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工人出示公司证件,迅速扫了一眼屋内的男男女女,跟着保姆去厨房。
“慢。”叶柏南似笑非笑,“门口的面包车是你们公司的?”
“是。”其中一个工人扭头。
“车牌号...”他拖长音。
工人对视,报了牌号。
他笑意不减,“有劳了。”
厨房门一关,叶柏南给梁姜拨了电话,只响了一下,梁姜接了,“快撤,黄副局派了便衣,六人持枪,三人伪装维修工。”
他挂断,命令保镖,“不准工人离开厨房。”
保镖招呼了同伴,反锁厨房。
叶柏南搂着扮演程禧的女人,先出门。
女人戴了帽子,裹着外套,摇曳生姿,颇有几分程禧的韵味,加上便衣没见过程禧本人,只见过照片,叶柏南又这么呵护着,纷纷中计了。
保姆搀扶了一个扮演周夫人的中年妇女,坐上第二辆越野。
一前一后,缓缓下山。
叶柏南举着望远镜,观察山脚下。
三辆轿车分东、南、北三路,相距数米,全方位尾随奔驰和越野车驶向山道。
“只剩下面包车上一个便衣了。”保镖汇报。
“挡住。”他交代完,横抱起程禧,疾步走出庭院。
暮色昏暗。
路虎隐蔽在树下,没闪灯。
两名保镖扛着周夫人出来。
周夫人左手绑了纱布,鲜血浸染衣袖,一滴滴淌在地上。
“周阿姨为什么昏迷了?”程禧一愣,推搡着叶柏南,“你下手了,是不是?”她崩溃,“你办西式婚礼,我答应了,你出入我房间,我没拒绝,你让我陪你干什么,我陪了,为什么不放过周阿姨?”
叶柏南注视她。
空气仿佛一瞬冻了冰。
程禧狠狠撞车门,他猛地一拽,把她按在腿上。
“李韵宁没死。”
她气喘吁吁,“血。”
“剁了小拇指而已。”他轻描淡写。
程禧爬下,使劲叩车窗,“周阿姨——”她糊涂了,混乱了,时而喊妈妈,时而喊周阿姨。
周夫人没反应。
“禧禧。”
叶柏南再拽她,她再爬。
“程禧!”
他恼了。
程禧顿住。
“你答应办婚礼,陪我吃饭,任由我吻你,亲近你,是逢场作戏。”叶柏南捏她下巴,面朝自己,粗粝的、滚烫的温度,“仅仅是作戏,没有半点真心,半点情愿?”
她往回抽。
男人捏得愈发用力,瞳仁赤红,“实际上,你刚刚希望便衣扣押我,救出你。你只想回到周京臣身边,无论我待你多么体贴,多么宠你,你弃如敝履,无动于衷。”
“除了保护周阿姨,想回哥哥身边,我也想挽回你。”程禧哭着,“柏南,警方出手了,你赢得了吗,你逃得掉吗。”
“我没打算逃。”叶柏南看着她的泪水,清澈,透明,一如在徽园初遇她,亦是红梅盛绽的时节。
他伸手,擦拭她泪痕,“这一行泪,是为叶柏南流下吗。”
程禧呆滞着。
叶柏南拥她入怀,安抚她,轻拍她,“别怕,我不伤你。”
车绕着省道兜了好大一圈,停在锦山。
对面,是外省。
锦山原本计划建一座度假村,开发商资金链不足,盖了三分之一,烂尾了,据说,政府今年年底回收。
车熄了火。
映入眼帘一幢二层木屋,一侧是小溪,一侧是山。
司机打开后备箱,拉出周夫人,大约是程禧的眼泪温暖软化了叶柏南,他大发慈悲,“请医生包扎,止痛。”
旋即,带着程禧进木屋。
第377章 今天,你嫁给我了
周夫人的小拇指是菜刀活活砍下的,炎症化脓了,保镖去锦村请了村医。
村医没有麻药,用酒精消了毒缝合,周夫人疼醒了,破口大骂,“我真后悔,当初李家财大势大,应该雇凶将阮菱花卖到柬埔寨,缅甸...弄残了她,堕了孽种,永绝后患。”她声嘶力竭,“周家唯一的儿子是京臣,你一个贱货,攀周家的大门?”
