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之前养的一池鱼,撑死的撑死,病死的病死,基本让她折腾没了,她喜欢花鸟鱼,老夫人特意叮嘱又养了一池,她倒是长记性,捧着鱼食,只逗,不喂。
“鱼啄我手——”她缩回。
“不啄你,啄谁啊!”沈承瀚在西门下车,阔步进来,“什么世道啊,骗人,骗钱,还有骗鱼的?”
程禧不搭理,撂下罐子,回屋。
“我惹她了?”沈承瀚一头雾水。
“嫌你臭。”周京臣拎着浇花壶,“她讨厌葱蒜和韭菜。”
“保利火灾,损失一千多万。”
周京臣浇了玉兰树,又浇罗汉松,“有人员伤亡吗。”
“一个保安灭火,肺部呛了浓烟,在医院治疗了,问题不大。”沈承瀚倚着游廊的柱子,“叶柏南在6号包房,选了一名红牌女公关,唱了一首歌,着火时,他刚走。”
“有证据是他指使吗。”
“没有。”沈承瀚语气沉重,“三楼的电线、摄像头全部烧毁了,场子生意不干净,又没出大事,斌子不敢报警。他询问了女公关,感觉那姑娘有点包庇叶柏南。”
绿油油的松针叶,在阳光下苍翠莹润,周京臣气定神闲,“告诉大斌,纵火不是报复他,是威胁我。亏损了多少钱,记二哥这里,二哥回北方给他。”
沈承瀚哎呦,“你哪次闯了祸,不是坑我钱补窟窿啊?你自己掏过钱吗?李氏的董事挪用公款,你借了七千万,给我了吗?”
佣人领着医生推开西厢房的门,周京臣放下壶,跟过去,“忘了。”
“那你到底给不给啊?”
他扭头,“我9月18号登记结婚,算你随份子。”
“你他妈份子钱要七千万?你娶王母娘娘啊!”沈承瀚骂骂咧咧。
“不白随,我拜高堂,拜你。”周京臣一本正经,“我父亲坐客位,你和我母亲坐主位。”
沈承瀚一噎。
太复杂了。
“你怎么介绍我啊?”
“初恋。”
沈承瀚更噎了,“你老婆初恋?”
“我老母初恋。”
周京臣一侧身,躲过沈承瀚扔出的皮鞋。
掀开帘子,跨过屏风,程禧看到救星一般,隔空抓他手,“哥哥...”
“嗯?”
周京臣站在床边,俯下身。
“又扎我。”她哽咽。
他闷笑,“针灸细,忍一忍。”
程禧眼眶红了,“你不救我...”
“没办法救。”周京臣笑纹一收,面容严肃,“昨天姑婆吓坏了,亲自督促养胎。”
老中医也站在床边,捻了一针,“养气血,养精力,周太太生产顺遂,少吃苦头。”
她痛得狰狞,周京臣才敛去的笑,又浮起。
这时,周夫人陪着老夫人进屋,他正色,迎上去,“李家阿姨惊动您了?”
“李慕白撞了禧儿的肚子,反了他了!”周夫人怒火滔天,“李韵晟父子在集团为非作歹,陷害京臣,如今,又欺负我周家的媳妇和孙儿,必须逐出李家!李慕白交出股份,放他一马,否则,他干了什么腌臜事,等着吃官司吧。”
老夫人叹气,“我不求情了,你做主吧。”
“李慕白不是冲禧儿,是冲我,禧儿护着我,自己磕了桌沿。”逐出李家,闹得太大了,周京臣圆场,“毕竟是二外公的长孙,您把他踢出董事局,搬离李家,就行了。”
周夫人在气头上,也晓得过火了,李家人一脉归一脉,老太爷这一脉和二老太爷那一脉,各有各的‘小族谱’,互不干预,也没资格干预。
“李慕白贪得无厌,姓李又如何?我父亲的产业,我儿子继承是天经地义,分些股份,保他们衣食富贵,已经仁至义尽了。”周夫人端起药碗,喂了程禧一勺,十分满意,“禧儿知道疼哥哥了。何姨说你动胎气,李家的老中医号称民间神医,是伺候你姑婆的,精通疑难杂症和妇科,你听话,好好保胎。”
程禧啜泣,“可是...”
