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城的店铺来来往往是熟客,免不了友情价,利润少,帮阿坤还债,养娘家...手头只有二、三十万,油水小,地头蛇不肯冒险。
昨天,男人登门,开口便是:我解决阿坤,你一辈子不会见到他了。
“我没钱。”
“不图钱。”
“图什么?”
“我是晤晤的老板,叶柏南。”他云淡风轻,但有一股强悍的震慑力,击溃她,压制她,“你清楚我的来意了。要么,交出物证,要么,当我面焚烧,你选择。”
何晤晤千方百计藏匿的罪证,因果正是他。
丽姐犹豫了。
晤晤投奔了周京臣,对叶柏南畏惧至极。
她一手教导晤晤,捧红晤晤,情同姐妹。
晤晤也信任她。
可是,她前半生风雨飘摇,毁在阿坤手中,后半生,无论如何要摆脱他,太平安稳地过日子。
她有母亲,儿子和妹妹。
不得已背叛了晤晤。
最后一粒黑子落在棋盘,似乎白子赢了。
叶柏南皱眉,捡回黑子,换了一个位置。
结局,依然是白子赢。
他面目仿佛冻了一层冰霜。
分分秒秒的死寂里,丽姐攥紧了拳。
唯恐他‘黑吃黑’,绑架她,夺物证。
又一想,周京臣在湖城,叶柏南不敢绑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晤晤找你了吗?”叶柏南没反悔,也没答应,转移话题。
“打过电话。”
“说什么。”
“她今晚过来。”
叶柏南动作飒利,拨开帘子,走出阳台,“不见她。”
丽姐点头。
“我雇了人,全程搜寻阿坤的踪迹。他经济窘迫,住处大约是廉价房,小旅馆,又嗜赌,嗜嫖,我在棋牌厅和娱乐场所也布下天罗地网。”叶柏南居高临下,宽长的影子叠着她细窄的影子,盛气,深沉,“我将阿坤带来,我们规规矩矩交易,如果你放我鸽子,私下和周京臣交易,我让你和阿坤一个下场。”
她四肢僵麻,“我记住了。”
......
第二天,程禧睡醒,临近中午了。
她推开卧室门。
客厅里,沈承瀚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锦缎衣裤,在丽水东街的夜总会蹦了一宿迪。
精气神儿和浪荡劲儿配得上‘头号浪子’的称号。
“冤大头,你又来了?”她凑上去。
沈承瀚急了,质问周京臣,“你给我起外号?”
“她自己起的。”
“那你不纠正她?”沈承瀚更急了。
“小姑娘给你起外号,是稀罕你,亲昵你。”周京臣睁眼说瞎话,“她怎么不给街上的陌生人起外号?你要珍惜福气。”
“福气给你要不要啊?”沈承瀚啐了一口唾沫,“周骚货。”
“我家姑娘一天起一个外号,我甘之如饴。”周京臣搂着程禧,剥了一颗橘子,“猛男,壮汉,打桩机,永动机...”
第333章 周京臣当男公关
“不是我起的。”程禧拆台。
周京臣喂了她一瓣橘子肉,她张嘴,他躲,她预判了,敏捷抓他手腕,咬住,“欺负我两年了,你玩不腻啊。”
他喉咙咕哝着笑。
周京臣穿得也风流花哨,枫叶色的花衬衫,白西裤,衣领内系了琥珀花纹的丝巾,她诧异,“周骚货...”
“喊我什么?”他捏住她脸。
“你打扮得像一只鸭。”程禧如实。
“京哥儿就是去应聘鸭!”沈承瀚赞不绝口,“盘靓条顺,肤白器大...这不把徽城的富婆们迷死?先拓展人脉,回南方老家,全部是李氏集团的客户了,你们有‘交情’,富婆能亏了你嘛。”
程禧一愣,“应聘鸭?”
