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瑜:“在商场上,董事长的风评还是很不错的,我保证,这件事对齐总没有任何影响。”
傅清瑜话说得坚定,齐炀放下心。
经此一事,他没了应酬的心思,神思不属。
傅清瑜了然,温声说:“年后我就会到深城就职,我们之间的缘分不急在这一时,今天就先到这里。”
齐炀如释重负,站起身,眼神有些闪烁,“我家老头子让我好好招待你……”他这算是搞砸了。
傅清瑜微笑起来,“我感觉自己被小齐总招待得很好,要是有缘在西疆遇见齐总,我得好好向他表扬你。”
齐炀心直口快,“那简单,老头子后天的飞机,到时候我让他请您吃饭!”
傅清瑜轻笑,跟他加了联系方式,“那就一言为定。”
她是一定得在就职之前见一面齐邵的,借助他,提前探探深城分公司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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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炀走了之后,傅清瑜倒没急着走。
她沉静坐在餐椅上,慢条斯理吃着大厨精心烹制的菜。
奶油蘑菇汤她一动没动,吩咐大厨还是煮一碗马赛海鲜汤。
西疆的夜很静,每一盏霓虹灯流动得似乎都是静谧的光辉,这里的时间好像流动得慢一些。
包厢静谧,加湿器安静工作着,流动着助眠的白噪音。
包厢门被重新推开时,傅清瑜刚刚吃好放下筷子,喝着爽口解腻的起泡酒,闻声,她轻轻抬一抬眼,望见人,她一点不惊讶。
他走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会回来的。
傅清瑜处理其他事情或许有不确定的时候,但处理感情问题总是游刃有余的。
她看得清自己,更看得清别人。
赵孟殊推门进来,神色依旧平静淡然。
他衣衫素白,长身玉立,垂眸望着她时,语调还是温润平和,只是开口时,还是隐隐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压。
“傅总,那天在会所,你说得是真心话么?”
像是审问一般的话语。
“当然。”她确实不甘心,但也确实不能立刻放弃一切顾虑奔向他。
还是有许多事情要明了。
傅清瑜仰起脸,点了点身边的位置,“站着多累啊,坐下说。”
她从不被人牵着鼻子走,主动开启话题。
赵孟殊眉目稍缓,依言坐下,抬起薄白眼皮,声音很淡,“可以说了?”
傅清瑜慢慢喝完茶,瞥他一眼,放下茶盏。
赵孟殊以为她要跟他促膝长谈,直诉衷情。
一只漂亮纤细的手突然抚住他的脸,下一刻,猝不及防,她吻上来。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还未等他呼吸紊乱,这个吻就结束。
“傅总又想告诉我什么?”赵孟殊垂眸没有看她,依旧姿态散漫。
似乎刚刚那个吻,并没有蛊惑他的心神。
傅清瑜岔开话题,柔和说:“离婚后,我有了许多感悟,尤其是关于桑小姐的感悟。”
他勾了勾唇,随着她的话题走,“你并不在意桑榆。”
“当然不在意。”傅清瑜垂眸微笑,说得很真诚,“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因为这张脸才入你的眼的。”她支起下颌,抬起眼,温和说:“你看到了我的手段和野心,想把我当成一把修理赵家内宅的刀,所以才跟我在一起。”
赵孟殊没说什么,但沉默就代表着肯定。
“我是离婚后才想明白的。”傅清瑜微笑道:“你把我当做治理内宅的刀,我把你当复仇的尚方宝剑,似乎是公平的。”
“只是交易开始后,你并不忍心让我一直做一把刀,所以后期才会让我停手,自己出手对付他们。”
本来对付赵昀和该是她的事情,赵孟殊替她出手,倒背了个不孝的罪名。
赵孟殊静默片刻,刚刚的心猿意马归于沉寂,他捏起酒杯慢慢品了一口,沉缓开口,“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
他自然不可能因为一张脸就随意娶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进门。
在傅清瑜打扮得跟桑榆如出一辙出现在他眼前时,他便派人暗地里查她的身世。
别人查她的身世或许需要费一番手段,于他而讲,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当天晚上,她的所有身份信息便清清楚楚出现在他的桌案上。
她幼年被赶出家门,与生父不共戴天,证明她身无所依,只能如丝萝般紧紧攀附他。
她能让陆望秋为她所用,证明她聪慧机警,可以笼络住后宅人心。
她可以丢掉自尊装成桑榆的模样诱惑他,证明她心性坚韧可以忍辱负重,是一把对付赵家内宅的好刀。
他以为自己可以让计划顺利进行。
他以为自己永远高高在上,俯视她在深宅大院挣扎,只是时不时出手将水搅得更浑一些,推波助澜就好。
但没有人可以永远做局外人。
终究是不忍心。
赵孟殊并没有提及自己的不忍心,而是转移话题,淡淡道:“我从来不是光风霁月的人,赵昀和以为我不慕名利只专心学术,他猜想得完全错误,如果我真的一心扑在学术上,如何能回国一接手京颐集团便能铲除异己,总揽大局?”
