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艾白了他一眼,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天都没他能变脸,“走了。”
黎艾往前迈开步子,陈添拉着她的手跟上。
这下,两人更像牵着手在草坪上散步的情侣了。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拖长,他们连影子都般配。
一人在十米之外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眼睛微眯着,似被强光灼了眼。
不快不慢地走到门口,两人停下来。
“撒手。”黎艾冷冷开口。
陈添缓缓松手。
“你可以滚了。”
陈添笑笑,并不介意她的冷硬态度,微俯一点身,笑如浓雾轻风般对她说:“跟以前一样,等你的戏杀青了,我来接你回家。”
第51章 第 51 章
“跟以前一样, 等你的戏杀青了,我来接你回家。”
彼时,恰好一阵风吹过,吹得他头发轻扬, 枝桠轻晃, 整个世界都是动态的, 黎艾整个人却在这一刻定格。
在宿厘岛的时候,陈添问过她:她的家在哪儿?
那会儿她想,那栋她在海边买的小木屋里, 有她的猫,所以那里就是她的家。
但,以前拍戏时,为了方便,她在横店也买了套房, 每次拍戏就会把黎小二带去那栋房子里,她却从来不觉得那里是她的家,只有抱着黎小二回到有陈添在的那栋房子时,她才觉得, 到家了。
陈添自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看见她表情有些怔愣。
他伸手轻捏了下她的脸,“走了。”
黎艾回神, 见他直起身,倒退着往后走,脸上还是来时的笑容。
倒退了好一段距离, 他才转身, 走向门外。
黎艾望着他的背影,在原地伫立良久。
等着陈添的车就在不远处, 陈添上车前朝这边望了过来,自然,他会看见她还站在那儿,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站在这儿,却挪不开脚步,也挪不开视线。
他似乎笑了下。
等他上了车,她余光里出现一个侧影。
陈其允站到了她身边。
“你满意了?”黎艾开口,语气带着嘲讽。
“当然没有。”
今天陈其允不但没能在陈添脸上看到他想看的表情,反而被对方占了上风,他当然不满意。
黎艾转头,“你不如把我送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是有这样的地方,但你应该不会想去的。”
黎艾不解,“你怎么知道我想不想去?”
陈其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颇为故弄玄虚地说:“或许有一天,我会带你去。”
黎艾不想再与他多说,抬步往回走,但步子刚迈出去,胳膊被陈其允拉住。
“干嘛?”黎艾有些愠怒地回头。
“下一次,我们给他加点料好不好?”
黎艾瞄了眼他肩膀处渗出来的血迹,他用受伤的那边的手拉着她,这样伤口肯定是会疼的。
她怀疑他有受虐倾向,不对,她想起他被她捅时的反应,他就是有受虐倾向。
就挺无语的,她怎么净撞上些不正常的人。
“你又想搞什么?”
“我想在他面前跟你再亲近一点,”怕她抵触,陈其允连忙补充道,“你就当跟从前一样在拍电影,一部没有吻戏的电影。”
黎艾愣了下。
他跟陈添虽然是死对头,但不愧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想法都一样。
“如果我配合你,你多久能帮我彻底摆脱他?我需要一个具体的期限。”
“三个月,三个月内我们之间应该就会有一个胜负,如果赢的是我,他会滚出泰国,如果我输了,我带你去一个他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你凭什么觉得那个地方他找不到?”
每一次逃跑,黎艾都觉得陈添找不到她,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找到。
“黎黎,他没那么大本事,这世上总有些地方是他去不了的,无论如何,”陈其允眸色渐深,“我都不会让他从我这里把你抢走。”
“我至少,”他眼底是几乎具象化的执念,“要赢他一次。”
“还是劝你一句,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那瓷器活。”
他本来就挺疯癫的了,等他在陈添那儿输得一塌糊涂的时候,黎艾怕他精神上承受不住,彻底失去理智,最后来个玉石俱焚。
她可不想见到这样的局面。
陈其允却忽的笑起来,“黎黎,你是在担心我吗?”
