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向辞熙强烈反对,她们会当场义结金兰。
傅清瑜轻盈合上冰箱门,转眸瞥他,“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而且你自己也清楚那件事不可能。”
向辞熙心道,他又没有要求她回应,只是想想也不行吗?
他不搭理她,听到门铃响去开门。
是搬家工人,除了搬运家具,还带了一大箱新鲜果蔬和各色补充能量的简易食品,将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最后,是几盆鹤望兰。
他端起那盆尼古拉鹤望兰,站在傅清瑜身后,“鹤望兰也是给我准备的食物?这恐怕得毒死我。”
傅清瑜将几副常用药品搁在冰箱上层,闻言,漫不经心道:“送你的搬家礼物,你研究鹤望兰科,我算是投其所好。”
向辞熙笑了笑,清下嗓子,开口想说什么,傅清瑜忽然转过身,挑下眉,“别跟我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比如鹤望兰的杂交起源什么的。”
傅清瑜这次过来是帮忙干活的,穿着很随意,白色冲锋衣搭配同色系休闲长裤,长发在脑后用发箍挽住,她没有化妆,未施粉黛的模样比盛妆时少了威慑力,显得清艳又柔弱。
向辞熙掩唇遮笑,“不跟你炫耀。”他顺势邀请说:“这么多新鲜食材,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傅清瑜抬腕看表,“五点之后再做决定。”
五点之后,金融峰会闭幕,赵孟殊的座驾会行驶过威尔希尔大厦,而赵昀和针对他的刺杀行动也在那时开始。
只有确定赵孟殊活着,她才有心情吃今天的晚餐。
下午五点之后,傅清瑜浏览手机,没有看到任何关于刺杀的消息,她并没有松口气,拨电话给林亭,林亭直起腰,立刻接电话,“傅总。”
傅清瑜走到窗边,望着窗下静谧流淌的哈德逊河,温和说:“你老板还好吗?”
林亭绕圈子,“您怎么不直接问先生呢?”
傅清瑜彻底放下心,饶有兴致说:“因为他会说谎,你不会。”
林亭挂掉电话,望一眼后座闭目养神的老板,轻声说:“是傅总,她问我您是否平安。”
“傅总很关心您。”
赵孟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一直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只在跟傅清瑜结婚后,情绪才稍稍外露一点,离婚之后,他又恢复原来的模样。
黄昏的光打在他脸上,没有为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增添柔和。
半响,林亭以为赵孟殊不会回复时,他突然开口问,嗓音沉冷,“她下榻哪里?”
林亭早就调查妥当,“贝弗利山庄,在那里,您也是有房子的。”
“那就住进去。”
傅清瑜心情不错,在向辞熙做晚餐的时候,她打电话让餐厅送来两瓶好酒,当然还有一些佐酒的菜品。
向辞熙端着饭菜出来,望见倒好的两杯酒,“不是不喜欢借酒消愁吗?”
“今天有好事发生,我要喝酒庆祝。”
向辞熙没敢喝太多,只微微抿一些,他担心傅清瑜喝醉,没人照顾她。
没想到,她的酒量很好,一瓶酒下肚,也没有半丝醉意,除了脸颊微红,眼尾微湿,一点异样都没有。
但她身上的酒气却那么浓。
向辞熙想搀扶她,被她伸手拂开。
她仰眸,眼眸和唇都是湿润的,微笑着,“今天很开心,我要走了。”
她转过身,肩背纤薄,伸手去衣架拿那一件褪下的冲锋衣。
向辞熙眼眸暗了暗,伸手握住她皙白手腕,另一手轻轻将那件白色冲锋衣拿下来。
他呼吸很静,沉静等着她对他命运的宣判。
傅清瑜轻轻抽开手,漫不经心道:“你越界了。”
向辞熙闭了闭眼睛,不那么甘心接受既定的命运,他没有道歉,反而静静问:“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只在医院梅林见过赵孟殊一面,后来又在网上查了资料。
中文互联网查不出太多关于赵孟殊这个名字的信息,只知道他的家世深不可测,没有人知晓他长什么模样是什么性格,恰巧向辞熙见过他一面,知道他样貌极好,其余的,一概不知。
如果是平日的傅清瑜,根本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但现在,她心情很好,乐于分享平日从不露于人前的心底话。
“他一点也不好,除了相貌和气质,他身上没有哪一点特质是可以讨女人欢心的。”傅清瑜语调温和,漫不经心说:“他既不温柔体贴,也不够绅士有礼,更没有给过我特别的浪漫,而且占有欲很强,特别多疑,心眼很小……”顿了顿,她说:“若说他的缺点,我可以说三天三夜不停止,说他的优点,一句话就可以说清。”
向辞熙望见她不由自主露出的笑意,表情微微黯然,“但你喜欢他。”
“并没有很喜欢,一点而已。”傅清瑜并不否认她对前夫有残存的好感。
她轻缓道:“我身边有很多温柔体贴、可以给我浪漫,也足够绅士有理的男人,但那些我都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品质,对我来说算不上优点。”她微笑道:“我可以雇佣几百个温柔体贴绅士有礼变着法子制造浪漫的助理。”
“我需要的只是一种感觉,一种让我心甘情愿为他付出的感觉,让我不排斥他的触摸和亲密的感觉,其他的喜欢我都不需要。”
向辞熙很会抓重点,“你排斥我吗?”
傅清瑜抬眸望他,顿了顿,还是点下头。
这是有些伤人心的,向辞熙扯下唇,勾出一个苍白的笑,“还没有试过,就知道排斥我?”