周京臣表情严肃,撕着橘子皮,“有一个关键角色,在‘壹号公馆’。”
沈承瀚啧啧,“叫阿伟,是阿丽的情夫。”
半年前,二刀疤捉奸在床,给阿伟的脑袋开瓢了,丽姐护着阿伟,砍了二刀疤。
丽姐根本不爱二刀疤,她一个单身女人经营足疗店,挺不安全的,傍上二刀疤,生意顺利点。她和阿伟相识十年了,丈夫阿坤骗她钱,阿伟接济了她不少,她儿子生病,阿坤在赌博,没工夫管,是阿伟淋着大雨送她儿子去急诊,陪伴她,安慰她。
他是丽姐悲惨人生中的一道曙光。
丽姐从不隐瞒他任何秘密。
包括物证藏在哪。
撬不开丽姐的嘴巴,撬阿伟,是一样的。
阿伟负责‘皇家壹号’的男公关培训,所有新入行的,他面试、考核、训话。平时,客人、保镖和服务生,接触不着他,特别是近期,阿坤出狱了,阿伟很谨慎,吃喝拉撒都在‘皇家壹号’的经理办公室。
连男公关也完全碰不上他了。
除了,新员工。
一旦周京臣迟了一步,丽姐将证据交给叶柏南...
局势紧张,只好另辟蹊径了。
傍晚,沈承瀚带路,去丽水东街‘壹号公馆’。
东街在乌溪中游,是新街,西街在下游,是老街,东街富,西街穷。
所以东街的富豪多,游客也多,刚七点钟,霓虹璀璨,人潮汹涌。
周京臣倚车门,吸烟,“真没辙了?”
“没辙!”沈承瀚言辞恳切,“物证重要,颜面重要?装一次鸭,保了李家和周家,值得!”
“找个演员,不行?”
“第一,涉及叶家的证据,你亲口问阿伟,中间人传达,不懂轻重。第二,壹号公馆是湖城的娱乐场老大,眼光高,你以为演员的整容脸能过关?”
烟雾如蒸腾的青色云海,一团团化开,周京臣眯眼,掐了烟,上台阶。
......
包厢里,经理引着一群女孩一字排开。
“哥哥,穿粉裙子的漂亮,神似一个张姓的女明星。”程禧打量周京臣,他垂眸,不理会,不好奇,自顾自斟酒。
她既得意,又卖乖,“你为什么不看啊?”
“因为你在。”
程禧一噎,“我不在呢。”
“我挨个看,抱在腿上看。”周京臣一边逗她,一边憋不住笑,“相中了,养在一套宅子里。”
她面色垮了。
“认干妈。”他倒是面不改色,“介绍给咱们承瀚干爹,再坑七千万中介费。”
这时,门一开。
一名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进包厢,一瞧是大财主,眉开眼笑,“沈先生潇洒了一夜,没潇洒够啊——”
沈承瀚示意她,“送你场子一份大礼,我初中同学欠了七位数赌债,在你这里混碗饭。”
“品相不错啊。”莉姐围着周京臣,自下而上,从头至脚,恨不得审视出一个血窟窿,亲自钻窟窿里,“多大了?”
周京臣清了清嗓子,“三十。”
“岁数大了。”莉姐惋惜,“你们天天喝酒,超过二十五,肚子发福、体力下降...做这行,不吃香了。”
沈承瀚逮着机会,狠狠折腾周京臣,“价格可以优惠,你店里最红的三千,我同学三百。”
“三百?”莉姐瞪大眼。
“薄利多销啊!”沈承瀚煞有介事,“我同学这身板,这技术——”他拍打周京臣,硬邦邦的骨骼嘎嘎响,“连轴干,不歇息,自己买牛鞭吃,不出三个月,湖城鸭王。”
程禧噗嗤笑。
周京臣鬓角鼓了鼓,磨着槽牙。
莉姐才发现包厢里有女客,“这姑娘是...”
“我同学的老婆,怀孕了。”沈承瀚演上瘾了,神色同情,语气惆怅,“冬天预产期,又是赌债,又是养娃,缺钱啊!”
莉姐十分钦佩,“这么大度的妻子,不常有。”
程禧抿唇,憋红了眼眶,“形势所迫,姐,舍不了丈夫,搞不来钱...”
周京臣胸膛也鼓了鼓,喘息粗重。
沈承瀚拉着莉姐,故弄玄虚,“西街的阿丽,新开一家小酒吧,也抢我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