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程环节都是老中式的,跪下敬茶,收改口费,喝交杯酒,东、南、西、北四个摄像机位全程录像。
耿夫人欢天喜地张罗着,催促世清亲一下禧儿,耿世清挺乐意的,程禧不乐意,蹙着眉,一心敷衍搪塞。
“世清,你愣着干什么?”耿夫人不罢休,“禧儿是你未婚妻了,小姑娘家的矜持,你是男人,你也矜持啊?”
耿世清受到鼓舞,抱住程禧,亲她的脸,亲她的嘴,程禧牙关紧闭,耿世清迟迟没突破进去,他那条腿有残疾,站久了累得气喘吁吁,只好放弃。
“你能抗拒我一天,可能抗拒我一个月吗?”他有一种颜面扫地的羞愤,众目睽睽下无处发泄,“我记着了!我会加倍在你身上讨要回来的。”
周京臣盯着他的口型,面无表情掸了掸西裤的浮尘,转身去包厢。
......
耿家的宾客多,耿世清的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统统到场了,周家的宾客少,大部分是周淮康的故交旧友。周夫人的娘家亲戚没有出席,一则是订婚,不是结婚,可来可不来;二则是李家没把程禧当回事儿,不值得他们奔波一趟,如果是周京臣和华菁菁订婚,远在天涯海角也会出席的。
程禧换了一件紫色的旗袍,跟着耿世清挨个包厢敬酒。
旗袍是周京臣亲自在苏州河制衣店挑选的,半高领,中开衩,前短后长,端庄雅致。
他几乎没有给程禧买过暴露的款式,床上的睡衣除外。
外穿的衣服一直是落落大方,浅浅地展示她一番风韵。
敬酒从1号包厢开始。
先敬了周淮康夫妇,再敬耿家夫妇。
敬到周京臣,程禧不吭声了。
红了眼眶,紧捏酒杯。
周京臣端着杯子,等她。
好一会儿,她哽咽喊,“哥,敬你酒。”
男人面目从容,眼底复杂,倾斜了杯口,碰她的杯口,“订婚快乐。”
四个字,搅得程禧悲从中来,她抬头,周京臣象征性抿了一口,她也抿了一小口。
呛得欲哭不哭。
轮到耿世清敬酒,周京臣张开嘴,含住杯子边缘,他幅度大,几分不羁野性,唇甚至没合上,仰脖灌下。
56度的白酒格外辛辣,烧得他喉结一滚。
有一滴沿着喉咙流入衣领,透明的水痕。
酒气四溢。
他杯口朝下,倒置空了空,气势刚硬。
“你登门两次,一次敬酒,我没喝,一次敬茶,我不得不赏你脸,给耿家一个台阶。”周京臣又斟满了一杯。
耿世清见状,不敢不陪,也斟满自己的杯子。
他一手拍耿世清的肩膀,一手举了举杯,“这一次,大哥是真心喝你的敬酒。”
耿世清由衷地激动,一口干了。
辣得龇牙咧嘴。
第三杯,稀里糊涂又干了。
程禧心里堵得厉害。
周京臣卖他面子,代表承认他是周家的女婿,这桩婚姻,捆绑得死死的。
她仅存的一丝期待,彻底破灭了。
周京臣继续斟酒。
订婚宴邀请的全部是有身份的人物,出于尊重,准新郎和准新娘敬的是酒,不是饮料和水。
耿世清酒量不赖,可架不住玩命喝。
酱香型的白酒,上头快,一连三杯,耿世清腿软发飘,整个人摇摇晃晃。
耿夫人担心,拦住周京臣,“万一世清喝醉了,其余包厢的客人他敬不了酒,太失礼了。”
周京臣扬了扬眉梢,“耿夫人的意思,我不配世清多敬一杯了?”
“妈——”耿世清恼了,嫌她啰嗦,“在场的宾客哪个不是瞧周家的脸色?我敬大哥是理所应当!”
“耿世清!”包厢门口这时传来尖锐的一嗓子。
第84章 闹剧
“你渣男!”
所有人鸦雀无声,望向门口。
女人披头散发,嚎啕大哭,“你凭什么订婚?我骨折住院,你风风光光娶老婆,那我的补偿呢,我的损失费呢!”
耿世清醉醺醺的,瞪大眼辨认了许久,“陶晴?”他又瞪耿夫人,“您不是封口了吗?”
