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分别?”赵孟殊坐在床边,垂眸微笑说。
看身体还好,算命的话还是算了。
她可不想被人指着鼻子说一声“杀戮太重”。
她相信,赵孟殊在那些慈悲为怀的出家人面前也会得到这样一个评价。
“我们的命都很好,不需要算。”
“怎么好了?”赵孟殊似笑非笑道。
傅清瑜想了想,拉起他的手,仔细在眼前看了看,道:“我对看手相颇有研究,你看你的掌心红润,纹理清晰而深邃,一看就是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而且后福绵长。”
她仰眸,看着他眼睛,“我断定,你的所求所愿,皆能如愿以偿。”
“是吗?”赵孟殊声音低下来,指腹抚上她柔软的面颊,“那就借傅小姐吉言。”
傅清瑜倾身抱了抱他,“当然,我说到做到。”
赵孟殊含笑,“你要做到什么?”
傅清瑜含笑柔和道:“让你得偿所愿。”
心脏不受控制紧缩狂跳,这是最直接的生理反应。赵孟殊微微偏过脸,视线笔直平静落在花窗外的一从海棠上。
傅清瑜耐心看他一会儿,看不见他的脸,只能望见他微微泛红的白玉一样上耳廓。
良久,他恢复平静,温和看向傅清瑜,“熙熙,今天是我为赵昀和准备的死期。”
从今天开始,赵昀和的一切精密医疗仪器都会停用,他只有死亡这个选项。
所以他才会去问佛。
去超度自己。
傅清瑜指尖勾了勾他手指,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要不要睡觉?”
赵孟殊垂眸温和问:“要我哄你睡?”
“不是。”傅清瑜拍了拍一边的床榻,“一起睡。”
一起躺下后,她不是那么老实,细腻的指尖在他腰腹不规则游走。
赵孟殊眸色微深,克制看她,“熙熙,佛门清净之地。”
“我知道的。”她笑着,眉眼弯弯,道:“你只要把控好自己,我就算再造次,也闹不出什么的。”
话音未落,手腕被人攥住,天旋地转,便被人压在身下,抬首仰眸,是一张极清隽深邃的脸,眸色漆沉,握住她手腕的掌心滚烫。
傅清瑜眸光定了定,不见半点慌张,她微微支起腰肢,认真看着他眼睛,温柔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乐意接受。”
一语双关。
她会支持他做的所有事情。
无论是了结生父性命,还是在佛门清净之地沉溺欲望。
.
傅清瑜决定独身前往深城。
她最终还是把孙婉留在平城,让她继续住在京颐疗养院里。
临行前,傅清瑜去跟孙婉告别,孙婉眼中有不舍,去没有痛苦和哀伤。
她很识大体得摆摆手,“熙熙,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傅清瑜敛眸笑了笑,再次嘱咐阿兰照顾好孙婉,并将保镖留了一部分给她。
去机场的路上,她突然出声,“母亲已经开始怕我了。”这才是她把孙婉留在平城的原因。
不知何时起,孙婉待她小心翼翼得,如绵羊般柔顺。
或许在孙婉眼中,她不仅是女儿,更是时时刻刻监视她管教她的老板,所以她会对她的离开暗暗感到欣喜雀跃。
身侧的男人面色平静,并没有开口,只是握住她手指的力道微重一些,让她感知他的存在。
傅清瑜倾身靠在他肩膀上,乌润长发垂落在腰际胸前,她挑了挑眉,“你不安慰我吗?”
赵孟殊低眸,声线清润,“傅小姐,我好像没有立场。”他说:“无论我怎么说,都像在挑拨离间。”
傅清瑜笑起来。
当时他跟陈敏静闹矛盾时,她就是这样回应他的。
她说:“我也不用你安慰,我做的决定都是正确的。”
她不需要孙婉多么独立自主,更不需要她恢复记忆自力更生,她只安安静静待在她身边就好了,她会为她安排好一切。
赵孟殊长指勾起她长发,侧眸开口,“傅小姐,我支持你做得任何决定。”
傅清瑜喜欢他这个答案。
她垂眸把玩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我决定让你陪我去深城,这个决定你支持吗?”