黎艾翻了下白眼,“我担心你后悔,把我给卖了。”
“放心,就算我什么都没了,只要你还在,我就一定不会后悔。”
他看她的眼神,深情得要命,不知道怕还以为他苦恋了她多年,可他们的交集,不过半月而已,是以他的眼神越是这般深情款款,黎艾越是觉得他有病。
“但黎黎,”陈其允语调一转,问她,“你的决心够吗?”
“当然。”
她的决心不比他少。
“那先提前祝贺你,”陈其允冲她笑得温柔,“得偿所愿。”
见他这么信心,黎艾心里反倒没底,对于他说的那个地方,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头不住往下压,“等你做到了再说这话吧。”
“一定让你如愿。”
他像是有百分百的胜算,那种势在必得的模样,让黎艾想到了另一个人。
她转头,看向门外,那里只有一条空荡荡的街道。
-
离开别墅区,陈添坐着车前往距离最近的一处停机坪。
一架直升机似在那里等候多时,陈添下车,转乘直升机,一路往东飞。
历时一个多小时,直升机开始下降,下方是一处海边度假庄园。
庄园面积不小,配置豪华,停机坪都有好几处,直升机在距离中心位置最近的停机坪降落。
停机坪边儿上有人等着,见陈添下了飞机,早就候着的男人朝陈添快步走过来,伸手指向前方停着的一辆黑色宾利,“添爷,请。”
庄园太大,还得坐车去最终目的地。
车子在几分钟后停在一处兰纳王朝风格的独栋建筑前。
这儿似乎是专门用来喝茶聊天的地方,环境清幽,高低错落的林荫郁郁葱葱,建筑四方通透,在下车的地方一眼能望到里面雾气蒸腾的清池,颇具中式禅意。
踏过由青石板构成的小路,再迈上几步石阶,进入室内,陈添侧头,第一眼,他看到的是叶尧。
叶尧比他提前了半个小时过来,把他想见的人约到了这边,准确来说,是让原本就在这儿躲他的人老老实实待着等他过来。
在叶尧跟前,坐着一个发福的中年人,穿着身刺绣的黄褂子,看见陈添进来,他先是咽了下唾沫,然后哈着腰站起来,脸上挂起一个有些谄媚又局促的笑容,“添爷。”
“陈会长,坐。”
陈添先一步坐下,被他叫做陈会长的中年男人也坐回去,姿态有些僵硬。
叶尧从陈会长身后迈一步到两人之间的茶桌前,为陈添倒了杯茶。
陈添瞥了眼陈会长的表情,没什么情绪地懒声开口:“陈会长在这个节骨眼跑出来度假,是在躲我吧?”
“怎么会……”陈会长赔笑,声音没什么底气。
“陈会长可能不知道,现在我最擅长的,就是找人。”
陈会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躲,”陈添似想到什么,笑了声,“没用。”
陈会长没像陈添那样靠着座椅,身子朝陈添这边半侧着,腰始终保持微微弯曲的姿势,目光低垂,“让您大老远跑这么一趟,实在抱歉,不知道添爷找我是有何事交代?”
“陈其允没告诉你们吗?”
他说的‘你们’,而不是‘你’,意思很明白。
陈其允是五年前才来泰国的,光靠他一个人单打独斗,这么短的时间,弄不出什么名堂,但如今,陈其允几乎包揽了陈家在泰国的所有生意,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帮他,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被威胁之类的原因。
“其允什么也没跟我们说呀。”陈会长干笑道。
陈添懒得跟他打哈哈,“行,他没说,我来说。”
“我这次来,”陈添侧目看向陈会长,“是准备让他滚回淮城。”
陈会长明知答案,还是虎躯一震,头又低了些,像恨不得低到土里去埋着,省得卷进这些个祖宗之间的争斗,“这……这怕是……有点难办。”
“难不难办另说,有个事儿我很好奇。”
“您说。”
“陈会长你在泰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的会长,是怎么让陈其允爬到你头上的?”
陈会长用余光暗暗打量了下陈添的神色,调整了下姿势,正襟危坐道:“其允虽然来泰国的时间不长,但却与诸多长官十分交好,鄙人不才,自愧不如,那自然只能甘居人下。”
“陈会长都做不到的事,他陈其允是怎么做到的?”
“这谁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