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程禧在前面挥手,“我不住院了,睡不惯病床。”
他回过神,随着她一步步离开。
......
周京臣一夜未眠。
预感很不好。
哪里不好,他也形容不上来。
凌晨,天际浮起鱼肚白,他勉强有了困意。
一觉醒来,临近中午了。
睁开眼,程禧在厨房煮粥,客厅的沙发上挂着一件灰色衬衣,一套黑西装,提花领带。
崭新,挺括。
周京臣一愣,“你买的?”
她拆开袜子的包装,犟嘴,“在垃圾桶捡的。”
“什么小区啊?住户这么有钱,扔牌子货。”他慵懒的鼻音,一丝起床气,“在哪捡的,我也去。”
程禧一手拿勺子,一手打鸡蛋,“你捡什么?”
“我给你捡一条裙子。”
她笑出声。
周京臣洗完澡,梳理了发型,赤裸出来。
白净的皮,周正的骨,结实的肉。
野性张扬的。
伫立在阳光里。
这次,程禧愣了。
他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我增肌了,码数大一码。”
“你围上浴巾啊...”程禧风风火火拉窗帘。
周京臣倚着衣柜,擦拭大腿的水珠,一俯身,腹部精壮的沟壑一凸一抽。
“何姨出门买东西了,她万一回来撞见——”程禧面红耳赤,“周阿姨一定骂我,拐了你,勾引你,你少害我。”
他伸展手臂,抱住她。
程禧挣扎。
越挣,越紧。
第245章 周公子也会撒娇
“确实拐了我。”周京臣弯腰,抵在她肩膀,“我这几天,坐飞机坐吐了。”
“你下午走吗?”
他疲惫,“回李家开董事会。”
“喝了粥再走吧。”
周京臣松开她,“没睡好,头昏,穿不了衣服。”
程禧将西裤丢他怀里,只肯帮他穿衬衫。
他完全没遮掩,她不直视,但余光避无可避,“你脱毛了?”
周京臣大方承认,“脱了。”
“夏天热啊?”她没忍住问。
他一噎。
“内裤不透气?”
周京臣一张脸隐隐发青,“程禧。”
腔调幽凉。
“你忘了?”
程禧茫然,“什么。”
他脸色更铁青。
分明是她嫌弃他毛发旺盛,扎得慌,几次亲密,她总是不舒服,他这才收拾得干干净净。
只保留了一小部分。
又担忧形状不漂亮,她不感兴趣,特意修饰了一番,剪得圆润,规整,不毛躁...
若不是她怀孕了,他本来打算‘试用’的。
讨个好评。
周京臣夺过领带,自己系。
程禧去厨房盛了粥,他又夺过碗,大口喝完,撂在桌上,“老实在家待着,我明天回来。”
她懵着,趴在窗户。
男人驾驶她那辆平价轿车,驶出小区。
平价,周京臣的气质,格格不入。
却莫名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温柔。
......
赶回李氏集团,是三点半。
会议三点四十分开始。
集团的董秘在台阶上恭迎他,打开车门,“周董。”
他下车,疾步去会议室。
“贺董和崔董到场了吗?”
“按照您的指示,凡是担任过董事,无论现任、前任,一律到场。”
董秘推开会议室大门,众人起身打招呼,周京臣颔首,众人落座。
不出他所料,叶柏南急于求成,跳进了挖的陷阱。
李韵晟指控贺董贪污公款,周京臣填了窟窿,包庇下属,纵容贪污。
贺董没想到这场飞来横祸,喘着粗气,“李韵华...你过河拆桥,我鞍前马后帮你做事,如今我退出董事局了,你竟然翻旧账,丝毫不念及旧情!我贪了七千万,你又贪了多少?你起码贪了一亿!”
“你有证据吗?即使我贪了一亿,李氏集团是我李家的企业,一砖一瓦都姓李!李家人有资格贪,你外人贪一分钱,是经济犯罪!”李韵华洋洋得意,“老贺啊,认栽吧!”
“我是外人,至少对李氏集团有贡献!叶家大公子既无贡献,又是外人,你们李家人巴结他,任他摆布,你配姓李吗?”贺董愤怒拍桌,“你李韵华是叛徒!家族的汉奸!”
周京臣波澜不惊,注视这狗咬狗的一幕。
冯总监表面捧着李韵华,实际上煽风点火,拉仇恨,“大李董贪污也好,犯罪也罢,李家公子享有特权,咱们不行。名义上是高管,归根究底是打工仔,一旦查出问题,必须付出代价,吐出赃款,锒铛入狱。周董仁义,不计较,是情分,李家人计较,是规矩。”
董事们的心理防线渐渐崩塌了,个顶个儿的神色焦灼。
祝云楼察觉到情势不妙,举手提议,“中场暂停吧,大家冷静一下。”
周京臣无所谓笑了一声,董事高管们各怀鬼胎,匆匆离席。
“祝云楼老奸巨猾,大概率去请示叶柏南了。”沈承瀚喝着茶,“殊不知,叶柏南在烟城挖墙脚呢,顾不上这群老家伙。”
幸灾乐祸的口吻。
“他挖我墙脚,你高兴?”周京臣恼了。
“高兴啊!”沈承瀚不藏着掖着,“难得有胆子大的,和你抢女人。”
“我记得也没有男人和你抢过,我让他抢?”周京臣眼里冒火星子,整个人又犹如冰窖。
“我谢谢周公子了。”沈承瀚鞠躬,“丝绸大亨家的女婿,我真不稀罕。叶柏南愿意抢我未婚妻,我磕头认你干爹。”
周京臣站起,绕过他,“好儿子。”
他骂骂咧咧跟上。
高管们聚集在电梯内,窃窃私语,周京臣没有乘坐专用电梯,故意和他们同乘一部。
瞬间,鸦雀无声。
“电梯挤啊——”沈承瀚双手插兜,“和监狱一样挤,大通铺,一个号房里一个大哥,大哥睡得宽敞,小弟睡茅坑旁,撒泡尿,溅一身。”
周京臣唇边勾着笑,不甚在意,“是吗?”
“重罪,是大哥;贪个脏啊,猥个亵啊,是底层小弟,睡茅坑,天天挨揍。”沈承瀚感慨,“周伯父在警局干了二十年,最懂内幕了,号房的日子多煎熬啊。”
公关部总监瑟瑟发抖。
果然,沈承瀚点名他,“李总监,在监狱有熟人吗?”
他笑比哭难看,没搭腔。
“李总监贪了吗?”
“没有!”他吓得失态,岔音儿了。
倒不是他怂。
而是周京臣动真格了,并非搞一搞形式主义,震慑他们。
要一查到底了。
电梯停在顶层,周京臣出去。
沈承瀚扭头,逐一打量他们,似笑不笑的,“祝叔叔伯伯们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