“我已经订好机票。”她抬眸,温和说:“我们两个人的机票。”
赵孟殊沉吟片刻,“好。”
傅清瑜弯唇笑起来,靠在他怀里,安静闭上眼睛,“我睡一会儿,到了通知我。”
赵孟殊垂眸,安静注视她。
他没有告诉她,他早就申请航线,她到深城的第二日他也会飞到深城。
理由也是正当的——参加X集团年初董事会。
深城的海景别墅郎思文已经提前收拾好,就等大BOSS提包入住。
她准时来到机场接机,手里拎着厚厚的文件,准备一会儿就在车上直接跟老板汇报工作。
接机口内,远远走过来两道身影,一道优雅昳丽,一道清隽矜贵,璧人一般。
郎思文心情从高潮霎时跌入低谷,她扯出生硬的笑意,吩咐完随行助理去拎老板的行李,然后小步跑着迎接老板——还有她的伴侣。
傅清瑜早早望见郎思文,她微笑着对心腹大将说:“明天开始正式上班,今天你们可以尽情happy。”她倾身,手指微抬,将怀抱在郎思文手臂的文件抽出来,随意拎在手中。
“文件我自己拿着回去看,其他需要补充的事情直接发到邮箱。”她含笑,对着下属温情脉脉,“今天去休息吧,不管是party还是聚餐,一切费用我买单。”
短短几句话,兵不血刃就把郎思文在车上汇报工作意图给赵孟殊添堵的计划扼杀于摇篮之中。
郎思文深吸一口气,说了句“好”,然后迈着沉重步伐离开。
她走了之后,傅清瑜转过脸,含笑说:“因为你太难讨好,所以她很怕你。”
赵孟殊平静说:“因为我没有讨好她,所以她要跟我使绊子。”
傅清瑜想了想,觉得赵孟殊这个猜想确实更可靠。
不论是傅清晗还是陆望秋,还有其他一些企图接近她谄媚她的男人,讨好郎思文是他们的必然选项。
高傲如傅清晗,面对郎思文也是以礼相待,更不用那些本身就靠着谄媚上位的人。
他们渴望郎思文为他们说好话。
赵孟殊却跟他们不同。
他是她丈夫,天然拥有更亲密的关系接近她,自然不用走郎思文那条路。
所以,这是郎思文跟赵孟殊不合的原因。
傅清瑜心底下了决定,口中却说:“董事长,你是在给我的助理上眼药吗?”
他这眼药上的着实巧妙,比赵南浔高明一百倍。
赵孟殊垂眸温和道:“傅总,我只是阐述事实罢了。”
“你好像有一点怨气。”傅清瑜含蓄试探说:“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她呢?”
走到车前,赵孟殊为她开门。
坐在车厢内,两人四目相视,他目光沉静且专注,看向她,语调温和说:“我受了委屈,傅总难道不该为我撑腰吗?哪有让我自己处置的道理。”
这个答案让傅清瑜很满意。
她轻轻拉住他的手,柔和坚定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赵孟殊含笑,做出全心全意信任依赖她的模样,“我相信你。”
此情此景,若是郎思文在车内,恐怕要叹一句蓝颜祸水。
第50章
隔天五点, 赵孟殊睁开眼,他先侧眸看了看。
昏暗室内,女人裹住薄被睡在身侧, 白皙肩颈裸露着,长发披在胸前腰际, 呼吸很轻。
轻轻替她掖好被子,在她额上吻了吻, 他起身下床,未留一丝声响。
关上卧室门,走到客厅露台, 他回拨林亭电话。
林亭一直没睡,一整晚殚精竭虑,他立刻接听大老板电话, 小心避着人声, “赵董,已经尘埃落定。”
“嗯。”赵孟殊声音平静,似乎接收到的不是生父的死讯, 只是今天的天气状况。
林亭眼也不眨等着他的后续处理。
赵孟殊慢条斯理道:“封锁消息, 一月之后再公布他的死讯。”
这是不会立刻让赵昀和入土为安了。
“好。”林亭接到消息, 立刻着手去办。
回到卧室,傅清瑜已经醒了。
她没有拉窗帘, 只打开床边柜上那一盏琉璃水晶莲花灯, 昏黄的灯光晕染开,皮肤雪白莹润, 正微垂着眉眼, 不知在看什么难事,眉眼轻蹙着。
赵孟殊屈指敲了敲乌木外门, 右手端着一杯温水,见她回神,声音温润含笑,“在看什么,这么出神?”
傅清瑜沉吟片刻,说了实话,“向辞熙申请了李院士的博士生,他母亲托我照顾他。”
傅清瑜心底有些恼,连淡月姐也不愿喊,只简简单单说一句“他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