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哥噎得一怔一怔,“你聋啊?”
“放肆!”沈业叼着冰糕的木棍儿,霸气出场,“方圆百里,你小子记住了,一中的周正仪,是我罩的——”话音未落,鸿哥一拳头砸向沈业,他嗷嗷哭。
周正仪怒了,利索的‘过肩摔’将鸿哥摔趴在地,又教训了鸿哥的‘小弟’们,一拨人连滚带爬逃了。
“哇!”沈业钦佩,“沈太太女中豪杰啊。”
“废物!”周正仪骂他。
他眼眶一红,啜泣。
“痛不痛?”终究是青梅竹马,没‘夫妻’情分,有‘姐弟’道义,周正仪可以欺负沈业,其他人不可以。
“痛...”沈业鼻梁一块淤青。
周正仪横抱他,他埋在她脖子,回大院。
墙角,‘鸿哥’委屈,“业哥太坑人了...周小祖宗一脚踢得我差点见太奶奶了。”
“业哥为什么不英雄救美啊?”小弟们纳闷儿,“他打架很猛的!高二有霸凌,他一个初二的,把校霸打服气了。”
“业哥不在乎输赢,在乎小祖宗理不理他。”鸿哥毕竟十六岁了,明白事儿,“这不,挨了一拳,小祖宗怜香惜玉了,值!”
沈业回家,白柏莉吓坏了,“谁打你了?”
“无所谓。”沈业高兴,“珍珠的怀抱温暖啊...等结了婚,我宠她,呵护她,我们丁克。”他抬头,“您懂丁克吗。”
沈承瀚在一旁阴恻恻,“不懂。”
“不生孩子。”沈业认真,“我心疼珍珠,妈妈和周婶婶生孩子险些死了,我不让珍珠生。”
“那我孙子呢?”沈承瀚牙咬得嘎吱响。
“金毛,萨摩耶,无毛猫,您看哪个品种像我,沈家养一百条也养得起啊。”沈业愈发高兴了,主意太棒了,珍珠肚子不疼,沈家子孙满堂,有公有母。
夜里,沈业被绑在沈氏祠堂,饿了一宿。
沈承瀚痛心疾首,“不怨沈业,怨我啊...”
沈家祖孙三代,一个类型的:不着四六。
当年,他初中早恋,高中的抢了女友,趁着周京臣回南方探亲,他搬救兵,“这位,我大哥。”
对方打量周京臣,“什么名号。”
“西门贺!”西门庆,西门贺,庆贺,俩兄弟,沈业趾高气扬,“我警告你,再抢我女朋友,我西门大哥绿了你。”
对方不屑,“你,西门贺?”
周京臣抿唇,“嗯...”
“我他妈打的就是西门贺!”
一霎,拳头乱飞。
十分钟,战斗结束,对方哀嚎,周京臣屹立不倒。
撂下一句流传大院的名言,“我,西门贺,练过。”
那几年,周京臣一踏入老宅,保姆纷纷调侃,“哟,西门公子回来了?”
......
初二期末,周正仪家长会。
周京臣夫妇互相甩锅,“爸爸去。”
“妈妈去。”
他一贯顺从程禧,今天,不顺了,坚持推辞,“你去。”
程禧妥协了,“咱俩去。”
周正仪座位是第一排,周京臣夫妇躲最后一排。
没躲成。
“周正仪的家长在吗?”班主任在讲台上寻人。
程禧扔了笔,弯腰捡。
周京臣清了清喉咙,“她妈妈在。”
“爸爸也在!”程禧直起腰,“她爸管她,她妈忙。”
“父母一起是吧。”班主任按需分配,“正仪的爸爸找数学老师,妈妈找语文老师,两学科的老师都提出和周正仪家长聊一聊。”
周京臣沉默了。
程禧是理科学渣,文科学霸。
女儿青出于蓝胜于蓝了,文理渣得全面。
与此同时,周正修凭703分一市夺魁,考入航空航天系,周正仪逢人就炫耀,“我哥哥是以后的科学家!带你们登月,一人票价一万,和嫦娥合影。”
“五千吧...”有学渣相信了,“一万太贵。”
周正仪撇嘴,“五千只能和玉兔合影!”