“有些事,我不能自己动手做。”他沉静叙说自己的狠心与虚伪,“赵昀和要跟我制衡,陈敏静一心向着外人,我不能亲自出手,所以只好找一把好用的刀刃。”
傅清瑜垂眸,“可惜我还是没有让你清白脱身,让你众叛亲离。”
赵南浔身死,赵昀和入狱,陈敏静离开平城周游世界,偌大赵家只剩孤零零一个他。
赵孟殊笑了下,平静看她,“我不是还有你?”
有她在,又怎么是众叛亲离?
他收回视线,望着金丝梅花屏风,“如果不是因为有你,我可能真的不会忍心下手。”他勾了勾唇,自嘲道:“死了我一个,幸福全家人,我可能真的会引颈就戮。”
有谁耐烦的了来自父母亲人的一次又一次刺杀?
有时候真想顺了他们的意,死了算了。
傅清瑜安静听着他讲话,没说什么。
赵孟殊却没有继续讲,伸手按住她纤细指根,抬眼,“熙熙,你也觉得我心狠了?”
他语调很柔,眼底却没有笑意。
傅清瑜笑了笑,倒没有抽回手,与他对视,“天下人任何人都可能觉得你心狠,只有我不会。”
她可是实打实害得傅家众叛亲离,亲手将生父送进监狱,他再狠,狠得过她?
赵孟殊笑了笑,“我一直都知道的。”
只有她能感同身受他的痛。
“而且,你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被别人指责为心狠。”傅清瑜勾了勾唇,“你这话只是说给我听的,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一定会暗暗欢喜,觉得自己做得对极了。”
赵孟殊微哂,“哪有那么夸张,倒确实会心神宁静。”
再不用处理莫名其妙的暗杀,怎么不会让人平静呢?
他垂眸饮酒,温和说:“熙熙,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可怜我,回到我身边来。”
傅清瑜静静托腮看着他,明明承认不甘心的是她,姿态高傲的也是她。
赵孟殊显得脾气很好,“不要再找那些莫名其妙的秘书了。”他语调柔和劝解,“如果你真的寂寞,我把太虚法师介绍给你。”
傅清瑜偏头,莫名,“介绍给我干什么?”
赵孟殊温声说:“他对清心经研究极深,可以帮你渡过漫漫长夜。”
傅清瑜倒没有羞恼,勾唇笑起来,慢条斯理道:“我以为你会说,你要亲身上阵,替我暖床。”
赵孟殊垂眸轻笑,语气中似有叹息,“我当然想,只是我已经人老珠黄,容颜衰退,担心你嫌弃我。”
他入戏还挺深。傅清瑜忍了忍,还是没将笑意抿去,她伏在桌子上,纤瘦的肩颈轻颤。
赵孟殊见她笑得开心,唇角轻勾,眼底闪过笑意。
见她笑完,他侧眸望向她,终于放下纤薄清透的酒杯,对着她双眼,沉缓问:“熙熙,刚刚为什么亲我?”
傅清瑜无奈,“看来我转移话题的功力还不够深厚啊。”东扯西扯这么半天,他竟然还记着这件事。
赵孟殊垂眸,聪明的选择不再问,他眸色微沉,“我送你回去?”
傅清瑜沉吟一会儿,还是拒绝,“我的司机就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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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温泉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
傅清瑜一进门,便撞上护工幽亮一双眼。
护工抿着唇,犹豫的模样,“傅总,我有事要告诉你。”
傅清瑜轻轻颔首,语调柔和,“说吧,你是我信任的人,咱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得。”
她脱掉大衣放在玄关柜上,随意摘掉腕上名表递给佣人,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坐在沙发上,微微仰起脸,温和望着护工。
护工咽了咽口水,“您去应酬的时候,邻居家的老太太跟我打电话,她说她联系不上梁教授,想让您帮忙找找她。”
梁教授便是向辞熙的母亲梁淡月,她热爱地质探险,每逢假期便要独自前往深山高地进行地质勘探,这次寒假自然也不例外,她独自前往的地方就在西疆的公格尔峰。
公格尔峰的北坡是出名的险峻。
傅清瑜沉吟片刻,“老太太知道淡月姐具体的位置坐标吗?”
护工摇摇头,“她不知道,她跟我讲,每天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梁教授会准时跟她通电话,但今天梁教授的电话没有打过来,她怎么打都没人接通,心底慌得厉害,就想让您去山里找找梁教授。”
护工抿起唇,“一般人口失踪24小时才能报警,这才多长时间啊,怎么能因为她的一个猜测就耗费人力物力去深山救援呢?”
她虽然这样说,眼睛里却是止不住的担忧,到底做了快一年的邻居,心底还是有感情的。
傅清瑜道冷静说:“人命大于天,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后半夜,傅清瑜没有睡,连夜联系私人救援队和医生,让他们以最快速度飞到西疆,进行人员搜救和伤员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