“20万封我的口,打发乞丐吗?”女人不依不饶,“我鼻子被你打歪了,整容费十多万,我是模特,我没工作了,你养我!”
突如其来的插曲,耿先生面色铁青。
周京臣慢条斯理喝汤,偶尔一撩眼皮。
事不关己。
“保安!拉出去!”耿夫人回过神,大叫,“没有请柬谁放她进来撒泼的?”
徽园的安保系统一贯严谨,尤其周、耿订亲,原有的保安队伍又增添了十几个,重重保障严上加严,除非内部人士带她们入场,否则苍蝇也飞不进门。
内部人士...
耿夫人胸腔要爆炸了。
圈里有不少看不惯耿家的,大女婿得罪了人,二女儿在阔太圈又张扬高调,也得罪人了,不过这群人顾忌耿家的势力,明面上没行动。
保不齐趁着世清订婚,合起伙算计,狠狠栽耿家一大跟头。
越是春风得意,栽得越是头破血流。
太歹毒了。
“我要钱!我白白挨揍吗?”女人怼耿夫人,“我折腾得起,耿家折腾不起,我和你们没完!”
“你有证据?”耿夫人不甘示弱,“上位失败,污蔑世清,你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你有多大的背景和耿家没完?”
混乱之际,又有一个姑娘闯入包厢,甩出B超单和手术证明,“我去年怀了耿世清的孩子,他强迫我堕胎,他躲了我八个月!”
“你诽谤!”耿世清大吼,“我男性功能障碍,你怀了野种扣我头上——”
“什么障碍。”始终一言不发的周京臣忽然开口,“禧儿做过婚检了,我也催过你,你做了吗?”
耿世清喝大了,脑子发懵,但凡他少喝点,不至于口无遮拦,自曝有病。
中了圈套。
“我...”他支支吾吾,“我没病!”
“世清。”周京臣起身,一步步逼近他,“我平生最恨欺诈,欺诈我的人没有好下场,你琢磨清楚了。”
“大哥...你信外人,不信我?”他太畏惧周京臣了,尽管嘴硬,不敢直面眼神,瑟瑟缩缩的。
“耿大公子——”女人阴阳怪气,“你认识胡生吧?”
耿世清一怔,猩红的眼球移向她。
女人举着手机,按下播放键。
视频中,胡生坐在一家“日本牛郎馆”的包间,几名肌肉健壮的男公关包围着他,喂酒,拥吻,玩得不亦乐乎。
女人冷笑,“你和胡生是好兄弟,打牌泡吧形影不离,他玩的,你没玩过?你应该男女通吃吧。”
她又播放第二段视频。
胡生在潮湿狭窄的小旅馆里,大约没睡好,眼眶乌青。
镜头里,一个男人问他,“耿世清去过吗?”
“去过...去过!”胡生怕极了,“他爱看表演。”
男人又问,“什么表演?”
“人妖,牛郎的色情表演,很大尺度,和日本片一样。”胡生膝盖蜷曲,虾米状佝偻着,“耿家以为他只是肾虚,时间短...起码能行,其实他根本是个残废,必须吃药。”
周京臣看着手机屏幕,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
女人主动说,“是一封匿名邮件发给我的。”
“删掉。”周京臣发话,“你要多少封口费。”
“三百万。”
另一个女人也说三百万。
他不假思索,“没问题。”
两名女人互相对视,没再纠缠下去。
她们走后,周京臣关上门。
“胡生...王八蛋,他出卖我?”耿世清踉跄后退,“我可以治好的...我年轻,五年治不好,治十年...”
“十年也治不好呢。”周京臣比耿世清高出半头,气势凛冽压人,“禧儿陪你耗一辈子吗。”
男人一张脸白皙如象牙瓷釉,包厢里阳光灼亮,他的纯白又渗透出料峭的寒意。
耿世清情不自禁抽搐了两下。
“封口费我替你拿,胡家我亲自去警告,女人这些麻烦我善后,算是周家对你仁至义尽。”
周淮康听完荒谬的闹剧,猛地一扔筷子,“耿家在搞什么!”
耿先生气得哆嗦,用力一掀桌,锅盆碗盏翻碎了一地,“我公务忙,你溺爱孩子,我从不插手,他先天缺陷,心里苦,平时没酿成大祸,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现在倒好,他那方面不行,竟然打女人发泄,品性如此恶劣,你帮他掩盖得了吗?”
耿夫人慌了神,“有人收买她们陷害世清!”