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煞白。
“为什么瞒着我呢。”他浮着淡淡的笑纹,清朗润和,“你担心孩子出生,被我抱走当人质,万一出岔子,活不成了,好歹保住一个?”
“不...”花魁惊慌失措。
叶柏南的笑纹渐渐加深,力道也渐渐加大,宽敞的连衣裙抓出褶痕,“我不屑于伤害襁褓婴儿,可我会伤害大人。”
她颤抖着。
“别耍花招,一百个你也玩不赢我。”叶柏南松开她,掏出帕子,擦干净手指,扔在花魁的脸上。
“东西呢?”
花魁捡起帕子,搁在桌上,又战战兢兢交出物证,“这是全部汇款单。”
叶柏南接过,一一查阅,“叶嘉良察觉了吗。”
“我很小心。”花魁摇头,“叶先生每次汇完款,至少在账户存一个月,我才转汇名下的另一个账户,避免他突然查账。”
一共四十五亿。
叶氏集团估值千亿,现金流百亿,叶嘉良仅仅在澳洲和新加坡的存款就逼近一半了,徽城、贵城仍有二十多亿的工程在洗钱,几乎挖空了叶氏集团。
一旦资金链断裂,填不上窟窿,所有银行贷款沦为坏账、死账,集团破产、查封,他作为现任副董事长,下场是锒铛入狱。
包括叶太太。
叶嘉良的“出国计划”根本没有叶太太,只有自己和花魁母子,叶柏文没参与,毫不知情,也安然无恙,叶太太却背负了债务、骂名以及包庇罪。
三十二年的夫妻,三十二年的“父子”,何其薄情寡义。
叶柏南放回信封里,“哪怕叶嘉良顾念我母亲,不顾念我,我也留下他的贱命。既然他把事情做绝,不怪我心毒手辣了。”
花魁垂着头。
“他下一次汇款,是什么时候。”叶柏南收好信封,整个人透着一股寒气。
“是徽城大楼竣工那天。叶先生谨慎,亲自去银行监督我办理业务,不过他不靠近,不露面。”
“录下视频,叶嘉良在银行大厅清晰的正面。”叶柏南吩咐她,“钱款到账,我会向省厅举报,你是证人,懂吗?”
花魁错愕,“可是叶氏集团...”
叶柏南面无表情,“该给你的补偿,一分不少。其余的,不是你该管的。”
她重新垂下头,“那叶先生...”
“也许意外车祸,失足坠楼;或者急火攻心,导致猝死。”
花魁手一哆嗦。
叶嘉良什么德行,她是清楚的。
不冤。
第201章 这是你妻子?
周京臣的司机傍晚接程禧回到金茂府。
他有应酬。
直到夜里十点,程禧在厨房煮粥,玄关门响了。
她探头,男人一副风尘仆仆的背影。
一手解了领带,一手丢了公文包,去浴室。
半小时后,程禧进书房,周京臣正在浏览叶氏集团的官网。
手机开了免提,一秘在汇报情况。
“接管叶氏的武经理,是叶柏南的人。”
周京臣摘了眼镜,揉鼻梁,“确定吗?”
“我去徽园招待客户,他们在隔壁包厢吃饭,气氛和谐,不是逢场作戏,明显是同一艘船。”
“叶嘉良已经防备叶柏南了。可惜,虎崽养大了,变猛虎了,他防备得太迟,叶柏南的段位早已在他之上。”周京臣越过电脑上方,望着程禧,叩了叩桌沿,示意她。
她撂下粥碗和酱菜。
“我明天回南方。”他视线依然在电脑屏幕上,“你也去。”
“不去...”
“站住。”周京臣视线移向她,倒是没发脾气,好言好语,“你肯去,有好处。”
程禧固执不肯,“你回去相亲,我才不当电灯泡。”
“谁告诉你,我回去相亲?”