叶柏南站在客厅窗下,喝酒。
“我李韵宁是什么家世,阮菱花是什么不入流的东西,母贱,儿贱,你和京臣比得了吗——”
周夫人骂个没完,程禧心惊肉跳。
“叶总,我剁了她舌头,免得她吵您。”保镖听不下去了。
“我亲自剁。”叶柏南撂了杯子,转身。
“柏南!”程禧情急之下,抱住他。
她第一次,主动抱他。
叶柏南一怔。
“周阿姨发烧了,脑子糊涂...骂了什么不记得,你饶了周阿姨。”她恐惧,啜泣,“求你。”
“我吻你,进你房间,你分明不情愿,却不求我放过你,为了李韵宁求我?”叶柏南审视她,“李韵宁并非善类,我绑了她,她罪有应得;她骂我,是我罪有应得,我母亲从未害她,处处恭敬她,她既然骂,割了舌头喂狗。”
他撇开程禧手。
程禧猛地抱紧了他。
割舌头,会失血而亡。
除了自己,无人能在叶柏南手中救周夫人了。
“我饿了...”程禧哽咽,“想吃虾仁蛋羹,蒸两碗,你一碗,我一碗。”
他目之所及,是她乌黑的发,窗外的山间月色映着她温柔脆弱,他心一软,抚摸她头顶,“如果有一日,我也穷途末路了,你替我求情吗。”
她点头。
叶柏南含了笑,“我清楚是谎言,但美丽的谎言胜过冷冰冰的真相。”
程禧又摇头。
他托起她下巴。
“我希望你有活路,希望你平安下山。”她面对他,不躲,不虚伪,“柏南,我们出去吧。”
“去哪?”
“最迟明天,警方会找到锦山的。”她握住他手,“你没绑架我,你待我好,照顾我。送周阿姨去医院,我陪你下山见黄副局。”
“禧禧,你猜,我有机会回头吗。”叶柏南面孔幽凉,目光也凉。
她呆滞。
“叶嘉良,李韵宁,叶家人,李家人,韩长林...我报复算计了多少人,包括梁局,因为我保不住乌纱帽。太多人恨我,不容我了。”他云淡风轻,仿佛看透了一切,也预料了下场。
与此同时,叶柏南安排的两辆车在省道疾驰。
“队长,不太对劲。”副驾驶的警员盯着载了‘程禧’的奔驰,“黄副局分析,叶柏南挟持人质去郊县、山林,那种地方易守难攻,符合叶柏南的反侦察手段,可这辆车似乎去市区。”
队长拨通了周京臣的电话。
“周公子,出岔子了。”
“超车,拦截。”周京臣没多问,下令。
队长犹豫,“万一保镖撕票呢?”
“你截,我心里有数。”
他挂断。
队长没辙了,打手势。
三辆车的司机一踩油门,包抄了奔驰和越野。
“同志,查酒驾查毒驾?”奔驰上的保镖双手投降,“老板吩咐我送朋友去机场,我冤枉啊。”
队长懒得废话,掏枪,“蹲下!”
扮演程禧的年轻女人和扮演周夫人的中年贵妇老老实实下车,警员难以置信,翻后备箱,空空荡荡。
“二位夫人呢?”队长呵斥。
“哪二位夫人呀。”年轻女人迷茫,“车上只有我和母亲。”
警员一懵,“你们在半山别墅干什么。”
“做客。”她面不改色,“我母亲与叶总是生意伙伴,叶总去南方出差,母亲特意招待他,这次,母亲来北方,他自然邀请。”
“别墅里有人质!”警员恼了,障眼法...两个女人简直无法无天,竟是叶柏南的诱饵,警员拽中年贵妇,“你伪装周老夫人。”又拽年轻女人,“你伪装小周夫人,包庇罪,同犯,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