周夫人表情不太高兴了。
她点头。
余光不甘心瞟周京臣,他隐隐含笑,偏不帮她。
程禧趁着周夫人没注意,抄起床头的小香炉,砸他。
周京臣极稳妥,极敏捷,接住了。
“承瀚查账,李韵华贪得最多。”周夫人从椅子上起来,“找机会,一并铲除。”
一只小手探入他裤边,挠腰窝。
他没憋住,笑出声。
周夫人懊恼,“我讲正事,你嬉皮笑脸?”
“是。”他克制。
程禧继续挠。
周京臣是周、李两家宠大的宝贝疙瘩,一身的‘爱人肉’,挠哪儿,哪儿痒。
在床上,程禧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个秘密。
每次她‘上位’,腿蹭了他腰,他整个人烫着似的,蛮力将她扯下去。
“没完了?”周京臣挺直脊背,耳尖绯红。
“我才说几句啊...你吵什么?”周夫人也急了。
“不是和您吵。”他整理着皮带。
周夫人瞥后面,程禧乖乖躺着,无辜,水灵。
“狗脾气!”周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禧儿怀孕了,她可以耍性子,你不可以。”
这工夫,一辆警车泊在李宅大门。
第324章 堕胎药
为首的男人四十多岁,巍峨刚正的国字脸,穿了警服,走向中堂。
佣人询问了来意,匆匆喊周夫人。
“是邓队啊。”周夫人不露声色,一扫阵仗,“有何贵干?”
“李韵晟和李韵华在家吗。”邓队出示了证件,“我们一共两队人,一队去李氏集团了,一队请二位配合调查。”
周夫人一愣,“调查什么?”
“违法收购和税务问题。”
李家在本地是名门望族,邓队比较客气,尊敬,“有劳李大小姐,行个方便。”
周夫人朝佣人使了个眼色,亲自斟茶,“邓队辛苦了,先喝杯茶。”
邓队环视四周,“老夫人安康?”
“姑姑一切都好,可惜晚辈不争气,也是操心。”周夫人试探,“怎么调查李氏了,有风言风语?”
“李慕白先生实名举报。”
周夫人大惊。
叶太太去医院探望周淮康那天,叶柏南委托她转达李慕白一句话,‘收网吧。’,她万万没料到,是家族内讧、自相残杀的‘网’。
外人举报,局子不一定行动,毕竟,李家在商场独大,和沈家、方家又抱团,同行没活路了,捕风捉影大闹一场,出口恶气罢了。
自家人举报,可信度不一样了。
局子百分百彻查。
李家,李氏集团,马上迎来大地震。
“李慕白犯了错,在祠堂罚跪。”周夫人左等右等,没等到京臣,索性不等了,“李韵晟自从4月份拘留,更加花天酒地不务正业,在玫瑰城泡女人呢。”
周夫人防止李韵晟疯狗咬人,提前‘废了’他。
一个劣迹斑斑的下三滥,泼脏一个光风霁月的继承人,不战自败了。
“李韵晟嫖娼、赌博,我劝过他,他不听。我终归是出嫁的妹妹,有婆家有丈夫,没工夫盯着娘家哥哥。”周夫人叹气。
邓队一字不漏记录口供。
“周董呢?”
“京哥儿陪着太太去外省探亲,不在家。”佣人在一旁解释。
“周董结婚了啊。”邓队道喜,“没办喜宴?”
“孙儿百日宴和婚宴一起办,图个双喜临门。”周夫人送邓队出门,两名警员和李慕白站在院子里,李慕白得意笑,“老太太管不了我了,您也管不了我。”
周夫人阴恻恻看着他。
“那丫头陷害我,我也不留情面了。”
“禧儿怀孕五个月了,周家李家千娇万宠,身份比你贵重,她不顾母子安危陷害你?”周夫人气势压了他一截,“李家兴旺,你父亲母亲有好日子;李家衰,京臣有本事自己混出头,你有吗?”
周夫人的弦外之音,少拖累京臣。京臣在,李家在;京臣沾了麻烦,李家的百年荣华就是过眼云烟了。
与此同时,周京臣在西厢房的凉亭里翻书。
他借口外出,不露面,不掺和,是静观其变,李家人什么动作,叶柏南什么动作。谁越急,越容易失手,谁越稳,越占上风。
程禧拿着网兜,在池塘里捞青蛙,是管家去公园买的,哄她解闷儿。
“哥哥,我开始给礼礼胎教了。”
“胎教由我负责。”周京臣调侃,“你教礼礼,他出生便是糊涂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