周京臣不愿意祝卿安来北方,他工作狂,周家近期麻烦又多,他没时间也没心情陪女人,但周夫人愿意祝卿安来老宅住一段日子,有机会撮合。祝董名义上是李老太爷的下属,实际上,是李家的世交了,沈承瀚那句“起码装个样子”,是有道理的。
他要么在这边见一面,要么去那边见一面。
逃不掉。
“我约了李氏集团的元老,回去是办正事,和女人无关。”周京臣知道她敏感,没有藏着掖着,解释得明明白白,“你独居,我不放心。”
“我回老宅。”
“家里现在太乱,你少掺和。”他皱眉,“我带你走,有我的用意。”
程禧不吭声。
“给你开美容院的钱,叶柏南送到我手里了。”周京臣后仰,斜倚着沙发,似笑不笑的,“挺大方,三百万,我还赚了一百万。”
他舀了一勺粥,煮得火候久,香绵软糯,本来没胃口,也吃了半碗,“你有本事,叶柏南快要动真情了。”
腔调不中听。
程禧转身,甩上门。
“砰”的巨响。
周京臣捏着勺柄,眼底波澜乍起。
叶柏南在生意场的道行深,在情场道行也不浅,他是非要斗一斗了。
......
第二天下午三点,飞机降落在机场。
接机的是一个六十出头的男人,配备了两名保镖。
衣着打扮蛮奢侈,像是管家。
坐上车,程禧打盹儿。
一路迷迷瞪瞪。
周京臣偶尔和管家闲聊,谁家的伯父、叔叔去世了,谁家的同辈子弟儿女双全了。
聊了一圈,发现只剩下他没娶妻了。
连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公子哥,都门当户对订了婚。
不怨周夫人上蹿下跳催促他。
车泊在一栋中式合院的门外。
蜡棕色的王府大门,屋顶覆了宝石绿的琉璃瓦,石狮子盘踞而卧,恢弘气派。
南、北方各式各样的合院,“王府大门”属于最高规格的大宅门。
象征着,贵。
祖上有“王侯”的背景。
程禧没见识过这世面,亦步亦趋跟着周京臣。
几名佣人早早在等候了,围着他递毛巾,问他喝花茶喝绿茶,哄着宝贝疙瘩一样嘘寒问暖,他一年难得回来一趟,收敛着不耐烦,问什么答什么。
“小舅舅在家吗?”他擦完手,又拿了一条热毛巾,擦程禧的手,她下意识躲,要自己擦,手腕被他攥紧,“老实点!”
程禧不动了。
“二公子有事业心了,天天学习金融文件,宴请公司的高层!”保姆指着南厢房,“在屋里用功呢!”
李韵晟是大公子,李韵华是二公子,佣人们平时不待见他俩,一个纨绔,一个蠢笨。
提起李韵华“用功”,分明是嘲讽。
绕过入户的影壁墙,依次是水榭、游廊、花园和九间大厢房,周家老宅算是豪宅了,与富丽堂皇的李家老宅一比,实在简陋。
程禧四处瞧,“那是假山,又不像山。”
周京臣也随着她瞧了一眼,“是汉白玉根雕,延年益寿的。”
“你外公信佛吗?”
“信风水。”
游廊极长,两旁盛开着牡丹花,程禧揪了一朵白牡丹,插在马尾辫,“白的漂亮,红的漂亮?”
“哎呦!哪位小姑奶奶啊!揪了老夫人最爱的白牡丹——”保姆跺脚。
程禧吓得从头发里拔下花,塞在周京臣怀里。
跨入中堂的门槛,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夫人从后堂出来,中气十足呼唤,“京哥儿!”
程禧一愣。
京哥儿...
有狗?
她扯周京臣的袖子,“我怕狗!你拴住它。”
“闭嘴。”他恼了。
“今年清明没回家祭祖——”老夫人走向周京臣,“你母亲打电话,说你岳母住院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