他有一双窄薄的凤眼,眼眸漆黑清透,敛眸望向她时,像浸润在夜色中的月光般清冷。
很像一个人。
傅清瑜因他的眼睛动摇片刻,但还是摇头,她不多说什么,神情中的笑意渐渐消去,变为沉静的冷淡,恢复以往从容疏远的模样。
“对不起,我破坏了你的好心情。”
傅清瑜再次摇头,她轻轻说:“不用送了,司机在下面等着了,你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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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瑜深更半夜回家,然后在卧室吹了半夜露台上的冷风,第二天,成功把自己弄病了。
管家着急忙慌找私人医生上门,傅清瑜边靠在床上挂水,边跟郎思文聊心事,她将自己的困惑跟自己的心腹大将细细说了,心腹大将斟酌半响,全心全意道:“您是因为他长得三分有董事长神韵才对他上心,但肯定不只是想把他当替身,他身上肯定是有董事长没有的特质,他更年轻,心底更干净,地位弱于您,这些都是董事长不具有的,我觉得您不是想找一个替身,只是动心了。”
纤细指节扣住额头,傅清瑜垂眸道:“我是空窗期太久了,激素紊乱。”
郎思文道:“帮您找一个合适的伴侣?”
毫不客气的讲,自家大老板如果想找男伴,自荐枕席的男人可以从平城排队到贝弗利山庄。
傅清瑜:“我提个要求吧。”
郎思文没想到她真想找,立刻认真起来,打开备忘录记录,“您说。”
“我想找个嘴巴很严,很会侍奉人,特别有技巧的男人。”
郎思文速度很快,傅清瑜没回国,她就已经找到符合傅清瑜要求的男人,第二天早上她给傅清瑜打电话,“他已经登上飞机啦,晚上就能到,我帮您调教过了,他厨艺很好,很会侍奉人,干干净净的,很贤惠的一人儿,温温柔柔的。”
郎思文尽职尽责把简历发给傅清瑜,傅清瑜瞥一眼,发现这位贤惠人毕业于剑桥大学,已经从业五年,获得各年龄层顾客的一致好评。
这个社会已经这么卷了吗?
剑桥大学毕业也得出来卖身?
下午,傅清瑜打完点滴,管家阿姨拿了两瓶红酒从外面回来,她说是隔壁邻居送的,也是刚刚搬进来,想处好邻里关系。
住在贝弗利山庄的邻居是最好的社会人脉资源,傅清瑜写了张邀请函,递给管家,“请邻居有空过来吃顿便饭,近三天我都在这里。”
管家送完邀请函回来,道:“今晚他们就有空。”
傅清瑜点头应了声,让大厨先备菜。
她又问管家邻居家人多不多,需不需要准备宝宝椅,如果实在人多,就直接到草坪上吃烧烤。
管家想了下,摇头,“人不多,夫妻两个。”
傅清瑜支起下颌,吩咐,“一会儿你去机场接徐先生,路上记得教导他餐桌礼仪。”
徐之洲赶在晚餐前回来,长相干净斯文,一来就系好围裙到厨房帮忙,符合郎思文对他的评价。
看着确实挺贤惠。
傅清瑜并没有在他身上多费心神,一边等客人过来,一边看纽约分公司财报。
徐之洲惊讶傅清瑜完全忽视他,意识到她跟以前那些要陪的富婆不大一样。
前菜准备差不多,傅清瑜瞥一眼徐之洲的打扮,“二楼客房床上放着一身干净西装,一会儿去换上,香水也换成我给你准备的那一种。”
徐之洲扯唇,没想到她控制欲挺强。
换好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出乎意料的好看,打上领带,戴上腕表,看着镜子里那个充满贵气的人,他有些认不出自己。
香水在镜子前喷洒,带一丝冷冽的雪松香,沁人心脾,没有牌子,应该是私人订制。
徐之洲喜欢这个味道,多喷了很多,从头到脚都香喷喷。
终于到了晚餐时间,隔壁别墅的人还没过来,傅清瑜递给徐之洲一张写满密密麻麻英语单词的A4纸,全是专有名词。
她瞥他一眼,不紧不慢布置任务,“记下来,一会儿你负责跟男主人交谈,就说这些。”
徐之洲瘪嘴,“……记不住。”
傅清瑜被他身上的香水味熏得头疼,耐着性子说:“你不是剑桥大学毕业的吗?记这些不是轻而易举?”
徐之洲简直想冷笑了,薄唇抿着,透出几分冷酷,“傅小姐,如果我真的想动脑子,那为什么还要干这一行?”
学了一路餐桌礼仪已经够他烦躁,现在还有充实金融知识,他是个合格的手艺人,奔着出力才接手这份工作,没想到雇主却让他动脑子!
傅清瑜按了按额心,“……我以为你是怀才不遇。”
徐之洲坚定不移,“不,我只是纯懒。”
徐之洲靠不住,还是要傅清瑜亲自出马,他只当一个合格的花瓶。
管家教导他的餐桌礼仪他记在狗脑子里,当着两位土生土长的美国人的面,堂而皇之用筷子夹意面。
并且,嗦面条声音大到像猪进食。
站在一旁侍奉的管家一脸麻木,生不如死,已经做好离职准备。
傅清瑜倒很平静,并没有制止他的行为,见他吃不够,让佣人重新给他盛了一大碗意面。
等客人走了之后,徐之洲直挺着身子坐在沙发上,一脸正气等待傅清瑜对他的审判。
他觉得自己表现得足够特殊,金主一定会对他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