办公室。
周京臣在北边,程禧在南边,各自应付老师。
“周董是那一届高考理科的前五名?”
他捏着周正仪53分的数学卷子,承认吧,女儿这德性...“我记不太清楚了,考得一般。”
语文老师问程禧,“周正仪说,周夫人是那一届高考语文的第七名?”
程禧摩挲下巴,“忘了,考得一般。”
家长会之后,程禧急得肠胃炎了。
卧床三天。
大孝女发愤图强,一年苦读,年级500名学生,周正仪中考排49名,区重点。
周京臣欣慰翻着成绩单,“正修和正仪遗传了我。”他瞥程禧,“女儿自责,熬夜复习,倘若她知道你卧床三日不是因为她成绩,是因为一个八斤的冰镇西瓜,拉虚脱了,她岂不是火烧房子了。”
四十八岁的周京臣,身型依旧高瘦、板正,乌发浓密,虽然眼尾添了皱纹,倒是瞧不出实际岁数,反而瞧出男人韵味,醇厚,英朗。
白柏莉夸他是‘叔系天花板’,‘中年男人的明珠’,惹得沈承瀚吃醋,“我呢?”
“你是中年男人的猪。”
沈承瀚懊恼,“我一星期交一次公粮,集团四十五岁以上的领导,早和老婆分床了!”
一扭头,去问周京臣。
他在批文件,“两次。”
“你一星期两次?”沈承瀚震撼了,“四十八了,哥哥。结婚十八年了,不腻歪?”
周京臣瞟走廊,确认无人,“禧儿盯得紧,衬衣沾了一根头发,应酬局一个女公关,她调查一小时,三天不亲近,她怀疑我养女人了,不敢不交。”
“周会长德高望重,在商场杀伐果断,私下这么惧内吗。”沈承瀚咂舌,“起义啊!不愿臣服女人的男人们!”
太热血沸腾了。
周京臣握着钢笔,“你先起义,我随后。”
一名保姆端了茶招待,是程禧的心腹,全程听了,去汇报。
傍晚,周正仪跆拳道下课,途经东厢房,发现周京臣穿了居家服,靠窗,温声细语,“我怂恿沈承瀚起义,图个乐子,我万万不起义的。”
“爸爸...”她驻足,“您站在屋檐下干什么啊。”
周京臣肃穆,“擦玻璃。”
“您擦?”
“不行吗。”他掸了掸袖口,气定神闲,“照顾你母亲的保姆阿姨累了,爸爸分担一部分。”
周正仪迅速冲回房间,捧了一大筐衣服,递给他,“爸爸,照顾我的阿姨也累了。”
“自己洗。”
“替她洗了吧。”门内,程禧发话。
周京臣接过,周正仪跑了。
正准备去洗衣房,她又发话了,“有真丝的,你手洗。”
“夫人。”他蓦地笑,“我错了。”
门一开,程禧倚着,“想交公粮吗。”
“想。”
“不想不强求。”
周京臣放下筐,“若不是怕你辛苦,我巴不得夜夜交。”
她憋笑。
这茬儿平安渡过,李家大宅门贴了一幅字:沈承瀚禁止入内。
那几天,沈承瀚也没工夫入内,他胆子大,真起义了。白柏莉收拾了行李回娘家,最初,他爽上天,泡吧,看会所的女模走秀,游轮盛宴...渐渐地,无趣了,回沈家,一人一房一床,孤独寂寞,撑了半个月,去白家接回了白柏莉,彻底安分了。
旋即,沈家大宅门也贴了一幅字:周京臣禁止入内。
翌日,两人在李氏集团相遇。
“周董事长。”沈承瀚腔调冷飕飕,“谋害我四十多年了。”
“沈董。”周京臣笑吟吟,“四十多年不长记性,难怪沈业中考270分,你智商殃及下一代了。”
笑容一收,擦肩而过。
身体凶狠一击。
周京臣左胸胀麻,沈承瀚痛得眼冒金星。
“老狐狸精。”
“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