清晗去纽约找傅清姿。
“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我这把年纪,大风大浪早就经历过,傅冕绝不敢用这样的手段再害我一次!”看到儿子担忧的目光,她微笑,“放心,我答应你,绝不会私底下单独跟傅冕见面。”
傅清晗一走,宋筱竹便开始着手布置行动。
第一件事当然是要让他那个心尖尖上的私生子去死!
傅耀祖已经三岁了,早早便开始在国际幼儿园上学,由育儿嫂司机还有情妇孟丽每日陪同接送他上下学,而育儿嫂已经被宋筱竹买通。
这一日,傅耀祖刚出幼儿园大门,望见街道对过有一家卖气球的小摊贩,气球做得很漂亮,他眼睛亮了亮,扯了扯母亲的袖口,“妈妈,想要!”
孟丽笑了下,转头跟育儿嫂说:“康嫂,麻烦您帮忙买气球过来,那些全都要了,我带耀祖先回去,你一会儿打车回家。”
育儿嫂点头答应了,抬步匆匆到马路对过去买气球,孟丽牵住儿子的手,打算直接去跟司机汇合,傅耀祖忽然捂住肚子,“妈妈,我的肚子好痛痛!要拉臭臭!”
不远处就是公共厕所,孟丽抱住他,温柔道:“宝贝忍一忍,妈妈带你去厕所,一会儿就到了!”
她高跟鞋走得飞快,傅耀祖脸蛋也憋得通红,终于走到厕所,他长长出口气,“我忍住啦!”
孟丽亲亲儿子脸蛋,“妈妈在外面等你,你上完去出来。”
他点了点头,便小跑进厕所。
电话铃声响起,是傅冕。
孟丽望一眼厕所,儿子还没有出来,她找了一个寂静的地方,接听电话。
再回来时,育儿嫂已经买气球回来,厕所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而傅耀祖还没有出来。
孟丽捏紧手机,有些心神不宁,给儿子的手表打电话,电话没通,她大着胆子走入男厕所,一间一间找过去,空无一人,只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儿童手表。
她两眼翻白,僵持着身体从男厕所走出去,看到育儿嫂,再也撑不住,转头晕了。
宋筱竹的每一步都算对了,包括给小孩儿下药腹泻然后在厕所里安排人将小孩儿带走。
男人问小孩儿该怎么办,宋筱竹眼也不眨,“你知道该怎么处置干净。”
宋筱竹长长叹一口气,眼底越发阴狠。
在解决完傅冕的儿子之后,宋筱竹第二个要解决的便是傅冕那个所谓的二哥。
二哥无妻无子,一个人痴痴傻傻孤单活在黄土高坡的村子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无声无息,他被人转移这么大一笔财产在头上,而且,还被人送了一个三岁儿子。
在一个无人的夜里,二哥被人捆着放在火火车铁轨上,刚被松开绑,张开眼睛,便是火车呼啸而过。
夜色是那么静寂,月光如水,轨道上那一摊暗红的血迹是那样鲜艳。
不过三天光景,傅冕便苍老了十几岁。
孟丽一直在默默流眼泪,目光暗淡,“肯定是你得罪了人,不然好好的孩子,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他那么乖,那么小,谁会为难一个孩子啊……”
傅冕重重按压额角,“好了,不要哭了,你还年轻,总会再有孩子的!”
电话响铃,他阴沉着脸接听,是老家村长给他报丧,昨晚他的二哥,卧轨自杀了。
村长嘘嘘叨叨,“缨子本来就精神不好,昨天不知道怎么跑出去了,早上赶集的人发现的,人已经没了。”
傅冕的心彻底凉了,他紧紧握拳,意识到是有人故意针对他。
先害耀祖,再害二哥,那一大笔钱,便彻底成了无主之财。
他没有再安抚孟丽,而是紧急找律师商议事情,尽快把二哥名下的财产转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